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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想,這個白眼狼,自從出宮回了侯府,一次也沒跟他送過信。

  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五日的皇上等不住了,黑著臉駕臨了武凌侯府。

  偷偷摸摸?不存在的。

  直接駕臨武凌侯府,恰巧碰到在外院練劍的載從梨,載從梨既然繼承武凌侯府,日後大概也是走武官的路子。

  見到他,載從梨愣住了。

  朝尚霽挼了下他頭髮,「帶朕去找皇后。」

  載從梨猶豫著張了張嘴,不知想到什麼,垂下眼帘,抿著嘴沒有吭聲,只點點頭帶著他往裡走。

  越往裡走,朝尚霽越擰眉,為何後院這麼寂靜,來來往往的丫鬟奴僕也一臉慌張焦急的樣子。

  他睨了跟在旁邊神色糾結的載從梨一眼。

  一路來到正院,整座武凌侯府最大最寬敞最華麗的院子,正在院子裡轉圈圈的應菲抬頭瞥見他,嚇得嘴張的老大,「王王王,王爺!」

  撲通一聲,她跪了下來,「給王爺,哦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尚霽掃了遍沒有丁點兒生氣的院子,眉宇沉沉,不動聲色問:「你家姑娘呢?」

  提到這個,應菲臉色一跨,下意識就想哭訴,「皇上,您去看看姑娘吧,姑娘自從來到侯府,便一直沒有出房門。」

  ……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身素白色的朝尚霽邁步走了進去,屋子內倒是清雅溫馨,一溜用具,包括梳妝檯,百格櫃,拔步床都用的是最上等的檀木,正中心的桌上放置著一壇盤龍戲鳳勾勒琺瑯捧嘴香薰,裊裊的淡香流動在室內四方。

  他腳步緩慢卻堅定地走到床邊,低眉凝望床上一攏鼓起的小被子,沉默著不說話,逐漸的,一股壓抑沉悶的氛圍逐漸蔓延。

  被子無聲動了動。

  又過了會兒,鼓起的被子泄出一個洞,一個亂糟糟的腦袋從洞裡鑽了出來。

  她仰起頭,紅腫的眼底黑壓壓一片,盯著朝尚霽,她眼神似乎恍惚了下,張開嘴,輕聲呢喃:「編小辮兒的……」

  朝尚霽盯著她,不動亦無聲,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慢慢的,載嚮慕眼角控制不住,就跟進武凌侯府頭一天那樣,濕漉漉地劃出兩串淚痕。

  朝尚霽垂下手下的大拇指動了動,他伸出手,將她攬入了懷中。

  不一會兒,就感覺胸膛濕了一片。

  等天色漸暗,外頭人影攢動,在敲門和不敲門之間猶豫徘徊,昏暗沒有電燈的室內,朝尚霽終於放開了載嚮慕,他沒有顧及身前的潮濕,逕自掀了衣袍,在她身旁坐下。

  載嚮慕本來就紅腫的眼睛更加紅腫了,她抽噎兩下,哭狠了以至於渾身直打顫。

  朝尚霽沒有打斷她,只是用他寬厚溫暖的手掌緩慢撫摸她後背。

  不知過了多久,載嚮慕情緒總算慢慢平靜下來,她怔怔盯著前面模糊的輪廓,只覺得神思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張開嘴,嗓音嘶啞,「我其實,已經對幼時的記憶很模糊了,我記不清爹娘的樣子,也記不得自己是怎麼來到侯府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整個記憶和感知都處於極端混亂的狀態,但是,再次回到這裡,前所未有的強烈情緒一下子,將我淹沒了,過去十幾年的記憶全部回到腦海……記得外祖是怎麼將我帶回家,怎麼教我習字練字,怎麼笨拙地給我穿衣扎小辮,怎麼一字一句教我人生的道理……」

  眼淚再次無聲流下來,她望著朦朧卻又無比熟悉的地方,已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世上最難過的事,無非子欲養而親不待。

  而她,更比大部分人要遲鈍,遲鈍到她最親最愛的人離開她了,她卻還在茫然為什麼遍天遍地都染上了白幡。

  那個時候,外祖以什麼樣的心情一點點垂下手臂,他是不是滿心不甘與擔憂,他最愛的外孫女啊,他還沒親眼看著她披上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嫁與好兒郎,他還沒親耳聽到,他的外孫女有了個好歸宿,從此不用怕風吹雨擾。

  她那個時候不懂,外祖為什麼總是握住她的手,遲遲不願放開,戎馬一生的鐵血將軍,這輩子最後的時光,只能無助地用淚水澆灌外孫女的手背。

  她為什麼,沒能早日清醒?

  這樣,她就可以送外祖最後一程,而不是一個人待在屋裡拿孝帶編絳子玩。

  越想越悲痛,悲痛地呼吸不過來氣。

  載嚮慕憋得臉龐紫紅,差點厥過去。

  突然,身旁伸過來一隻手,一點點將她緊攥的手心掰開,強硬將自己的手放進去,而後,拉起她,直接跪了下來。

  載嚮慕愣住,愣怔地盯著他,一時哭都忘了。

  朝尚霽扯起嘴角,淡淡一笑:「今日算頭一回見岳祖,我該磕個頭,叫岳祖放心,他外孫女剩餘這半生,我來接管了。」

  說著,他頭磕到地上,認認真真拜了三個響頭。

  垂下眼帘,他想,不論為了被老武凌侯護過的萬里河山,黎民百姓,還是為了身邊這個人,他這個頭,該磕。

  第八十四章

  「整日以自己長房嫡女的身份自居, 得, 現在落入凡塵了吧?」

  「嘻嘻,我就看不慣她整日冷著張臉,一身孤傲高潔的樣子,都是衛國公府的小姐,偏她自己高人一等?」

  ……

  正在後花園散步, 衛婼嫻聽到了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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