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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堂乃外院待客的地方,乃是一間附帶花廳的獨立小院子,四面多傾蓋高廡。

  花廳內喧鬧鼎沸,推杯換盞,酣暢淋漓,但這樣漫天喧譁雜亂的場景中,上桌一角,卻有一處安然自在,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氛圍,使得在這紛亂俗儈的場景中格外突出,也格外尊貴瀟灑,怡然自得。

  其他人下意識壓低聲音,不敢吵到那邊,更不敢貿然打擾,就連飲酒談話,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齊王慢悠悠給自己斟上一杯酒,再慢悠悠湊到唇邊,淺淺抿上一口,眯起眼,神情輕鬆慵懶。

  載嚮慕倉皇闖進來時,喧鬧的聲音一寂,大家推杯換盞的動作暫停,扭過頭,驚詫地望著來人,不是,這個穿著華貴,看起來乖巧安靜的小姑娘是哪家的啊?怎麼會貿然闖入這裡?

  然後,眾人就看到,她一步步,逕自朝慢悠悠獨自飲酒的齊王走去,走到他身邊,立定,濕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抽噎一下,再一下,吧嗒吧嗒,眼淚不由自主落了下來。

  齊王手中的酒杯頓住,扭頭,眯著眼看她,盯著她委屈巴巴又狼狽萬分的臉蛋,沉吟不語。

  花廳陷入靜寂,眾人目光涌動,一會兒在齊王和這個小姑娘之間徘徊,一會兒又兩兩對視,彼此間涵義不言而喻。

  這個,想必就是齊王被迫接下的傻王妃吧,看這樣子,倒不像個傻的,但她貿然闖入這裡,給齊王丟了臉,齊王會怎麼對她呢?

  一時間,眾人心中竟湧出一股說不出的興奮。

  然後,他們就看到,齊王歪歪頭,問她:「吃酒釀圓子嗎?」

  眾人僵住。

  載嚮慕也有些呆。

  齊王卻沒再問她,自顧自從盤子裡夾出一圓粒酒釀圓子,湊到她嘴邊。

  「啊——」

  載嚮慕又愣又乖地張開嘴:啊——

  被他拿酒釀圓子塞了個滿嘴。

  「嚼兩下,甜嗎?」

  載嚮慕聽話地嚼動兩下,滿嘴的甜絲絲頓時順著喉嚨沁入心肺和五臟六腑。

  她抽了抽鼻子,嗓音還哽咽著,卻誠實道:甜的。

  齊王笑一聲,伸出手,將她拽入懷中,自身後擁著她,腦袋倚在她脖間,從袖子裡抽出帕子,一點一點,認真擦拭掉她臉上的狼狽,眉眼低斂,嗓音輕柔。

  「甜就不哭了,如果還想哭,就再吃點。」

  載嚮慕愣愣地張大眼睛看他,濕漉漉的眼睫毛掃到他側臉,留下碎碎點點的濕痕。

  將她的臉蛋擦拭乾淨,恢復成原來的白淨可人,齊王收起帕子,一把站起身,拉著她往外走。

  「走吧,叫本王看看,哪個人吃了雄心豹子膽?」

  新城侯總算反應過來,急忙站起身,叫住他,「王爺!」

  齊王扭頭,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侯爺會待在這裡招待來賓,你說對嗎?」

  新城侯「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半晌,嗓音乾澀道:「您,您說得對。」

  齊王滿意地收回視線,拉著身旁人的小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呼——

  幾無可聞,花廳內迴蕩起一陣陣放鬆了的舒氣聲。

  新城侯頹喪地坐下來,眉梢微檸,心事重重,也不知後院發生了什麼事,竟惹得那位齊王妃千里迢迢跑過來。再有,齊王此去,不會造成什麼重大影響吧,轉念一想,後院有母親做主,母親向來通透聰慧,想來會控制住事情,不讓事態擴大。

  思及此,他忙招手將貼身侍從喚過來,命他馬上去後院通知寧壽大長公主。

  齊王拽著載嚮慕出了花廳,來到垂花門前,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兒?」

  載嚮慕立即眼淚汪汪:她,她搶我東西。

  齊王下意識掃視她周身,唔,還是出來時那身衣服,連辮子尾端的玫紅色蝴蝶結都沒變,所以,她什麼東西被搶走了?

  齊王挑眉,示意她說清楚。

  載嚮慕著急萬分,可是越著急她越說不清楚:我,我的,親人,留給我的,東西。

  她著急地又要哭出來了,咬住唇,淚眼汪汪,過了會,眼神突然變堅定,拉住他就往裡走。

  齊王任由她拉著自己進入垂花門,朝內院走去。

  仍舊是來時的路,走回正院要路過那片小花園,載嚮慕拽著齊王穿行在其中,腳下匆匆,神情執拗。

  走到一處,耳朵一動,齊王忽然停下腳步,拉著他悶頭朝前走的載嚮慕胳膊一拽,被拽在原地,她回過頭,茫然地看向他。

  「噓!」

  齊王豎起中指,讓她噤聲,然後攬住她的腰,腳下一轉,鑽入了旁邊一個假山石洞裡。

  載嚮慕初時茫然,不懂他在做什麼,但緊接著,外頭傳來談話聲與腳步聲。

  「謝王爺送我回去。」

  載嚮慕和齊王探出腦袋去看。

  啊!載嚮慕驚訝地睜大眼睛,緊接著,憤憤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不遠處的女子。

  齊王挑眉,「就是她?」

  載嚮慕立即小雞啄米地點頭,神情義憤填膺。

  她手指指向的方向,赫然是一男一女,女子面容溫婉,矯揉造作,男子氣質虛浮,表情隱隱藏著幾分不耐煩。

  這兩人,正是平王,以及刻意跟平王偶遇的載思蓉。

  平王敷衍一笑,「前頭就是花園出口,載姑娘順著遊廊就可以回到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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