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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聰明!”宋致得意忘形地打了一個響指。

  楚琅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咦了一聲:“你方才是怎麼做的?還能發出聲音來。”

  宋致一愣:“你不會嗎?”

  “不會。”楚琅搖了搖頭。

  宋致暗自竊笑:“我教你。”她想了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天工坊出的東西,往後都要在不起眼的位置做一個標記,比如刻一個字或者印一個章,又或者畫個標記,總之一定要做好標記。往後賣出去的東西,你都要讓人記住,買這個標記的最好,這叫品牌。”

  楚琅聽了,笑著道:“我省得。”

  咸寧縣。

  楚和睜開眼睛,院子裡有悠悠琴聲傳來,混雜著滿室薰香,令人陶醉不已。

  她起身,拉開錦被,從一旁架子上取了衣服穿好,推門出去,院子裡竇途正按弦而歌,余度閉著眼睛打著節拍,怡然自得。

  她站在門口聽著,竇途恍若未覺地彈奏,余度的唇角露出笑來,風吹過園中的桃樹,吹來余香沁人心脾。

  一曲終了,余度睜開眼睛,撫掌大笑,楚和也微微一笑,跟著鼓掌喝彩。

  竇途和余度起身,回頭向楚和行了一禮。楚和擺了擺手,走到兩人身邊,找了一個坐席跪坐好:“都坐吧。”

  等兩人落座,余度斟酒遞來,竇途才開口道:“看來,我與舊年都輸了。”

  楚和平靜地接過了酒爵,掩面引了一口,耳邊是余度的話:“是啊,沒想到真讓皇長子回了洛陽。聽說大將軍出兵攔截,萬萬沒想到,宋氏餘孽紛紛響應,護送著皇長子一路進了洛陽城。誰能想到,宋謙謀逆之後,還有這麼多人不怕死,前赴後繼為宋家效命。”

  “皇長子出於宋家,我想不是宋家門生故吏為宋家效命,是背後的人指使扶持吧?”放下酒爵,楚和輕聲道。她抬眼看著余度,唇角微勾,“早前你我都忘了,宋家的人可都沒有死絕。”

  “是宋許?”余度瞭然道,“公主說得是,如果沒有宋許出頭,那些人也不可能為了皇長子拼命。……說不定,皇長子回穎川見的人就是宋許!”

  竇途懶懶靠著桃樹,把琴往旁邊一放,笑嘻嘻地道:“你怎麼不猜宋致?明明宋致也是宋家的人啊!她可是宋家唯一的繼承人。”

  余度懶得回答他這麼愚蠢的問題,轉而對楚和道:“這麼說,世家死灰復燃,紛紛聯手想以皇長子為主了?這可就難辦了,皇長子有嫡長之實,又有世家鼎力支持,如今倒與皇子攸相持不下。大將軍沒能在路上斬殺了皇長子,此後說不定被逼急了,使出不當的手段來,屆時整個天下都要陷入紛爭。”

  “這皇長子心機太重,瞞過了公主與臣等,萬一皇位真被他得手,後果不堪設想啊公主!”

  楚和轉過目光,看向竇途。竇途打了個哈欠,索然道:“反正皇長子已經進了洛陽,究竟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大將軍是心頭之患,世家何嘗不是心頭之患?依我說,大將軍與世家爭鬥個你死我活,還有范常侍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保管朝廷烏煙瘴氣分崩離析。”

  余度皺眉道:“這樣的話,公主能得什麼好處?”

  楚和靜靜地聽著,沒有反駁。

  “好處就是,在咸寧縣方圓千里,都是公主說了算。朝廷亂就亂吧,天下亂就亂吧,公主還能趁機把整個咸寧縣並諸縣牢牢把握。”竇途眯著眼睛道,“公主不想成為武帝那樣萬古無一的女帝,那就當個無冕之王,關起門來號令江山,有何不可?”

  正說笑著,白柳從門外進來,手裡還拿著文書,三人紛紛向他看去。

  白柳站住,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公主,徹查清楚了。張賀發來文書,詳細描述了皇長子在長沙國做的事,還有另外一份是白衣令發回的記錄,去日南的果然不是宋許,而是一個替身。”

  楚和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再把兩份文書交給竇途和余度,她抬起頭對白柳道:“為何一直沒有發現?”

  “那宋許很狡猾,買通了押送的虎賁郎,而且路途遙遠不通暢,即使發現了再傳來,也過了很久。替身到了日南之後,就沒有人管,埋頭進了林子,只有點卯才回出來。白衣令的人去查看,這才發現宋許不見了。”白柳正色道,“臣推算,宋許並沒有去日南,而且出洛陽後直奔荊州。他在襄陽呆了一陣,隨後又去了長沙國。”

  “如果皇長子真與他見過面,那麼,宋蹇父子就是受他之命與皇長子聯繫了。”余度豁然開朗,皺眉冷笑道,“那藝苑坊主引見的,不是皇長子就是宋許。都說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果然妙。就算皇長子真是先皇后所出,他也未必會相信自己的真身份,再被宋許花言巧語欺騙,定然相信自己是以假亂真,欲圖皇位,由此可見,皇長子和宋許,乃至整個世家綁定在一起。”

  竇途嗤笑道:“沈家雖然不是世家,可是沈家一直希望自己能成為世家中的一員,宋許出面對沈家誘之以利,誰說不能倒戈心向宋許?再若不然,宋許只需要令沈硯陷入殺人罪名,就拿捏住了沈家命脈,由不得他們不屈服。”

  “與虎謀皮。”楚和垂眸,指腹摩挲著冰涼的耳杯,眼底越發冷漠,“阿父饒了宋許一命,宋許還敢興風作浪,真是賊心不死。只是他現在與皇長子關係匪淺,真要捉他,恐怕不易。再說,張賀傳來的消息是皇長子曾經在藝苑門口把爛醉的沈硯送回去,還有提到了有疑似宋許的人在街頭閃過,可是沒有真憑實據,也無可奈何。”

  “人心最貪,既然宋許已經出現,世家也出手了,想查出馬腳自然容易。”竇途沉吟道,“公主還是繼續操練兵馬韜光養晦,揚州不是叛亂麼,讓白柳領兵出征。沈硯雖然被啟用,但是是在長沙王接受脅迫之下,長沙王定然對沈家不滿,如此可以與長沙王秘密協議,劃地而治,互相維護,唇寒齒亡,長沙王不見得不懂這個道理。”

  楚和點了點頭,當即讓余度取來筆墨紙硯。她又問白柳道:“你可都記下了那些擁護皇長子的人?”

  “都記錄在案了。”白柳道。

  楚和一笑,等余度鋪好筆墨,她沾了沾墨水,要寫書信,餘光瞥見白柳似乎有話要說,她停下筆來,奇怪道:“怎麼?有何不妥?”

  “公主,還有一封信來。不過不是送到咸寧的,是送去洛陽,臣斗膽,攔截了下來。”

  楚和一愣,靜默片刻,說道:“是阿致來信?”

  “是。”

  她信也不寫了,放下筆墨,伸手道:“把信給我吧。”

  白柳拿出信,遞給了楚和。楚和看了一眼,上面寫的確實是給她的,她沒拆,放到一邊,執筆揮毫寫了信,洋洋灑灑一番囑託與告誡,然後把信紙遞給白柳,起身對三人道:“白柳去點齊兵馬,余度隨軍出征。竇途接手白衣令,給我盯緊了洛陽與長沙,我每天都要知道洛陽與長沙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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