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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致聽了,心裡倒是有些不自在。她這麼大的人不是個孩子, 又不會整天都黏著咸寧公主,怎麼就時時刻刻要求咸寧公主在她跟前轉?咸寧公主多心了,她才沒有擔心。

  “誒,說左監左監到了。”清奴耳朵一豎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一邊去開門一邊自言自語道。

  門一開,果然是咸寧公主,還有早上不見人影的竇途,兩人神情凝重地商議著什麼,走進來的時候咸寧公主正好對上宋致的視線,兩個人隔空對望一眼,咸寧公主停住了話頭,一時之間忘了要說什麼。

  “什麼時候醒的?”只是停滯了片刻,咸寧公主很快反應了過來,走到宋致面前坐下,含笑問道。

  “剛醒。”宋致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咸寧公主俯身給她掖了掖被子,聞言手一頓,抬頭看著她,嘆了口氣道:“宮中出事了。有個宮人被殺死在鐘樓上,大鐘被塗上了血,昨夜大王連夜宣廷尉府的人進宮,我也在其中。早上議政朝會,太常說大鐘是國之重器,塗上鮮血是為不詳,有人要壞長沙國運,御史大夫當場彈劾了國相,說是天罪不詳,國相首當其衝要罷免才能平息天怒。”

  宋致沉吟半晌,思索再三才緩聲道:“國相是朝廷所命,要罷免國相,恐怕背後是意在對朝廷不滿。長沙國百官難道以為,此事是朝廷所為麼?”

  清奴一見她們要說些隱秘的事,早早就退了出去,把門帶上。竇途坐到床尾坐席上,懶懶地道:“那倒不至於。他們不過是對朝廷所不滿罷了,藉此時機發泄出來,未必是一件壞事。如果隱忍不發,恐怕才是醞釀大事。”

  “你不用管這些,好好休息就是了。”咸寧公主唇角彎了彎,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包蜜餞,遞給了她,“這是我在街上看見的,你最近吃藥覺得苦,那就含一顆。阿致,你要早些養好身體。”

  “嗯。”宋致心裡一暖,只覺得咸寧公主對她越發的好,偶爾會為她做一些體貼的事,簡直是暖心得可以。

  “謝謝。”

  咸寧公主微微一笑,說道:“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一下。張叔闕跟我說他曾經給宋放送別,臨走時給宋放三枚五株錢,所以與宋放有那麼一點緣。你是宋放的妹妹的身份他知道,所以他想問你,宋放有沒有跟你見過面。”

  “公主是怎麼回答他的?”宋致此時還不清楚戊六已經找個由頭,讓“宋放”失蹤了,自然也不清楚怎麼張賀突然提及宋放的事。

  “我說天下沒有宋家的宋致,只有我咸寧公主府的阿致,你和宋放沒有什麼關係,既然我與宋放離異了,那關於宋放是死是活與我無關。”咸寧公主平靜地望著她,坦然道,“至於你,和宋放也沒有關係了,你是宋致,你就是宋致。”

  宋致在心裡把咸寧公主最後那句話反覆咀嚼了幾遍,品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滋味來。她其實不是很在意自己是宋放還是宋致,進公主府的是她,娶公主的是她,休公主的也是她,陪著公主來長沙的還是她,她不會覺得自己活在了宋放的皮囊下。但是咸寧公主的肯定和公然把她與宋放這個人剝離得乾乾淨淨,她竟然有些感動。

  倒不是說咸寧公主的維護讓她暗生情愫,只是被人予以純粹的肯定這種感覺就好像發現了沒有被盜過的陵墓,一打開全都是稀世珍寶,那是無法壓制的喜悅和成就感。

  “公主,你真好。”宋致蒼白的唇瓣微動,輕輕地道。

  “嘖,這麼好你不如以身相許?”只有竇途這種不懂看人眼色的才會在這個時候大煞風景。

  宋致白了他一眼,微有風情:“又不是許給你,你怎麼那麼積極?”

  “臣這不是有成人之美的心嘛。”竇途笑嘻嘻地道。

  “好了。”咸寧公主打斷他們的玩笑,站起身道,“我還要去查案,你好好休息。對了,余度他們今天晚上會到臨湘城,我讓明安過來保護你,你身邊沒有個人我不放心。”

  “明安應該保護公主才是。”宋致蹙眉道,“我在客舍中,不會有人對我不利的。”

  “非也非也!”竇途搖頭晃腦,像個神棍一樣掐指一算道,“公主不擔心梁上君子,只擔心有人桃花泛濫,招蜂引蝶。”

  宋致臉色一紅,她想起了長沙王模模糊糊的長相,不知怎麼的,總覺得竇途說的就是長沙王,又興許只是她在對號入座而已。上次在江陵和竇途開玩笑說公主有爛桃花需要她護駕,這回竇途反過來開玩笑說明安是來給她擋爛桃花。

  “走了。”咸寧公主瞥了一眼得意的竇途,冷不丁笑道,“你最好在三日內徹查清楚,到底長沙王的傳聞是怎麼回事,否則我就砸爛你那些酒壺。”

  竇途一噎,嘴角抽搐著拱了拱手,灰溜溜走了。咸寧公主臨要走時,宋致叫住了她。

  “怎麼了?”咸寧公主歪著頭看她。

  “公主——”宋致欲言又止。

  “嗯?”

  宋致垂下眼眸,低聲道:“張叔闕和你一起查案嗎?”

  “是。”

  她揚起頭,唇角僵住笑,臉色有點不自然地對咸寧公主道:“公主是不是覺得張叔闕好用?公主還是想用他為刀……可他這個人並非好掌控的。若公主需要人去做你不能做的事,那請讓我去吧。”她的眼神真誠而殷切。

  咸寧公主一愣,思索著自己是不是哪裡讓宋致誤會了,她想用張賀的心並沒有那麼強烈。她安撫了幾句,走到外面還沒想清楚,在大街上碰見從宮中回府的張賀,在張賀向她行禮的時候,沒頭沒腦突然問了一句:“叔闕覺得我對你太親近了麼?”

  張賀呆住,沒料到咸寧公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他臉色漲得通紅,揮了揮手道:“鳴之何出此言,賀與鳴之不過相處不到半日,何來親近之說?”

  咸寧公主看他說得分清,臉上還有一點窘迫,不由搖了搖頭,笑道:“既然是同僚,那還是該多親近親近。你先回府吧,我去城中問問那位宮人有沒有人認識。”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張賀糊裡糊塗地自言自語道:“她不會是看上我了吧?不應該啊,她不是喜歡宋放麼?難道是我察覺錯了?”不管怎麼看,咸寧公主都不會是喜歡他,張賀只好帶著滿腹疑問回府,琢磨著咸寧公主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用意——難道是暗示他可以跟她多親近親近?

  等咸寧公主離開後,已經走了的竇途又迴轉宋致的房間,兩人對坐時,竇途不再嬉笑,神情嚴肅地看著她,眼神有些凌厲。

  宋致仿佛沒有看見他的敵意,彎了眉眼,唇角一抿,輕聲道:“怎麼了?”

  竇途面色冷漠地看著她,扯了扯嘴角:“你在怪她。”這是肯定的語氣。

  “沒有。”宋致矢口否認,冷笑道,“我怎麼敢怪她?”

  “那你為何要試探她?”竇途語氣冷冷,“你對她做戲,對她隱瞞你的不滿和怨憤,這就是你的明悟嗎?你讓我好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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