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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集所有郡兵, 一個時辰後於南門校場列陣, 違令者斬!”

  “喏……”縣尉不敢遲疑,硬著頭皮答應。他被余度一來就殺縣令的下馬威嚇得束手束腳,對於余度奪兵權的舉動, 倒也就不是那麼看重了。

  余度把他臉色看進眼底,不動聲色地繼續下令:“縣丞何在?”

  “臣在!”縣令被殺, 縣尉兵權馬上也要被解下, 縣丞不過是一介文官, 無法興風作浪,只好低頭。

  “命你把城中鄉紳佐吏都聚在一起,今夜本官就要在府中設宴,會請諸君。若你不能傳達,本官會另派一人前去, 只是你的下場會是如何,本官不能保證。”

  縣丞咽了口口水,拱了拱手陪著笑道:“臣聽令!”想了想,他又怯怯地問,“若那些人不來如何?”

  “不來?”余度鬍子一抖,眼睛眯了起來,眼底精光一閃,狠絕道,“那更好,省得我找藉口。明中侯,今夜若是有不到的鄉紳,我希望他們家裡的錢能貢獻出來,為新野做點貢獻。”

  明中侯行了一個軍禮,笑道:“余公放心,六百公主府親衛屠刀已經磨好,只等余公令下。”

  余度微微一笑,回頭問縣丞:“不知你還有什麼問題?”

  縣丞連忙道:“臣這就去通知他們,請余公放心!”

  江陵縣。

  宋致把病養好已經是五天後的事情了。她每天會抽時間去城中到處走走,想著要做什麼營生。說做生意吧,她沒有那個本錢也沒有那個本事,說去給人打工吧,這裡的人一看她是個女子,要麼就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要麼就不耐煩地趕走她。

  在陳朝生活下去怎麼這麼難!宋致從糧捨出來,扭頭看著傭奴把米糧往大木倉里倒。

  那兩米高的大木桶,有十人抱那麼粗,旁邊放著小木梯,身體健碩的傭奴扛著從糧車上卸下來的米包踩著木梯爬到最頂端,然後打開糧包的口,手一傾,白花花的精米從糧包里傾瀉下來,都倒進了大木桶里,升騰起一陣霧氣。底下的百姓端著盆碗各種器具排著隊等候買糧,等所有的米都倒進糧倉之後,糧商才從木桶腰下有一個小鐵片做成的方形口中拔出插銷,眼巴巴等候的傭奴捧著米斗,接住了像流水一樣從方形鐵口流出來的白米。到了量斗的刻線之後,糧商手疾眼快十分準確地插回方形口上的鐵片,糧食戛然而止,一顆也未再流出。

  量斗的米倒給了要買米的百姓,百姓掏出一大把五株錢,一斗米需要二十文錢,他買了一斛,一斛等於十斗,大概是後世的二十斤那麼多,一共付了兩百文五株錢。另一邊的粟米還帶著沒有脫離的殼,一般吃不起精米的窮苦人家才會買那種帶殼的粟米,這種粟米便宜,只需要十文錢就可以買一斗,窮人買一斗回家,加上野菜等等,四口之家可以吃五天。

  宋致的食量不大,一天最多吃飽也就三百克的飯量,買精米一斗可以讓她吃二十天左右。她從洛陽帶了兩緡錢,也就是兩千文五株錢,按照江陵的物價算,也就夠呆兩個多月。而她在路上花得七七八八,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文。她掐著手指算,什麼車馬費、住宿費、請妱姬吃飯、給江陵縣縣丞送禮……

  再打聽一下江陵城城東近官府的房子,要三萬錢起步。而城西的富貴鄉紳居住地,也是要兩萬五錢,只有城南等地要便宜一點,兩萬錢到一萬錢不等。如果是在洛陽買房,好一點的房子可能要十萬錢左右。

  宋致一算簡直要瘋,一萬錢她去搶嗎?難不成真的要住城中村嗎?不說她孤身一個女人在那種地方很危險,就是不危險她也不干啊!聽說那個地方髒亂差,小偷盜賊橫行,常常有鬥毆死人……

  她仰天嘆了口氣,絞盡腦汁在想在古代除了坑蒙拐騙偷和做皮肉生意之外有沒有來錢的辦法。正想得出神,不知不覺走到了街上,遇見了出來挑胭脂水粉的妱姬。

  她驚了一下,怕認錯了人,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就是妱姬。她上前和妱姬打招呼:“妱姬出來遊玩麼?”

  妱姬回頭看見是宋致,喜笑顏開道:“正想去客舍找你,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了。”

  “妱姬沒有回長沙?”宋致驚訝道,“找我做什麼?”

  妱姬放下胭脂水粉,指著一邊的酒肆拉著宋致往裡走:“我那天本來是要回長沙的,不過我聽說我兄長得知我出來散心的消息後大發雷霆,說要懲治我,抓我回去就把我關起來,所以我就不想回去了。”

  兩人進了酒肆,宋致更加不解:“你兄長對你如此嚴厲?怎麼還要把你關……”忽然想到什麼,宋致吃驚道,“你是偷跑出來的?”

  妱姬趾高氣昂地哼了一聲:“我是光明正大從正門走出來的!誰說我是偷跑的。喂,你以為我是那種不乖的人嗎?”

  以為啊。宋致腹誹道。但她面上不露聲色,和妱姬落座後,奇怪道:“你兄長是沈家公子麼?家中還有什麼人?”

  “我父見背早亡,家母健在。家兄呢本非與我同母,但他母親早在我父過世之前就死了,家母親自撫養他長大。”妱姬露出愁容,唉聲嘆氣道,“可惜啊,他不但不念家母養育之恩,反而處處刁難我,屢次趁家母不注意時就欺負我。我逃出長沙散心,也是因為他欺人太甚!”說著,她握緊拳頭,臉上忿忿不平。

  宋致嘴角抽了抽,招來酒保,吩咐他要了幾樣小菜。

  她對妱姬的話半信半疑,妱姬看起來絕對不像灰姑娘會有一個惡毒的哥哥,倒是像極那種被保護得很好,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不過不信歸不信,宋致很給面子地和妱姬一起同仇敵愾地附和道:“此等人豈能為人長兄?”

  妱姬一拍食案:“就是!他太過分了!”

  “等妱姬回去,就去老大人面前檢舉他的斑斑劣跡。”宋致勸道。此時的“大人”就是指父母之意。

  妱姬點了點頭,不欲在這件事上糾纏,轉過話頭道:“阿致在街上一臉愁苦,可是有什麼事不能解決?不如說出來,讓我為你謀劃一二。”她眼神明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宋致苦笑道:“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這幾日原想在江陵找些活計營生,賺點家資,可惜找不到。誒,”她忽然想起妱姬是長沙國玉器古玩名商的沈家女,不禁問道,“不知長沙傭工月薪如何?”

  妱姬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下意識回頭問身邊的侍女:“你家中兄弟月薪如何?”

  侍女道:“幼弟在茶舍中為傭工,月薪四百二十四錢,年薪有五千零八十八錢。”

  聽得侍女說的,妱姬回頭對眼睛放光的宋致笑道:“這倒不多。我這侍女跟了我四個月,每月給她七百錢。”

  一個月七百錢,一年是八千四百錢。公主府余度手下的佐吏好像年薪才九千六百錢。宋致總算弄清楚,沈家是多麼富貴了,連一個侍女都能每月七百錢,遠遠超過了宮中公車待詔這個官職的俸祿。公車待詔等於天子養的賓客,只是養著平常用不上,這樣能領一月是兩百二十四錢,一年是兩千六百八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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