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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去了布莊買了一身衣服,在驛站洗了個澡, 睡了一夜, 還是沒有人來。宋致對這種詭異的情況下了斷定:“這襄陽太守是不是真的不想派人押解她去江陵流放啊?”

  第一天, 襄陽太守可能不知道她來了。

  第二天,襄陽太守也許比較忙,沒空。

  第三天,襄陽太守坐著軺車慢慢從街上經過,眼睛看也不看宋致, 反倒是宋致被他軺車碾壓過地面的積水濺濕了衣服。

  第四天,襄陽太守終於想起了還有宋致這麼一個人,跟太守府的小吏說,問她幹啥還不去江陵,是不是對襄陽流連忘返了。小吏諂媚地說肯定是啊,府君把襄陽治理得這麼好,讓德行有虧的人都忍不住羞慚地想沐浴自由的氣息。襄陽太守擺了擺手讓她自己滾蛋。

  第五天,宋致確定真的是要讓自己去襄陽後,很坦然地吃了一頓好的,買了一身女裝,換回女孩子的裝束,帶著包裹很有自知之明地找人問了江陵的路,雇一輛馬車去江陵報導。

  沒辦法啊,襄陽太守不肯讓人押解她,讓她自覺地去,難不成她還腦殘地跑到太守府,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著襄陽太守:“府君!我實在無法忍受這放蕩不羈愛自由的放縱!還是請你找幾個士卒把我戴上枷鎖拿著小皮鞭逼我去江陵吧!”

  她要是沒病的話,一般是不會這麼做的。只是沒人護送終究不是很安全,所以她機智地換回了女裝,等快到江陵的時候,趁天黑找個小樹林把衣服換回來就得了。

  宋致坐在馬車上,一邊看著南邊沒有雪花只有梅花的風景,在記憶中與前世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馬車搖搖晃晃,很快她也過了新鮮了勁頭,靠在車上,迷迷糊糊地閉著眼睛睡著了。

  她夢見兩位虎賁郎和她說說笑笑,忽然高個子的那個腦袋掉了下來,血噴得滿地都是,洶湧成河。她害怕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轉頭矮個子的虎賁郎神色淒涼地望著她,捧著一顆血淋淋的心,向她無聲地張著嘴,叫救命。

  她又舉起了刀,面前是幾十個兇狠的悍匪,這些悍匪向她撲來,她舉起刀就往悍匪身上砍,每落一刀,就帶起一片血腥,濺在她身上。越來越多的人撲上來,想把她殺死,她的傷口流著血,幾乎要把她的力氣抽乾。

  一把長戟向她扎來,她直愣愣地看著,動彈不得。刀從額頭上落了下來,割開她的皮膚,血珠滾落到她的臉頰,掉在了地上。一柄劍遞了過來,隔開長戟,反手把長戟切成兩半,順便把長戟悍匪也砍成兩半。她看著黑色襦裙的女人擋在她面前奮勇廝殺時,直覺得很熟悉。

  這個人是誰?她想著,卻不能說出口。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靜靜地看著女人的劍收割著悍匪的人頭,一劍一個,乾淨利落絕不拖延。

  最後,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宋致和那個女人站著。女人的劍塗滿鮮血,一直往下滴,把腳邊的地都染紅了。她微微回首,宋致能看清她模糊的側臉,卻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宋致感覺這個人她是認識的。

  “你太弱了。”女人平靜地說,“這麼幾個廢物你都對付不了,讓我很失望。回去把《韓非子》抄一百遍,再揮劍五百下,把劍式練二十遍。”

  宋致張了張口,氣急敗壞地想辯解,她殺了人了,起碼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她說不了話。

  “如有下次還心存仁慈,你便自刎謝罪吧。我不要無用的廢物。”

  宋致急得臉上汗水都流下來了,只想問清楚她到底是誰。

  “女公子……女公子……”

  “我不會心軟的!”宋致喊了出來,猛然睜開了眼睛。

  意識慢慢清醒過來,宋致深吸了一口氣,想伸手去揉揉眼睛。忽然她感覺情況不對,她低頭看著身上被繩子捆了一圈又一圈,疑惑地打量周圍環境。

  她此時被綁在了一片樹林之中,背後靠著一棵樹,雙手被反綁在樹後。眼前是她雇來的馬車停在一邊,一群騎著馬的女子把她趕車的御手團團圍住,並且凶神惡煞地盯著他,而御手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哭著臉叫著饒命。

  宋致被綁了有一會兒了,手臂全麻了,肩膀酸痛不已。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掙扎了一番確認對方系了死結,打不開,慌亂之中又忍不住氣笑了,還真的是衰到走到哪裡都能被劫持。

  她面前站著一個錦衣女子,手裡握著皮鞭,身上掛著精緻的玉佩,那一身黑色廣袖長裙,翩然美麗,手工精繡,布料上乘,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她再看女子眉眼中的驕橫得意,暗恨怎麼就落在這種刁難大小姐手中。

  “你是何人?為何要劫持於我?”宋致抿了抿唇,倒也沒有特別害怕。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被張賀一句話能嚇得出錯的人了,見過鮮血後,她反而生出了鎮定。

  “喂!”錦衣女子哭笑不得地指著宋致的鼻子道,“你搞清楚啊,是我救了你,你怎麼好壞不分就說我劫持你啊?我倒是想劫持,可是我一不好女色,二你這姿色還不如我,三你也沒錢,劫你有什麼用?”

  宋致皺眉道:“你們不是劫匪,那怎麼會逼停我的馬車,捉了我的御手?”她警惕地看著怎麼也不像好人的女子,心存懷疑。

  錦衣女子嗤笑地用鞭子拍了拍手,示意其他人把御手帶過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宋致笑道:“你猜,你這位御手對你做了什麼?”

  宋致反應過來,眉頭皺得更厲害,看著跪在她面前瑟瑟發抖一臉惶恐的御手,語氣平和道:“綁我的是你,還是她們?”

  御手眼神閃爍,不敢回答,卻臉色更白了。

  宋致明白過來了,嘆了一口氣。她神色平靜地跟錦衣女子道了歉:“是我有眼無珠,差點誤會了女公子,向女公子賠罪。”

  錦衣女子冷笑一聲:“你以為這就完了?敢污衊我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她從鹿皮靴中拔出了一柄匕首,高高舉起,臉色一變,陰沉沉道,“我最討厭你這種沒腦子的人!”

  宋致心裡暗嘆命苦,也不掙扎求饒,閉上眼睛,由她擺布,要殺要剮她認了。可是耳邊風聲作響,等了片刻她沒有損傷疼痛,反而手臂一松,感覺束縛住她的繩子斷開,她的手猝不及防地無力垂下。

  宋致睜開眼睛,看著得意洋洋的錦衣女子,顧不上酸痛的胳膊,躬身感謝道:“多謝女公子活命之恩!”

  錦衣女子把刀插回了靴子,一挑眉神采飛揚地對她哼了一聲:“不用謝我,我只是見不得小人作祟。你這人笨,孤身一個人敢駕車從襄陽到江陵,還毫無防備之心,中了人家的迷香,要不是我路過救了你,你大概不是遭了這畜牲的毒手,就是清白不保了。”

  宋致看了一眼低頭跪著的御手,抿唇淡淡一笑,揉了揉無力的手臂,恢復了一些力氣,拱手對錦衣女子道:“女公子,能否把他交給我處置?”

  錦衣女子撇了撇嘴,無所謂地道:“請便。”

  道了謝,宋致蹲下來,和御手對視片刻。她忽然微微一笑,輕聲問:“除了我之外,你還劫過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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