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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昊摟住虞蘇脖子,把頭靠在他肩上,每每想起懷裡這人險遭人殺害,他就心悸。他無法去原諒這些人,他也不會寬恕。

  “阿昊,洛姒族是你的族屬,我知曉他們中有不少人對你忠心耿耿。”虞蘇摸了摸姒昊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像在安撫他,“莫要遷怒無辜者。阿昊,有恩我們報恩,有仇我們報仇。”

  姒昊點了下頭,他心裡確實遷怒了,他自己也知曉不該如此。該慶幸虞蘇無事,否則姒昊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背部的傷挨近後胛骨,使得虞蘇抬動手臂會牽扯到傷口,疼得很。在兩人的寢室里沒有侍女幫虞蘇穿衣,梳發,這些事情,都由姒昊代勞。外人要是看到他們帝昊,在給蘇卿梳發、綁衣帶,系腰帶,不知道是何種表情。當然,他們也看不見。

  穿戴整齊,虞蘇下榻,姒昊扶了下他。虞蘇問:“我聽青然說,晉矢烏在濰水西岸召集軍隊,人數上萬。”雖然在養病,虞蘇也沒清閒,他知道戰況。

  姒昊淡然回道:“有不少奴隸兵,都是被迫加入,晉夷的主力已經打殘。暮春到來前,我們肯定能渡濰水。”

  渡濰水。聽到這三字,虞蘇感到傷口疼。

  “等這一仗打完,再沒有任何阻礙,阿昊,你會抵達帝邑。”虞蘇為姒昊欣喜,他的阿昊一直在戰鬥,一切都為這一日,為了復國。

  “我們會抵達帝邑。”姒昊執住虞蘇手,他牽著他走出屋子。

  在姒昊的扶持下,虞蘇步下木梯,兩人來到一樓。

  外頭陽光燦爛,照在虞蘇蒼白的臉龐。尋丘土城的將士和居民們從他們身旁穿行,不時有人過來行禮,問候。聽得一聲聲蘇卿響起,虞蘇虛弱地微笑。

  蘇卿甦醒在尋丘是一件要事,尤其對將領們而言,更是喜事,因為帝昊終於肯管事了。

  規君和任嘉準備好渡濰水的船,帝軍中有大量的尋人,他們水性好,擅長在水上作戰。渡水的工具齊備,將士也都嚴陣以待,只需帝昊一聲令下。

  虞蘇甦醒的數日後,姒昊率領軍隊前往濰水東岸,只有少量的軍隊留駐尋丘。

  進攻前夜,大軍駐紮在東岸,虞蘇隨軍,入住姒昊的大帳。

  夜裡姒昊和規君、伯密,任虞兩位嗣子部署明日渡水的事宜,他們討論不多,心裡都有底。攻克濰水這事,在攻下尋丘後,便就確定了。

  夜深,眾人離去,各自回帳中休息,他們得抓緊睡一覺,明早便就要大戰。

  這一夜,大營很安靜,將士們要麼值夜,要麼安然入睡。沒有不安,沒有恐懼,在不知不覺間,眾人已習慣了戰爭。曾經,連矛都揮不穩的新兵,也成為陷陣殺敵的老兵。

  大帳中,姒昊鋪著被褥,為兩人入睡做準備,虞蘇在衣箱邊摺疊衣服,都是姒昊的衣服。要是讓將士們看見,大概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平素威嚴的帝昊,原來也會做鋪被褥這種瑣事。

  虞蘇把一件袍子拉平,放在胸口疊起,他說:“阿昊,我給你準備兩套衣服,一套過河後穿。”姒昊回頭去看他,見他抬動手臂的動作僵硬,心中不忍,但他沒有制止。姒昊溫語:“過河後,我會回來看你。”

  蘇,我不會離開你,我離不開你。

  虞蘇輕輕“嗯”了一聲,他把折好的袍子抱在懷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麼。他們只是暫別而已,最多五六日。明早送姒昊渡江後,虞蘇會回去尋丘。

  “蘇,過來,該入睡了。”姒昊坐在席上,用手拍了拍被褥。

  虞蘇將袍子放進衣箱,關上蓋子,笑盈盈朝姒昊走去。他剛挨近席被,便被姒昊一把抱住,虞蘇只能順從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就這麼低頭紅著臉,由姒昊幫他寬衣解帶,摘去發冠,披下長發。

  受傷這些日子,姒昊對虞蘇照顧得無微不至。虞蘇覺得自己像他失而復得的寶貝,姒昊越是這樣,虞蘇越是心疼。他因中箭毒昏睡兩日,難以去想像姒昊這兩日的心情。

  姒昊攬住虞蘇躺臥,虞蘇貼他懷裡,把玩他的帝族玉佩,喃語:“夏日快到,麥也要熟了,等你們過江後,子蠶那邊能運來糧食。就差雒溪太遠,不過就近也可以運芒川和夷城的糧。”姒昊聽著他的話語,用大手撫摸虞蘇的頭髮,低語:“這些事有人去代勞,你好好養傷。”

  虞蘇趴在姒昊胸口,乖乖應道:“嗯。”箭傷讓他身體虛弱,時不時會頭暈。他怕姒昊擔心他,他不能讓姒昊一邊打仗,一邊還要擔心他的傷情。在戰場上,分心很容易會丟掉性命。

  姒昊低頭,親了下虞蘇,虞蘇微微笑著,他捧住姒昊臉,將唇送上。他們好些時日沒有親昵舉止,姒昊在意他的傷。

  這夜也是,只是擁吻。

  清早,虞蘇幫姒昊穿皮甲,為他戴上頭盔,佩劍。虞蘇身上有傷,行動本不便,卻還是要樣樣經由他的手。姒昊知道虞蘇在意,就由著他來,這能讓虞蘇安心。

  虞蘇擁抱姒昊:“阿昊,務必保重,我等你回來。”

  姒昊咬著虞蘇耳朵說:“等我回來,我們……”

  虞蘇紅著臉,點了點頭。

  姒昊辭別虞蘇,他掀開帳幕,邁著剛健的腳步,走出大帳。

  晨光頗刺眼,跟隨出大帳的虞蘇,不竟將眼睛眯起。晨光下的大營,沿著濰水岸分布,連綿一片。濰水泛金光,水畔黑壓壓全是士兵,如同一條長龍。他們身穿皮甲,手執青銅武器,意氣風發。他們等候已久,只待統帥一聲“渡河”令下。

  二十年前,晉朋率領大軍渡過濰水,擊敗了帝向的帝軍,並最終結束了帝向的統治。

  二十年後,帝向之子姒昊,率領大軍,同樣將渡過濰水。這次,他要劍指帝邑,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姒昊步向河畔的高地,他拔出寶劍,高舉過頭,一聲喝令:“渡河!”

  瞬間,無數的聲響彼此起伏,從河畔的一邊,傳至另一邊,一聲聲“渡河”,撼動天地。

  虞蘇的心嗵嗵直響,他的手掌拳起,臉色刷白,額上滲出冷汗。他以為自己只是因為體虛和激動,但很快,他眼前爭渡的大軍模糊了。他身子搖搖晃晃,他屈膝跪在了地上,他最後看一眼姒昊率領的帝軍,在大軍中,已分辨不出他的身影。

  “唔……”

  虞蘇倒在了地上,他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一眼,是白茫茫一片的芒草。水濱的晨風拂弄芒草,金色的晨光耀眼,虞蘇緩緩合上眼睛。

  醒來時,虞蘇躺在大帳里,身邊看護他的是吉芳。吉芳留守後方,她留下,也有個原因,姒昊不放心虞蘇。虞蘇平躺在席上,眼神有點發呆,他聽吉芳說:“壺去煎藥,你箭毒發作,昏倒在河畔。”

  虞蘇喉嚨滑動,聲音縹緲:“戰事怎樣了?”

  “已經渡河成功,前方還在作戰。”吉芳跪坐在一旁,心情亦是沉重,哪怕前方傳來了捷報。

  “別告訴阿昊……”虞蘇知道會有信使往來,絕不能讓姒昊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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