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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昊回道:“無妨,我也還未抵達帝邑。”

  帝邦君王的袞冠,相當考究,造價不菲,姒昊不急於擁有。哪怕沒有一身帝邦君王的袞冠,人人也都知曉他是帝昊。

  虞蘇低語:“想看你穿上。”

  他期待這一天多時,姒昊會是他童年夢中的那位君王。真想親眼看到,觸摸到。

  姒昊低笑,將虞蘇從背後摟住,他喃語:“到那時,蘇,你是我的帝妃。”虞蘇聽到這一句話,反倒憂慮起來,他靠在姒昊懷裡,望向窗戶下往來的人們。

  他們住在大屋的二樓,樓下的人們看不見他們,想要登樓謁見的君主,將士,需得到門口侍衛的通報。只要他們兩人獨處,難免親親我我。他們的關係,隱瞞一時而已,虞蘇不認為能一直瞞住。

  攻克尋丘後,帝昊的聲名遍及天下,想要和他聯姻的君主和大貴族有好幾位。虞蘇知道姒昊都推掉了,他不會和任何人聯姻。當年在虞城時,姒昊身邊沒有一兵一卒,沒有自己的一寸土地,他都敢拒絕虞君聯姻要求。何況今日,他已稱王,手中有精兵,還有眾多友軍。

  第二日,姒昊帶領眾人前往莫濱,一行人浩浩蕩蕩。同行的有規君,任方和虞方兩位嗣子,尋雲息,昆極等將領,還有洛姒族的老臣和子弟們。

  莫濱在濰水畔,而今濰水西岸是晉夷的勢力,而東岸是姒昊的地盤。避免遭遇到零散的晉夷兵,姒昊派尋子息率領一支軍隊前去巡視。在前日,尋子息就已在莫濱駐紮。

  有這樣的保護,姒昊覺得還不夠。出發的早上,姒昊親手幫虞蘇穿上犀皮甲,戴上銅盔,佩戴寶劍。虞蘇也同樣幫姒昊穿上盔甲,以防萬一。他們心裡對濰水,都有一份敬畏之情,不只是因為覡庚的預言。

  清早出發,午時抵達濰水東岸的莫濱,在芒草之中尋覓到帝向的孤墳。它遭遇過毀壞,墓頂塌陷,棺木破裂,棺中有一些凌亂的骨頭。

  姒昊和伯密親自撿拾骨頭,換上棺柩,重新安葬。

  這位生前不曾蒙見的父親,姒昊只在夢中見過他。這人是他的父親,帝邦一代君王,卻孤零零,悽慘慘葬在芒草掩埋的水濱。

  父王,等我攻進帝邑,會將你遷葬。把你安葬在鹿山山麓的墓地,和祖先們在一起,讓你得安息。

  姒昊在父親墓前,行跪拜之禮,久久未站起。

  水濱的芒草,隨風擺動,它們那麼輕柔,仿佛在撫摸人們的記憶,幫人追溯往西。虞蘇看向那個長跪的身影,偉岸而靜穆。他一身袞服,寬大的袖子在風中揚動,他頭上戴著君主的烏冠,戴色的纓帶在肩上舞動。

  他不聲不語,唯有水濱的風在為他訴說。

  看著他的背影,虞蘇眼眶微微泛紅,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欣慰。當年那個從濰水逃命的嬰兒,在二十年後,他回來了。

  一眾洛姒族沉默而靜穆,尤其是那些帝邦的舊臣,眼中噙淚,眼眶發紅。

  姒昊從地上緩緩站起,朝他身後的洛姒族走去,他掃視他們的臉龐。他看見了悲痛,憤慨,悵然,愧疚,還有失落。水濱的風嗚嗚叫著,姒昊的心情平靜,他邁開剛健的步伐,穿過洛姒族,走向他的盟友們。倏然,一支箭羽從姒昊身側飛過,緊接著是第二箭,幾乎同時,姒昊被任嘉撲倒在地,這一箭也射空了。

  虞蘇驚恐地朝姒昊大叫:“阿昊!小心!”

  他站得遠,他本要奔到姒昊身邊,被依齊辰死死抱住。依齊辰吼著:“危險!別過去!”

  人群里一片混亂,在混亂之中,早有將士沖向箭羽射出的方向,前去緝捕。水濱一側的灌林里,尋雲息的手下迅速逮住一位弓手。聽他們在林中追趕的情景,似乎還有一位。

  姒昊掙開任嘉的壓制,從地上站起,眾人都圍簇在他的身邊。鬲青然撿起箭,見到翠色的箭羽,他怒罵一聲,把箭一折兩段。

  依齊辰放開對虞蘇的鉗制,兩人匆匆趕向姒昊。虞蘇驚魂未定,只覺心跳嗵嗵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腔,一陣陣心悸。一陣劇痛驟然從心口傳遞,虞蘇瞪大了眼睛,他的身子緩緩向前傾倒。虞蘇在撲倒的過程中,手臉上有一份奇異的觸覺,那是女蘿絲掃掠過肌膚的觸覺。他的喉頭滑動,他來不及發出一聲,他伏在了地上。

  姒昊站起身後,第一眼便是在人群里尋找虞蘇。他看到傾倒的摯愛,還有他後方芒草叢中的一個執弓奔逃的身影。

  蘇!

  姒昊喊不出聲來,他的心在那一刻停滯,周身人們的聲音,模樣都那麼縹緲虛幻。他用力推開他們,他嘶吼著,他掙脫任嘉和鬲青然的攔抱,他發瘋般撲向虞蘇。

  他身子趔趄,雙膝癱地,他站起來,搖搖晃晃走過去。他的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無聲無息……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魚酥受傷了,但不會傷及性命,大家放心。

  昊總(呆滯,淚落)

  第114章 兇手

  壺從血淋淋的傷口中, 挖出一枚箭鏃, 在這個過程里, 虞蘇痛苦難受,發出悲鳴。他因為疼極而掙扎,但他的掙扎如此無力, 姒昊緊緊攥住他的手腕。傷痛和失血,早已讓他精疲力竭,他靠在姒昊懷裡, 衣發為汗水滲透, 他意識模糊。

  姒昊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肩上,用顫抖的手指摸著他的肩, 用低啞的聲音哄他:“不疼了,蘇, 不疼了……”在這心碎而溫柔至極的聲音下,虞蘇漸漸失去了意識, 他抓住姒昊衣服的手指鬆開,手臂無力垂下。姒昊拉起他的手,藏在被中, 他的動作如此溫柔, 單是看著都讓人悵然。

  “蘇,好好睡一覺……”姒昊捧住虞蘇蒼白的臉龐,貼向自己的臉,他的臉龐冰冷,有淚痕。姒昊心疼地幫虞蘇擦拭淚跡, 他根本不在乎壺就在一旁。

  過了好一會,姒昊抬起頭,他的臉上有一道淚跡,他哭過。他神情很鎮定,那一道淚痕,卻還濕潤著。姒昊稍稍抬頭,他看向虞蘇背上的傷,他本是那麼剛毅的人,那處傷卻讓他感到心驚膽顫。虞蘇的衣衫腿到腰間,白皙的背上,在靠近後胛骨的位置,有一處觸目驚心的創口,還在流著血。

  壺在虞蘇背後止血,上藥,動作相當諳熟。壺醫術高明,遠勝其他隨軍的醫師,當年姒昊中箭傷,也是被他救活。

  從虞蘇背上取出的斷箭,箭頭被漆染成紅色。折斷的箭柄上,有翠綠色的箭羽。壺熟悉它,這是晉夷神弓手的紅鏃翠羽箭。

  壺抬頭看姒昊,正對上他的眼睛,他在質問。光是看他模樣,就已知他心中萬般的不忍和心疼,壺說:“傷不重,他體弱昏迷,昏過去也好。”

  醒著就太遭罪了。

  上好藥後,壺在姒昊的協助下,為虞蘇包紮傷口。壺想他話少,帝昊的話語比他還少,頗反常,他默然,甚至有些呆滯。先前還看到帝昊的淚水,多不可思議。壺醫治過姒昊,他知道哪怕傷再重,再痛苦,姒昊也沒哭過。

  壺纏好布條,嫻熟扎系,他說:“萬幸有犀皮甲的阻擋,沒射傷要害。”姒昊低頭幫虞蘇拉衣服,他將染血的衫子緩緩拉起,直到遮掩虞蘇的背。他為他收攏衣領,系綁衣帶,他動作如此專注,他像似沒在聽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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