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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親?!讓他娶了蒙古的公主?可是懷陽才十三歲!”凌珣驚道,皇上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而且,皇上有那麼多皇子,為什麼一定要還是個孩子的懷陽?

  “你不懂。”懷禮鬆開了凌珣,看著他道:“蒙古公主今年才十二,是蒙古王唯一的女兒。聽說蒙古王極其疼愛這個唯一的女兒,便想在我朝給她找一門好親事。蒙古王是我朝邊境最大的隱患,他跟皇上開出了和親即百年不犯的條件,唯一的交換條件就是找一個與他女兒差不多年紀的皇室宗親結親,等他的女兒滿了十五便正式行禮。又因為這次和親的皇室宗親必須遠離京城到蒙古去,所以根本沒有讓人願意去。最後,皇上便選了懷陽……”

  “這、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凌珣又是驚又是怒,“懷陽是皇上的親侄子,皇上怎麼、怎麼可以……”

  “親侄子?那有怎麼樣?”朱懷禮一臉無神地看著凌珣,臉上淚痕斑駁,“你是沒看見,今日在大殿上,就連我父王也不敢為懷陽說一句話。那麼多宗親里,敢說話求情的,只有我和皇叔。懷陽拒婚,又當眾犯了天顏,皇上一句話,就把他發配到了嶺南,永生永世不得回京。嶺南?那是比蒙古還要遙遠困苦的南蠻之地,懷陽身份尊貴,他如何受得了那樣的屈辱?”

  朱懷禮緩緩閉上眼睛,卻再也沒有淚流出來了。

  凌珣雙目濕紅,上前一步抓著懷禮的手,說:“皇上還沒有正式下旨,一切都還有轉機,我會去求爹爹,明日在朝堂上為懷陽求情。還有——”凌珣轉過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岳驍,動了動唇。

  “我也會求求我爹跟我大哥二哥。放心吧,除非是懷陽自己的選擇,否則,我定會幫忙到底。”岳驍看著懷禮,鄭重承諾。

  “謝謝你,岳驍。”朱懷禮看向岳驍,垂著眼低聲說:“其實這次請你來,是想讓你去勸勸懷陽,他,不肯見我。懷陽從前與你最要好,而且我也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們一直有通信……所以,所以請勸勸他,比起在那南蠻之地受人欺凌,不如委曲求全,最起碼,做蒙古王的女婿,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岳驍凝視著懷禮好一會,才道:“我儘量試試。”

  “謝謝你。”朱懷禮再次道了聲謝,擦掉臉上的淚,懷禮對倆人說:“今天真是讓你們見笑了,對不起。”

  “胡說什麼呢!”凌珣伸手去幫懷禮擦眼淚,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朋友有難,我們豈會袖手旁觀。”

  “謝謝,真的謝謝你們……”懷禮抓著凌珣的手,再次泣不成聲。

  岳驍和凌珣從王府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而且又下起了小雪。

  凌珣打了個激靈,抖了抖狐裘,裡面的冬衣被懷禮哭濕了,現在一出大門便陣陣發冷。

  站在凌珣身後的岳驍皺了皺眉,什麼都沒說,徑直從他身邊走過,順手把自己的黑色大氅仍在了他頭上。

  “哎呦!”凌珣毫無防備的被那大氅兜頭兜腦一砸,驚呼一聲。好不容易從那大氅里找著口子鑽出來,岳驍已經上了馬車。

  “你!”凌珣一個“你”字才剛出口,岳驍的馬車就駛了出去。

  “你,你混蛋!”凌珣氣哄哄的看著離開的馬車,氣得咬牙切齒。看著手中那件還帶著岳驍體溫的大氅,一邊嘟囔一邊不情不願的套上。

  “我最不喜歡黑色了,竟然給我丟一件黑色的大氅!嘁,怎麼這麼大?都拖地了!其實他是假好心的對吧?就為了羞辱我的身高!”可是看凌珣那微揚的嘴角和帶著笑意的眼神,哪裡有一絲的不高興?

  上了馬車,心情還有些鬱結的凌珣百無聊懶地看著窗外飄散的雪花。在穿過朱雀大街時,凌珣瞥見一個極熟悉的身影。掀開被風吹的飄飄忽忽的布帘子,剛想叫住他,那身影便消失在了街角。

  “大哥怎麼在這種天氣出門?也不乘馬車,坐轎子也行啊!”凌珣還伸著頭望著凌珏消失的那個地方,心裡疑惑,剛才他好像還看見大哥身邊跟著一個人。想著那一抹不清晰的粉色,凌珣滿臉疑慮地把頭伸出車內。

  岳驍沒有回將軍府,而是直接讓馬夫驅車去了錦王府。

  朱懷陽雖被貶為庶民,近日來又頂撞天顏,可錦王府還是他的家。雖然如今是以庶子的身份住在王府,可王府上下沒人真敢對他不敬。岳驍上門拜訪,又是名將之子,所以很快就受到了錦王的接見。

  錦王一見岳驍,便滿臉苦笑,然後請求了岳驍一件事,一件與懷陽所請求的差不多的事情。

  進了朱懷陽的小院,岳驍在院子裡望了一圈才找了懷陽的身影,那傢伙拎了瓶酒躺在屋頂上賞雪呢!

  岳驍跟王府的下人要了把傘,借著迴廊的欄靠一個縱躍,也上了屋頂。

  “你都快被雪埋了。”岳驍舉著傘走到懷陽跟前,又好氣又好笑的說。

  一手酒瓶一手把玩著腰間玉墜的懷陽看見來人,挑挑眉,坐起來甩了甩身上的雪,連帶甩了岳驍滿頭滿臉。

  “你這臭小子,幾年不見還是這麼找打!”岳驍慌忙退開,屋頂積雪深厚,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下去!站定了,便氣沖沖地上前狠狠捶了罪魁禍首一拳。

  “哎呦喂!你還真打啊!”朱懷陽摸著臉,吃痛地看著岳驍。

  “好了,別鬧了。”岳驍無視他控訴的眼神,徑直坐到他身邊,理所當然地搶過他手裡的酒往嘴裡灌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硬咽下去,把酒瓶子丟回給懷陽,岳驍吸著氣道:“這酒當真是透心涼!你也不說一聲!”

  “嘁,你就是受不得苦。”懷陽舉著酒瓶子仰頭灌了一口,然後舒服的嘆了口氣,說:“冷酒好啊,這才嘗的出人情冷暖酸甜苦辣。”

  “小子,你才十三歲,不要學六十三歲的老頭說話行嗎?”岳驍一手撐著傘一手托著下巴涼涼的說。懷陽嗤笑一聲,繼續喝著酒。

  兩人在屋頂靜靜坐了一會,耳邊全是”簌簌“的雪聲。

  “你決定了?真的不願意當蒙古王的女婿?”岳驍望著院子裡的雪景,忽然問道。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討厭下雪天,也怕冷。”懷陽答非所問,搖著酒瓶子裡的酒,摩挲著腰間玉淡淡道。

  “哦,我聽說嶺南是個四季如春的地方,夏天還有荔枝龍眼等稀罕鮮果吃,小珣最愛吃荔枝了。”岳驍也一臉淡然的說,他知道,懷陽已經決定了。

  “是啊,懷禮也愛吃。宋朝蘇軾不也被貶謫去過嶺南嗎?還作了一首詩,‘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南蠻之地,也挺好的。”懷陽又灌了一口酒說。

  “你不肯見懷禮,也不對他解釋清楚,他很傷心,也很痛苦,他以為,你還因為五年前的事情怨恨他。今天還把小珣的衣服給哭濕了。”岳驍看了一眼懷陽腰間的玉,他認得,是五年前懷禮讓錦王轉交給懷陽的。“你知不知道,其實懷禮給你寫了五年的信?只是,他一封都沒寄出去,積了滿滿一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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