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蘇容謙善溫和,才貌無雙,將來我們也學東方堡主收養一雙兒女,回南海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子英握住家姐的手,笑呵呵地說道。

  “東方堡主的義子義女東方青弘、東方青鸞,倒不愧為人間龍鳳。”貴妃由衷贊道:“聽說英弟與這對兄妹乃知交好友?”

  “我與東方、兮然是生死與共的朋友。”突然,子英腦中浮過一個讓他難以忘懷的身影:“前幾日我在外祖父府上看見一個叫東方青戈的男子,他們的名字好像……”

  貴妃注視著子英沉醉的模樣,眼神閃爍著複雜的光芒:“當年東方堡主與隨侍藥童的婚宴震驚天下,英弟不會忘了婚宴前被堡主趕出家門的原配夫人吧?”

  “我記得。”子英微微點了下頭:“寧夫人驕縱毒辣,三番兩次逼害童公子,所以才會被東方堡主休妻逐離。”

  貴妃聽了子英的話,良久未說一語,最後輕嘆道:“寧夫人失去了心愛的丈夫和家園,寧氏畏懼東方堡主的權勢,也拋棄了她。所幸她走時堅持帶走了與東方堡主的嫡女,東方青歌。”

  “什麼?!”子英抬頭望向貴妃,瞪大了雙眼:“你說東方青戈——”

  那個可讓天下男兒折服的瀟灑將軍,竟然是個女子?

  “東方青戈是憑著女兒之身奪得了泰安年間第一位文武雙狀元,天朝最精銳勇猛的黑旗軍只聽命於一位女將軍的號令。”說到這兒,貴妃恍然間似乎又看到那個白衣勝雪灑脫肆意的少女站在金鑾殿前,“我永遠記得自己身上流淌的鮮血來自何方,也永遠記得這道傷疤,就像我的名字——東方青戈!”

  龍游鳳舞,鑲金砌玉,瓊樓盛宴,仿若又回到了昊天年間的盛世朝華。

  子英一身華服,頭戴玉冠,痴痴地站在碧波輕盪的雲池邊,遠遠望向桂花樹下身著官服的東方青戈,俊秀雅致的將軍正懶洋洋地靠在圓柱上,四周圍著五六個或著武將鎧甲或著文官紫服的青年男子,他們一臉興奮,肆意談論著,東方青戈也會偶爾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

  這樣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威名響徹塞外的年輕將軍怎會是個女子?

  子英難以置信。

  忽然,遠處武將模樣的青年用手指了指子英所在的方向,肆意大笑著。

  隨著周圍人意味不明的鬨笑,東方青戈緩緩站直了身,朝子英走來,臉上輕揚著曖昧誘惑的淺笑。

  子英的全身仿佛僵硬了,挪不開腳步,移不開目光,他只聽見自己一聲比一聲急促地心跳聲,難以呼吸。

  “范子英。”東方青戈走到距離子英寸許的地方才停下,抬手,輕拂著他的臉頰:“果然是貴妃的弟弟,一樣那麼美。”他的聲音比以往低沉,輕輕的,柔柔的,侵入子英全身。

  “青戈,你也該挑個夫婿了。”一名文官紫服的青年搭著同伴的肩,曖昧說道。

  “這種細皮白嫩的世家公子,過得了黑旗軍將士那關嗎?”先前指向子英的武將輕蔑一笑。

  就在東方青戈想要回話時,突然,臉色一變,撫著子英的左手滑向他的臂膀,一用力,輕輕把他拉到自己身後:“魏大人,別來無恙。”

  子英略顯慌亂的站定後,抬起頭來,才看見對面迎來的十來位紫服官員,為首的三位正是刑部尚書魏世傑,右僕射王文揚,戶部尚書史威。

  魏世傑淡淡地看了眼東方青戈身後的子英,皺起眉頭:“范子英乃貴妃親弟,東方將軍就不要戲弄他了。”

  “東方青戈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王文揚重重哼了聲,滿臉怒容。

  “王大人。”東方青戈戲謔一笑:“聽說你最近又死了個兒媳。”

  “東方將軍!”王文揚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你自幼跟隨在大駙馬身邊,難道他沒教過你世族禮儀嗎?”

  東方青戈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靜靜地注視著王文揚,微眯起雙眼傲然說道:“本將軍已經領旨,三日後剿滅江北閻王樓。”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眼中露出凜人的殺氣:“王大人放心,本將軍一定讓閻王樓,雞犬不留!”

  “你——”王文揚剛跨出一步,魏世傑就從身旁拉住了他,眼神卻望向東方青戈身後。

  子英轉過頭去,只見七八位一身戎裝的武將手拿著頭盔,氣勢逼人地走了過來。

  看著最前方身材魁梧剛毅冷漠的中年男人,子英耳邊響起家姐的囑咐,“大駙馬和旁支司徒晟分走了司徒家一半的軍力,沒人知道這是否為大將軍司徒祁默的故意為之。司徒家必須忠於皇室,司徒祁默最疼愛的是自己的二弟司徒祁顥。柳英中立是因為大駙馬是他的親生外孫,而司徒祁默卻並不像會被親情所左右的男人。”

  “司徒將軍。”魏世傑上前,拱手一禮。

  東方青戈冷冷地注視著司徒家的將士,未發一語。

  “青戈,你又在給大駙馬惹事。”司徒祁默身後站出一位方臉鷹目,看起來稍顯輕浮的男子。

  “無需你操心。”東方青戈頭也沒回,淡淡回道。

  男子似乎絲毫不在意般笑了笑,眼神卻冷酷如冰,銳利如劍。

  “入宴吧。”司徒祁默並未向魏世傑回禮,轉身,向大殿走去,身後是司徒家英武善戰的將軍們。

  東方青戈等一干青年俊傑,相互對視一眼,臉上仍然掛著自信瀟灑的笑容,頓了頓,隨後跟上。

  魏世傑帶著象徵京城世家豪門的貴戚文官們,走在最後。

  子英站在原地,注視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憶起幼時所見,互相扶持的情深帝後;方府屋檐下,沉穩卓然的大駙馬;第一日剛入京城,城門下,眼神複雜的東方青戈。

  猛然間,他有一種深陷迷局的心驚。

  “英弟,父親送你來京城,就代表著南海范家危矣。”

  第6章 番外:羅雲

  皇家盛宴,不過另一出朝堂,每個人都盡職盡責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此時的泰安,帝後與長公主大駙馬的勢力已然涇渭分明,彼此間暗潮洶湧,似乎都在等待那個爆發的契機。

  貴妃愛憐地抱著剛滿三歲的小皇子,轉頭悄聲對子英說道:“這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她悔的不是愛過那個男人,不是絕然地放棄那段感情,而是未能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若姐,如果你還愛著他,為什麼不回頭?”子英望向貴妃懷中長相酷似帝後的小皇子,嘆了一口氣。

  “英弟,有的時候我們雖然繼續愛著,卻不得不把這份愛深埋在心底,重新開始。”貴妃側頭,望向左下方的長公主大駙馬。

  雍容華貴的長公主巧笑嫣然地為大駙馬斟著酒,她的眼中似乎閃爍著與往昔一般的溫柔愛戀,不過貴妃知道,真真假假的情意下隱藏的不過是令人生厭的野心和欲望。

  俊美雅致的大駙馬一直微低著頭,清清冷冷地笑著。這是個令她心疼的男人,和她一樣,繼續愛著,卻無法重新開始,舍不下,斷不了,折磨著自己,折磨著他人,也折磨著整個天下。

  子英順著貴妃的目光看向了長公主大駙馬,和諧般配的一對璧人。突然,他又鬼使神差地轉過頭,看向對面坐著的東方青戈。

  他以為會看到嫉妒猙獰的面容,卻發現東方青戈只是靜靜地喝著酒,望向長公主的眼神中偶爾會浮現一絲惱怒。

  “啟稟皇上,南侯派來為小皇子祝壽的使臣與禮車已在殿外等候。”內侍尖細清亮的聲音喚回大家的注意。

  皇上放下酒杯,臉色複雜莫測,良久,才微側過頭,望向長公主,不冷不熱地說道:“南侯的使臣又來晚了,是否依然按照慣例先去的皇姐府上,為大駙馬上貢呢?”

  此言一出,喧譁的壽宴霎時沉靜了下來。

  長公主毫不在意地輕輕笑了笑,一手微微撫了撫頭上的朱釵,一手挽住大駙馬:“皇上何必為這種小事介懷呢?南侯與駙馬自幼相識,情深意重,當然會格外照拂公主府,可惜……”說到這兒,長公主故意頓了頓,語調不自覺地拔高了少許,眼神難掩得色:“可惜他永遠入不得京城,見不了本宮與駙馬,否則我們夫妻二人一定當面鞠躬酬謝。”

  東方青戈聽了這話,重重哼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皇上,皇上!”忽然,一名微胖的內侍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羅大人來了,正在殿外等候宣召!”

  年輕的帝王並未聽清他說了什麼,只是皺緊了眉頭看向台下殿前失儀的內侍,重重拍了下桌子,剛待訓斥,卻驚聞左下方“砰”的一聲。

  大駙馬推開長公主,站了起來。

  俊美清冷的臉上不再平靜,驚慌的神色,痛苦的眼眸。

  不用再說任何一句話,在座的諸位都明白了來的人是誰。

  “皇上,微臣身體不適,告退了。”他沒有躬身,沒用敬語,冷淡地留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無人敢阻止。

  子英靜靜地望著東方青戈,昔日瀟灑自負的將軍此時怒目圓睜,左手握碎了青花玉白的酒杯,鮮血順著指fèng一滴一滴落在桌上。

  遠處,倉惶離席的大駙馬似乎不小心拌了下,蒼白的雙手扶住了圍欄,雙肩微顫。不知為何,子英覺得他的背影深深地透出一股寂寞絕望。

  “宣羅雲羅大人進殿!”

  羅雲,昊天年間千古一帝身邊的親信內侍。

  子英情不自禁地回過頭,看向與大駙馬相反的方向,一個清瘦略高的人影緩緩走了過來。

  他很冷,仿若千萬年雪封的冰山;他的氣勢如劍,鋒利迫人,銳不可當。

  這樣的內侍,與子英想像中完全不同,也讓他惋惜:劍法練到如此境界,卻仍然讓劍氣外漏,只說明他心中生魔,再難大成。

  “皇上,微臣帶來了陛下送予小皇子的禮物。”羅雲躬身,但並未下跪,就如他只稱一人為‘陛下’。

  “父皇……”帝王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他怎麼會記得……”十幾年了,這是第一次從京郊別苑傳出的聲音。

  “月前,小皇子曾來別苑見過陛下,陛下答應為他準備生辰禮物。”羅雲淡淡地說道,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皇兒……”皇上從貴妃身邊抱起小皇子:“你怎會去京郊別苑?”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