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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半晌不說話,我困得很,只微閉了眼道:“好了,回去吧,這些話,往後爛在肚子裡,我養了你這麼些年,可不想白白糟蹋了你這條命,真是,怎麼別的不見有什麼長進,反倒成了斷袖了?”

  他低聲道:“大人也是斷袖。”

  我被他噎的半天沒反應過來,不耐煩道:“打仗的功夫能有你這舌頭這般厲害,我做夢都能笑醒,滾吧。回上林苑去,沒我吩咐,不准回宮。過些日子我去看那些新兵,練得不好,打你軍棍。”

  他低低的應了聲便起身走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這算是養了只白眼兒狼麼?

  過了一會,紅玉端了一碟胡桃仁,“大人想吃這個?我做了點心吧,這麼吃有些苦呢。”

  我疑道:“皇上回來了?”

  “沒有,衛青剝的,剝了好大一罐呢,手都捏腫了。也不知道跟誰賭氣,一口氣也不吭的只管剝胡桃,我看是大人把他慣壞了。”

  我哂笑道:“這些拿去做點心,再備一些,晚上等皇上回來剝了我再吃。”

  果然,十月族了灌夫,才兩個月,魏其侯一家一百多口人棄市。

  我裹著裘披,站在五祚宮外,雪下得極大。徹一大早回未央宮早朝,臨走時還嘟囔說,往後讓他們到五祚宮來奏事。

  紅玉撐了傘跑來,“可別這麼站著了,一會兒不見人,怎麼就跑到雪裡來?穿得這麼少,回頭又要病,五祚宮本就寒氣大,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我到外頭看看,徹要回來了。”

  她忙攔住:“回去等著,就是皇上要回來了,我們才不敢就這麼讓大人出去,皇上見了,可不要生剝了我們?好歹回去再加件衣吧。”

  她剛說完,我就瞧見遠遠地有車架。說什麼也不回去。紅玉急得沖元升喊:“愣著做什麼,想死不是,沒眼色,還不快回去取衣裳來。”

  走得近了才看著,原不是。

  車門開了,竟是韓則。我拉著臉:“你怎麼能找到這兒來?”

  他忙拉了我道:“二夫人病了,昨日跌了一跤,腳崴了,從昨晚就發熱,到現在還不見清醒,一直叫你,想必是想你想得很了,你回去看看吧。”

  我匆匆交代了元升和紅玉,便跟韓則去了,上了車,我才急忙問道:“娘病的可重?我去喚陸醫官隨行瞧瞧。”

  他攔住:“不必,已經好多了,請過了大夫也開了些藥,只是說想見見你,說兒一直在陪著脫不開身,爹爹怕派個小廝來說不清楚,這才讓我來尋你,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我也不接他的話,只拿手指按了按眉心,馬車裡倒也什麼都不缺,有茶有酒有火爐,才不過一炷香的時候,我竟覺得頭中昏昏,便靠著車壁閉了眼,漸漸睡過去。

  卻等馬車停後有人掀了帘子白光入車,我才睜了眼,卻是見田蚡正立在車下,我一驚之下忙詢問:“我大哥呢?”

  田蚡一步跨上車坐在我身邊笑道:“他把你送來就跟你爹一塊兒走了。”

  我顫聲道:“我爹?”

  他抬了手碰碰我的臉,笑的極是興奮:“可不是嘛,你爹,韓則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我想尋他的事兒,他跑得了麼?你爹倒也利索,我還沒開口要你,他倒急,為了救你那不爭氣的大哥,巴巴的把你送來了。”

  我站起身便要下車,卻還沒站起便腿腳一軟重重摔下坐塌,驚道:“你……”

  他俯□,掌心手指在我臉上頸間摩挲:“怎麼會是我?車裡的迷香是你爹給的。”

  我手按著坐塌往後退,極費力的咬牙切齒道:“把你的手拿開。滾。”

  他一愣,手竟從我領中往下探,在胸口輕撫,隨即又笑道:“連手都抬不起來了,還敢這麼對我說話?看來一會兒我還得費不少功夫。”

  我心裡既驚又懼,死命的伸手摑開他伸進我領子裡的胳膊:“你……你想做什麼?”

  他一把擋開我的手後又隔著衣衫把手放在我腰間,咧著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齒,眼中毫不遮掩如獸見肉的興奮:“做什麼?自然是嘗嘗你的滋味,想必生得如此妖艷惑人,滋味也是極妙,那些小倌兒與你一比,生生都成了臭水溝里的蛤蟆。”

  我一時心中驚恐至極:“滾,滾開,皇上會殺了你。”

  一聽到皇上,他眼中登時湧上一層慍惱,冰霧一般騰騰漫上,劈手拉起一張黑布裹起我扛起來便下車。

  本就在車上聞了半天迷香,渾身癱軟如泥,連吐字都極是費力,在他肩上左擺右晃顛的一陣噁心,過了一刻又覺得被摔在地上,拉開身上的黑布,依舊是田蚡一張笑的滲人的嘴臉。

  屋子裡極暗,不見日光,只有幾隻燭火,如鬼屋,我被扔在榻上半趴著,努力用手肘支起身子,他一把按住我的脖頸,伏在我耳邊道:“別掙了,省著點力氣待會兒伺候好我,說不定我會下手輕些,你若是不從,可要傷著你……嘖嘖,那些小倌兒館裡的小白鴿,死多少我也不心疼。你可不一樣,瞧著就不捨得傷。待會兒聽話些,輕了重了全可看你了。”

  我聽著他滿嘴污~穢之辭,忍著眼裡的淚,一字一字嚼碎了說道:“你若敢動我,我必親手殺了你。”

  他並不畏懼我的威脅,一把撕開我的外衣,仰頭笑道:“我那外甥真是天佑神庇,江山美人、權勢財富樣樣不缺,何止是坐享齊人之福?簡直是天人共妒。單單你一個韓嫣,我就覺得,此生若得一回,我甘願伸了脖子給他剮給你殺。”

  我不可自抑的渾身發抖:“你這個瘋子,滾開,畜生……”

  他竟不再接我的話,只顧著手腳並用撕我的衣衫,我緩緩摸到腰間,摸到短刀手柄,豁地拔出往他身上刺去,他翻了個身從我身上滾下去,刀子划過他的胳膊不住地往外冒血,我手裡橫握著短刀,發瘋一般:“放我出去。”

  他抬了手臂看看,拿手撫了撫,沾滿血跡,卻陰狠地笑道:“放你出去?哼,費這麼大功夫把你弄來,你覺得我會這麼把你放回去?這輩子,我也就得這麼一回了。”說著啪啪的拍了兩下掌。

  竟進來了四個相貌身姿都極出色的男子,看樣子竟是田蚡豢養的男寵。我連身的往後躲。

  “看好了,等我回來,可別讓我瞧見他手裡那玩意兒。也別傷著,他若掉一根頭髮,我剝了你們的皮。”他說完便轉身走了。

  我看著那四人,腦中早已混沌一片,口不擇言:“快放我出去,你們要什麼都可以,爵位、錢財,我什麼都可以給。”

  那四人面面相覷後,一個個無奈般搖了頭,其中一個嘆道:“到了丞相府,就別想這些了。”

  又有人走近了伸著手道:“把你手裡的刀給我吧。”

  我絕望地搖頭,眼裡憋滿淚:“不。要麼田蚡死,要麼我死。”

  一個年紀尚小的湊過來坐在我旁邊,看樣子還未及弱冠,一張臉巴掌大,唇紅齒白,天生的尤物,生著一雙極其動人的眼,麋鹿一般無辜,著了件絲綢雪色緞,外罩明黃透紗,一條鏤空的銀質束腰使得身姿越發妖嬈秀美,模樣更是楚楚動人。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憐憫,輕聲道:“你別傻了,這房裡點著閩越國獨有的星瑞木,既安神又催情,別說我們不奪你的刀子,待會兒你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你試試你現在還握得緊刀子不?”

  果然,比方才在車上更覺得渾身無力,我再也忍不住,淚順了臉直流到鎖骨,撐不住一般倒在榻上,輕輕拉著那個少年,等他湊到我嘴邊,我氣若遊絲道:“你幫我一個忙,等我出去,我會殺了田蚡放你們走,你去,去告訴相府的管家籍福,就說我在這裡。還要告訴他們,千萬,千萬不能讓皇上知道。”

  他驚怯的看了我一眼,我沖他點點頭,輕道:“拜託。”

  他趁我不妨,按住我的右手掰開,拿走短刀。輕聲道:“好,我替你傳。也不讓他們告訴皇上。”

  他這才起身往後退,我掙扎著去奪短刀,卻是連手也抬不起,屋裡的薰香越來越濃,我越發絕望,出一口氣也難,話也只能斷斷續續的出口:“你……刀給我……”

  他皺了眉似有不忍,卻還是堅定地搖頭:“不。”

  我慘澹一笑:“你殺了我吧。”

  其他人見我如此狼狽,想必也不會再有什麼還手之力,便轉身走了,那少年道:“我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別怕,丞相不會把你怎麼樣的,皇上兩三天找不找你,必是要天下大亂,丞相不敢私藏,還是得送你出去,你乖乖從他一回就是了。也省的這兩天你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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