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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沒幾步,身後便傳來重霂十分不滿的嘀咕聲:“你在擔心什麼?陽阿還是陰阿?我給他的護身玉你還不放心麼?更何況,還有靈獸加護的清寧陛下在。”

  帝無極不想回應他,一步未停地出了東殿。有後亟琰在,又有專防邪術的玉器,他自然不擔心早已不知所蹤的奇詭份子。他在意的是所有窺伺者,所有覬覦者。當然,這種莫名的顧慮,他也不願向任何人提起。

  帝駕自聖宮回來後,周圍的氣氛便有些微妙的險惡。侍從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出絲毫錯漏。雖然今上從不會拿奴僕泄憤,但有時候,在他身邊做事比挨打還難熬。

  趙正司將戰戰兢兢的小侍們帶下去,關上御書房的門,獨留帝無極在裡頭批摺子。

  帝無極看得愈來愈煩躁,索性放了筆,揉了揉眉心。分明也曾有過這種事,但不知為何,這回他卻有些惱怒。大概還是感情太重了,雖然不想將他捆在身邊,卻難免想要時時刻刻耳鬢廝磨。

  不成,這樣下去,他恐怕不能恢復平常。

  想了想,他忽地彎了彎唇,立刻傳口諭讓皇太弟來見。

  元朔二年,帝無極便封帝昀為皇太弟,輔助處理政務。帝昀平常都在東宮裡,只上大朝。各地呈上的摺子,擇重要的呈御覽,次要的就交由他審閱,發皇太弟諭處理。

  不多時,帝昀便奉旨來詣見。

  面帶笑容入內的帝昀行了禮,左右瞧了瞧:“皇兄,皇嫂在御花園麼?”

  帝無極沒有回應,噙著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示意他上前。

  帝昀不疑有他,笑眯眯地走過來。

  帝無極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而後,心情很好地賞了他一堆東西。領著大批賞賜的皇太弟卻滿面愁容,不甘不願地回了東宮。

  數日後,千里之外,昊光氤湖邊最負盛名的酒樓青山樓一反往日喧鬧的場景,變得異常寂靜。縱是再粗豪的江湖漢子,來來去去也都放輕了聲音,唯恐驚動了三樓的貴人。

  三樓只有五個人。

  大敞的窗邊,一局棋,一壺香茶,幾碟精緻的點心,一青一紫兩位錦衣人含笑對坐。

  他們身側,另一場棋局,坐著一藍一白兩個年輕人。而角落裡,一個滿頭銀髮的男子正合眼打坐,神情悠然自在。

  五人渾然不在意樓下的竊竊議論,酒樓四周的吆喝嘈雜,仿佛出世之人。

  苦思半晌,青衣人輕嘆:“我輸了。”

  他雖輸了,卻無半點懊惱之意,依舊淺笑著。勝負之事,已然不入他眼內。

  他對面的紫衣人笑得愉悅之極,拈著桃花蘇道:“這遲了半年的棋總算下完了。你恐怕是習了些棋技罷,能掙扎到如今已是不易了。”

  輸家仍舊淡淡地笑著,捧起茶盞,望向窗外煙波浩淼的水面:“現下,棋也下了,魚也嘗了,茶也品了,要去何處?”

  “何處?”吃完點心,自袖中取出一把檀木骨扇,紫衣人慢條斯理地收著棋子,“天下之大,總有好去處。”

  隔壁的棋局也完了,兩位年輕公子搬過軟褥坐近來。

  “四哥,你猜猜是誰贏了?”

  青衣人瞧著兩人的神色,淺淺一笑:“這回總該是做哥哥的了罷。”

  藍衣公子露出幾分得意之色:“是大勝。先前的勝負不過是巧合罷了。”

  紫衣人笑出聲來,明顯帶著幾分調侃之意。

  藍衣公子聽了,卻也不生氣,笑道:“聽說南海春漁開始了,想必很有趣,要去看看麼?”

  秀美的白衣公子立即響應:“四哥,我還從未見過海中的巨鯨呢。”

  青衣人點頭,飲了一口熱茶:“這裡也應該有鯨罷。那好,就去見見吧。”

  紫衣人神色一整,道:“若要避開那些耳目前去南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衣公子熱切不減,伸手拉了拉青衣人的袖口,似有撒嬌之意:“自西海取道也無不可。近來,池陽武林正因一件神兵利器出世而轟動,馬上便要舉行比武大會了。朝野上下無不關注,誰也沒空理會我們。”

  得了這種熱鬧消息,藍衣公子眼睛一亮:“要不要去瞧瞧?”

  “五哥,你總拿不定主意!去南海!”

  “那我讓小六去奪神兵。”

  “江湖裡的奇人不知凡幾,湊什麼熱鬧。再者,自悟忙得很,沒功夫應付這些閒事。你這做哥哥的,怎麼總給他沒事找事?”

  藍衣公子理虧,悶悶道:“那便早點走罷。”

  議論告一段落,四人優雅地起身。

  角落裡的銀髮男子忽地笑道:“四位……還是儘快動身得好。”

  青衣人收了笑容,作了個揖:“多謝了時國師提點。”

  說罷,四人齊齊掠出酒樓,落在湖中一葉扁舟上。

  搭著簡陋烏蓬的小舟在水中晃了兩晃,蹲在船尾的船翁見怪不怪,待他們在船頭站穩了,這才慢悠悠地搖起櫓。

  小舟無聲無息地向湖中央駛去。

  “春漁確實有趣。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海魚,偶爾捕到的巨魚海怪,無不令人大開眼界。魚蝦都壯碩肥美,也是品嘗美食的好時候。”烏蓬艙上倏然傳來一句意外的評論。來人聲音略有些低沉,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然而,卻是熟悉無比。

  四人驚而回首。

  烏蓬艙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簡單地扎著長發,身著玄袍,懷抱一柄四尺長劍,隨意自在地坐著。極其普通的裝扮,極其自然的姿態,配上一張足以令天下人側目的俊美臉龐,任誰也不可能錯認。

  船頭看官們臉上的神情迅速變幻。

  見他們無不露出驚訝的神色,玄衣人輕輕一笑:“與其取道西海,不如走東面。我保證,東邊一個耳目也沒有。”

  紫衣人輕嘆,抬眼望著上空飄來的軟轎:“十日……這回真短。”

  抬著軟轎的青甲衛士齊道:“陛下,皇后陛下請您早歸。”

  他頷首,也沒有回頭,提氣上了軟轎,放了珠簾:“他日再見罷。”

  藍衣公子和白衣公子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軟轎上時,如箭般射向湖邊。湖畔立即響起一陣水鳥啼鳴撲翅聲,不久,又是兩頂軟轎一北一西飛遠了。

  轉眼間,輕舟上只剩了青衣人和玄衣人。

  船翁仍不緊不慢地搖著櫓:“兩位客官要去何處?”

  玄衣人笑而不語,溫柔地注視著獨立在船頭的人。

  青衣人不禁也勾起唇,回首望進浩瀚煙波中:“船家隨意罷。”

  小船滑入湖中央的茫茫水霧中,漸漸隱去了身形。

  霧中傳來船家的歌聲:“一舟一櫓一蓑翁,一馬一劍一遊俠,行遍此世任遨遊。逍遙逍遙,水天何處不逍遙。自在自在,江湖哪裡不自在。濁酒一壺,共醉看長生……”歌聲漸遠,湮沒在染開的清霧中。

  PS:《醉長生》就這樣華麗麗地完結了,想看番外的朋友請留言,即使只有一個人留言,魚夫也會發上來的,就這樣吧,還有一句想說的是,“與君歌一曲,共醉看長生”。

  醉長生番外合集 BY:葉飛白

  之一 取名記

  京中人都知道,右將軍洛程,是條血性十足的漢子,嚴於律己,同時也嚴於律人。

  他出身並非名門,但憑著膽識和能力,縱橫疆場三千餘年,立下無數功勳,留下無數傳奇,官至右將軍,才應旨娶了妻室。

  成婚七百餘年後,洛右將軍終於有了自己的子嗣。

  他抱著不停哇哇大哭的長子,站在秋日落葉紛飛的湖邊,取下了“自清”一名。

  洛夫人十分高興,贊道:“濁世自清,好名。”

  被夫人稱讚,洛右將軍臉上雖無喜色,心中自然得意。

  又過了五十餘年,洛右將軍有了自己的第二個兒子。

  他抱著很一直冷瞪著眼的次子,站在春華絢爛的花園中,取下了“自持”一名。

  洛夫人很是高興,贊道:“君子自持,好名。”

  長子洛自清也贊道:“二弟生性冷靜(==|||),合他的性子,爹取得好。”

  被夫人和長子稱讚,洛右將軍臉上雖仍舊看不出喜色,心中卻愈發得意。

  又過了將近一百七十年,洛右將軍有了自己的第三個兒子。

  他抱著笑容不斷的三子,站在夏日炎炎的陽光下,取下了“自節”一名。

  洛夫人依然高興,贊道:“節制有道,好名。”

  長子洛自清也贊道:“三弟開朗自若,時刻提醒他修身養性,爹取得好。”

  長媳常亦玄也笑道:“訓導隨身,爹取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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