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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無極懷疑地看看藍煙又看看宋家輝,即這麼難,他就不相信這人做得到。

  「所以,血魔功修習到九重之上,是用人來煉的。體內的陰陽之氣,先發泄在那人的身上,就叫血慈,封存在氣海穴中,經過那個人身體調和,再吸收回來,必須是同一個人,這中間如果那人撐不住,死了,煉功的人也活不成。

  「而且,一旦修習,體內暴虐之氣大盛,會禁不住向那人發泄,所謂撼陰催陽,先毀的是血慈人的陰陽,對身體的損耗極大,過程更是痛苦萬狀,很少有人能挺到功成,所以幾百年來都沒有人煉成過,直到……」

  宋家輝接口道:「直到家父宋天凌!」宋家輝說到父親的名諱嘴角顫動了兩下。小風還沒覺得怎樣,蕭無極跟天機子都不由一怔,哪有當兒子的對父親這樣稱名道姓的,名諱名諱,作子女的遇到這個字,這個音,都要避諱過去的。

  宋家輝接著說:「十多年前,有個武林第一美人兒,叫蘇巧兒,她一心愛上了家父,可是家父當時已經娶妻生子,有了兩位夫人。蘇巧兒不惜作小,一定要嫁給他。

  「後來為了證明她的愛,蘇巧兒一心協助丈夫,甘願做血慈,家父也不知道血魔功的修習會那麼痛苦,竟然同意了。而這門功夫一旦開始修習,除非煉成,中途斷斷停不下來的。

  「後來,他的功夫真的煉成了,蘇巧兒支撐到最後一天,死在父親的懷裡。殘心,呵呵,殘心!」他淒涼地笑了兩聲,念叨了兩句殘心,眼中露出極痛苦的神情。

  「下面的話我來說,你去陪寶寶吧。」藍煙道。宋家輝又看了眾人一眼,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宋家輝離開後,藍煙接著道:「血慈血慈,顧名思義,就是此功之源。

  「所以煉功之人跟血慈永世不得分開。即使神功煉成,體內的陰陽之氣也不停地循環,雖然不需要再向血慈發泄,可是如果離開久了,那股功力失去了引導,還是要走火入魔。

  「當年蘇巧兒好容易挨到丈夫神功煉成,她自己已經燈盡油枯,宋天凌抱著奄奄一息的蘇巧兒找到我,求我醫治,可是蘇巧兒已經五內俱傷、陰陽俱毀,回天乏力了。

  「蘇巧兒死後,宋天凌心痛到了極點,加上體內的功力失去控制,竟失心瘋了。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連殺了二十七天,不眠不休,直到大概是死了吧。

  「宋家也因此背負了魔頭的稱號,亡命江湖,武林中人無不想把他們一家斬盡殺絕。

  「事情發生的時候家明才十六,家輝十四,家寶才六歲,他們全家東躲西藏小心度日,隱居在天雲山本以為就這樣過一輩子了,誰知道三年前家寶耐不住寂寞下山,被人認了出來,二夫人還有大小姐夫婦因此被殺。

  「其它人好容易逃脫,大家埋怨了家寶幾句,他居然吃下了血痴,逼著哥哥們用他煉功。家明、家輝也是一時胡塗,一心想著為母親、姐姐報仇,竟真的煉了!」

  「血痴是什麼?」小風問道。

  「是一種劇毒,要化血神功才解得了。據說當初宋家人有想逼人做血慈供其煉功的,就給那人餵下血痴,可還是沒有人能撐下去,除了蘇巧兒和宋家寶。

  「我當年沒能救下蘇巧兒,現在又眼睜睜看著家寶……」

  藍煙說不下去了,他喘了口氣,接著說,「我只知道,如果家寶不治,家明、家輝都會瘋掉,十年前的噩夢就會重演。

  「二十幾天前,家輝以為家寶死了,已經瘋過一次,如果不是我趕過去阻止他,怕是已經沒有天山一派了。可是如果家寶真的死了,這世上再沒人能阻止住血魔兄弟!」

  藍煙的話說完了,突然間屋子裡靜得可怕。

  過了好一會兒,天機子終於說:「小風,你那劑藥到底,你總要說出個藥理來,我們也好有個底。」

  「好吧,不過,我真的不認為你們能聽懂。那藥究竟是怎麼做出來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裡面的有野獸的基因,幫助受傷機體迅速癒合。」

  「雞因?」這個現代詞被幾個古人老太太嚼蠶豆一樣,在嘴裡打了個滾兒,又硬硬的吐出來,沒聽說過什麼叫雞因啊?小風嘆口氣道:「我打個比方吧,有些動物受了傷癒合得極快,譬如狼,但是你把狼吃進肚卻沒用,狼生下小狼也有這種本事。

  「任何生物體,花糙也好,動物也好,人也好,世代相傳的遺傳密碼叫基因,基因決定了老虎生老虎,兔子生兔子,人生人,基因這東西很複雜,有的基因負責兒子生出來長得像爸爸,有的基因卻負責狼的癒合能力。我的藥就是提取了這種基因。」看著三個人張大了嘴,下巴掉到地下的樣子,風嘆了口氣,「我也只能解釋這麼多。」這種全新的說法,給藍煙和天機子打開了從所未見的知識殿堂大門。

  第二天用過早飯,有家人來請小風過去為寶少爺診病。小風背了背包,在天機子和蕭無極的陪同下,跟著家人來到後院。點點翠竹映著小橋流水,獨門獨戶的一間紅磚房外宋家輝已經在等。見到小風三個忙迎了上來,蕭無極跟天機子再三保證不會發出任何的響動,才被放行。小風深深吸了口氣,跟著宋家輝走了進去。

  屋子裡一股藥香,窗紗放下一半光線有些暗,小風眨著眼睛,依稀看到床上躺著個人,見他們進來,宋家明跟藍煙一同起身,宋家明把右手食指豎到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三人忙站定。

  藍煙對小風招了招手,小風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看到床上躺著的少年。

  少年給小風的第一印象就是,蒼白。小臉還沒有手掌大,白得幾乎透明,看得到額角青藍色的血管,蒼白得連唇都沒有顏色。

  一隻蒼白的小手放在被子外面,右手,無名指跟小指彎成奇怪的角度,似是已經廢了。那枯瘦的手指白得跟他身下的被單融合在一起,唯一的顏色是散落在枕邊的枯黃的發。

  少年合著眼,眉頭微皺,胸口輕微地起伏著,好像連喘息都覺得累。風小心地走上前,輕輕碰了碰少年的被單,那少年哆嗦一下,眼睫毛微微顫抖著,眼睛卻不肯睜開。宋家兄弟跟藍煙一起向前邁了一步,宋氏兄弟站定,藍煙走上前輕聲說:「噓,別怕,寶寶,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你別怕好嗎?」

  少年睜開眼,怯怯地看著小風,小風也忍不住壓低聲音說:「我是大夫,來給你治病的,你不用害怕。」說著從背包里掏出了聽診器。

  少年閉上眼,喉嚨里發出小動物一樣的悲鳴,身體開始發抖。小風不敢動了。藍煙連忙輕輕把那少年擁進懷裡,哄著:「寶寶別這樣,沒事了,噓,沒事了、沒事了。」

  宋氏兄弟終於忍不住沖了出去。

  藍煙哄了有半個多小時,那少年才平靜下來,小風終於為他做了檢查,他幾乎不相信自己檢查結果——這孩子幾乎所有的器官都出了毛病,嚴重的貧血,營養不良,心肺尤其衰竭得厲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幾乎不能相信這樣的人還能活著。

  「我的藥對人體的損害還是有的,他身體糟成這樣,怕是不成。你們先想辦法幫他調理好身體,至少要有足夠的體力——用過藥之後要昏迷幾天呢,他挺不過去的。」

  已經是第七天了,宋家寶還在昏睡。被宋家兄弟扣押近一個月,好容易宋家寶的身體好了些,勉強用過小風的藥,居然昏睡了七天。宋家兄弟越來越暴躁,看著小風的眼越來越憤怒,小風知道他們在遷怒,而且這一個月的相處,看著他們赤裸的幾乎觸摸得到的痛苦,看到那兩人對小弟弟的那份盡心,風已經不計較了。反倒是蕭無極每次都用那雙銅鈴大的眼睛瞪回去,結果有兩次幾乎打起來。

  多虧藍煙診了脈,「再四」保證家寶的脈象好多了,宋氏兄弟自己也懂些醫理,神經兮兮地每隔兩分鐘就給小弟弟搭搭脈。三人不眠不休地陪侍在側,說起來小風滿慚愧的,除了用藥,自己這個冒牌大夫居然什麼忙也幫不上,問到病人什麼時候有希望甦醒、康復,還一問三不知。

  第八天,宋家寶終於睜開了眼睛,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第九天,小風告辭,宋家兄弟萬般挽留。宋家明說:「大恩不言謝,風兄這次救了我們兄弟三個,恩同再造,日後旦有吩咐,我兄弟一定盡心竭力。」

  風想了想說:「沒那麼嚴重了。不過確實有件事,希望你們能答應。」

  「好。」

  「我希望你們毀掉那份見鬼的血魔功法,免得今後別人再煉。」

  「風兄放心,那份心法已經毀了。還有其它吩咐嗎?」宋家老二期盼地看著小風。

  「你們兄弟的功夫太厲害了,能不能儘量不要用?」

  「……」那兄弟倆交換了個眼色,宋家明道:「風兄吩咐我兄弟本該言聽計從,不過天下人對我宋氏一門的態度風兄想必清楚,當年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們也不會修習這見鬼的血魔功。這樣吧,我們答應風兄絕不會主動出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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