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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讓我看看那針。」風覺得空氣不太流通,啞著嗓子說道。蕭無極無言地把繡花針舉到風的眼前,借著夕陽的餘輝,風看到那針頭上居然發著慘碧的光,針尾雕著一朵小小的蓮花。

  如果蕭無極沒有帶著自己「飛」出去,那一道道冷汗順著風的脊背淌了下來,風覺得腿有些發軟,長到十八歲,雖然出過那麼多危險的任務,甚至穿越了時空,可卻是頭一次跟死神擦肩而過。

  剩下的路兩人不再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笨笨在前面跑來跑去,頭不停地來回擺動。一直到了涼王府的側門口兒,風才開口道:「剛才的事,謝謝你。」

  「嗯。」蕭無極點點頭,「回去後自己小心。」

  「你把那三根針給我,我帶回去找人問問到底是誰這麼恨我,非要我的命不可。」風的心裡很不舒服,沒有經歷過的人絕對想不到,居然有人恨到要殺死自己。

  他活了十八年,自問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從來只會救人,為什麼今天有人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呢?蕭無極勉強一笑:「不一定是衝著你來的,也許是有人買兇要殺我,你知道,我的仇家極多,防不勝防。至於今天的那個人,你也不用查了,她叫沈笑蓮,是個殺手,誰出錢就給誰辦事。這碧血蓮花針是她慣用的暗器。」

  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心裡一直想著蕭無極的話有幾分真實。照說他初來乍到,應該沒什麼仇人,實在要說,就是上次幫忙李子玄他們的時候得罪過蕭無極,可是今天救了自己的恰恰就是這個魔頭。其它的,風實在想不到。可如果真如蕭無極所說,殺手的目標是他的話,那那個殺手也太蹩腳了些,而且好像蕭魔頭的名氣還滿大的,出錢買兇的人難道不知道要選個準頭好點的阻擊手嗎?

  沈笑蓮?聽名字像個女人,如果蕭無極看看那繡花針就叫得出她的名字來,證明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不太可能把暗殺蕭某人的針對著自己扎吧?

  還有,那個蕭無極到底為什麼來呢?風仔細回想著從昨天夜裡見到蕭無極,到剛才兩人在府門外分手,蕭無極好像除了嚇自己一跳,請自己吃了頓飯,又救了自己一命以外,沒做別的事。難道他來就是為了救自己嗎?莫非他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不利?正想不出個頭緒來,管家李忠在前,李子玄,封子楚和邵子敬跟在後面一起進來了。

  一進門,李忠先對著風作了個揖,陪著笑臉道:「風公子,我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您,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次吧。」說著就要跪下。

  風嚇了一跳,連忙攔住:「怎麼了這是?」

  子玄充滿了歉意地說:「對不起,小風,我這陣子忙著君寒的後事,怠慢你了。都是這狗奴才不好,居然讓我的坐上客看家護院。子敬也是,早知道了卻不告訴我,我這向你賠罪來了。」說著也作了個揖。

  「我想說的,」子敬一臉的委屈,「是小風自己說那個『工作』很好,為人要自食其力,結果他諷刺了我不說,二師兄你又埋怨我,真是!」

  風有點明白了。他安慰地拍拍李忠的肩膀,對子玄說:「不怪他們,是我自己閒不住,有點事做總比吃閒飯要好。」這半個月他聽到、看到的事比住在黑林村大半年還多,多少已經習慣這個時空一般人的想法,也儘量勉強自己不要說太過驚世駭俗的話。

  「有志氣!」子楚贊了一句,「不過讓你看家護院,實在太過大材小用了。風兄弟真想有所建樹,現在就有個絕好的機會。」

  「什麼機會?」風問了一句,沒抱多大的希望,畢竟他們認為好的未必合自己的胃口,而且自己的專業強項在這裡好像也沒什麼用武之地。

  「找人。」子玄說兩個字後就閉口不言了。風吹了聲口哨,笨笨的精神也來了。一人一狗站起身就要出發,風追問著:「找什麼人?走失多久了?」

  「今兒天晚了,明天吧。是飛天將軍的家僕,失足掉進了鏡平湖,三天前的事。」子玄終於說了出來,他也知道太強人所難,可是,這是他跟皇上大哥爭取這麼久才爭取到的。

  不出子楚所料,飛天將軍許天飛果然極力反對出兵討伐九曲宮。雖然子玄聯合了一些朝臣一起上奏,可是許天飛的勢力也不容小窺。

  皇上目前還是舉棋不定,一來出師無名,更主要的還是考慮到九曲宮的地形隱秘,易守難攻,傾朝廷之力攻打一個江湖幫派,出的兵少了,很難取勝,出的兵多了,又勞民傷財,極容易落下笑柄。

  總算他推薦了小風,又暗示了許天飛如此反對,有通款九曲宮「之嫌」,這飛天將軍才吐口說要看看小風尋人的本事。

  三天前,許天飛的一個家僕被抓住與有夫之婦私通,一對男女被浸豬籠,淹死在鏡平湖裡,這人沉在湖底,他真的不太相信笨笨有本事找到他們。

  只不過,他爭取了這麼久才得到的機會,明知希望不大,也還是不肯不試試就認輸的。風皺了皺眉頭,水上搜尋最是麻煩,而且又隔了那麼久,不知道屍體有沒有被水流沖走,盡力而為吧。

  第五章

  翌日,風帶了笨笨跟著李子玄師兄弟三個來到湖邊,看著如鏡面樣平靜無波的湖面,風滿意地點點頭,看來屍體不會漂移太遠。

  幾個人一同上了艘遊船,在船艙里風第一次見到飛天將軍許天飛。這許天飛雖是將軍,人長得卻更像儒生,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白面無須細腰札背,只眉眼間有三分英氣。他擺明是來看熱鬧的,什麼話都不說,只坐在艙里喝著茶冷眼看著風跟笨笨。李子玄沒辦法,只好跟風說:「開始吧,就是這個湖。」

  「你開什麼玩笑?」風生氣地看著子玄,「這麼大的湖,總要有個大致的方位才好開始啊!你不是要我把整個湖搜一遍吧?」子玄只好看向許天飛。許天飛冷冷一笑,道:「我已經吩咐家人把船撐到當時出事的地點附近了,不過畢竟是在湖上,弄錯方位也是有的。小兄弟,接下來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那就好。」風帶著笨笨上了栓在遊船後面的小船上,這小船只有一個船夫搖櫓。風低下頭用「獸語」交代笨笨。笨笨唔呀一聲表示明白,在小船上來回地跑起來。風又吩咐船夫只繞著圈兒撐船,由近及遠,範圍越擴越大。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涼王千歲,」許天飛一手端著茶杯,一手用杯蓋撥著漂浮的茶葉,雲淡風輕地說,「我記得就是在這附近放下豬籠的,如果那個後生真像你誇口的那麼好,他沒有理由找不到屍首。」

  「你肯定是在這兒附近嗎?」子玄有點不太相信許天飛會這麼好心配合,不過想想他的態度也挺奇怪。風這張牌,子玄上很早就打了出去,他相信小風的本事,也提議要皇兄跟持反對意見的大臣們出題來讓小風尋人,可是許天飛一直反對,直到前一天突然同意了,只不過也確實出了個大難題給他。

  「涼王千歲執意不相信,下官也沒辦法。」

  「本王也不是不信,只不過這件事許將軍原本執意反對,現在突然改變初衷,讓本王一時難以理解罷了。」

  「涼王千歲,我許天飛是武將,只會帶兵打仗。王爺提議圍剿九曲宮,末將之所以不肯附議完全是因為九曲宮地形隱秘,易守難攻,驀然出兵,絕無勝算,反倒貽笑天下。至於朝廷上有人暗示我許某跟九曲宮有什麼淵源,純屬無稽之談,天飛也在天機門學過藝,算起來還要稱呼王爺一聲師兄呢,就不知道算不算是高攀了。」

  「許將軍言重了。今天天氣這麼好,就當是大家相伴遊湖好了。」子楚打了個哈哈把話題岔開。可惜話不投機,沒多久,幾個人就沒了話題,只好悶坐著喝茶。

  子敬先坐不住,他起身出了船艙,發現他們坐的大遊船正不緊不慢地跟在風乘坐的小船後面。邵子敬飛身上了小船,看到風正牽著笨笨從船頭跑到船尾,笨笨不時低叫一聲,風就會馬上吩咐船夫向那個方向撐船,又或者返回去再繞上幾個圈。

  「小風,你有幾成把握?」子敬看著風還有笨笨來來回回地跑。

  「不好說。水上搜尋最麻煩了,有的時候要好幾天。」

  「隔著水,笨笨也聞得到嗎?這次你甚至沒有要他們的貼身衣物……」

  「沒有必要了。尋找葬身水底的人跟找活人不一樣,靠的不是這個人本身的體味,而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風拒絕給白痴邵七上理論課,這麼深奧的原理,這塊朽木根本不可能懂。

  笨笨又叫了一聲,風連忙交代船夫改變方向。

  兩天過去了,搜索還是沒有結果,子玄的心越懸越高,生怕許天飛會要求終止搜尋。可是許天飛也滿奇怪的,前兩天一直好整以暇地坐在船艙里,到了第三天好像也有點沉不住氣了,跟著在甲板上來回踱步。突然,笨笨開始大叫,許天飛跟李子玄幾乎同時躍上小船,跟著子楚和子敬也「飛」了過來,大家的眼一起期待地看向風。風鬆了口氣,吩咐船夫道:「就在這附近,你要慢慢地撐船。」船夫放慢了船速,笨笨來回的跑著,不時地叫一聲。船又在原地繞了兩圈,笨笨衝著船梢開始狂叫,一邊想往水裡跳。風連忙拉緊鏈子,把笨笨抱進懷裡安慰著,過了一頓飯的工夫,笨笨總算明白過來,那人已經死了,漸漸冷靜下來,沮喪地把頭偎進小風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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