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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說著與有榮焉的話語,等到船靠岸,雲舒卻不免繃緊了起來。東淮王府的這招待也太細緻了,下了船就直接在王府之內。原本雲舒還想著趁路上休整偷偷溜走呢。

  甲板邊上早早搭起了寬闊的吊橋。

  沿著長橋走下來,上了早已備好了馬車。

  馬車裡,雲舒不時望向窗外的侍衛。謝景沉聲道:「別看了,我估算過,成功殺出去的機率為零。」

  寬敞的馬車裡頭只有他們兩個人,雲舒壓低了聲音,「怎麼辦?」

  「大不了去見見慕豐淵再走。」謝景眼眸中閃著亮光,前所未有的冒險讓她格外興奮。

  雲舒卻沒有那麼樂觀,時間越長,露餡兒的可能性越大。

  「放心吧,我之前並沒有見過慕豐淵,只是書信和使節來往,倒是慕榮佩見過很多次。」謝景道。前梁時候,東淮王府的歷年朝貢都是慕榮佩這個世子入京。

  雲舒沒有那麼樂觀,東淮王府的人是認不出來,但良本秋自己的人呢?後頭還跟著幾十個親隨,自己又不可能一直披掛這身鎧甲。實際上在下船之前,何志才就曾體貼地詢問,是否要換下來了。

  馬車一直行到一處別院才停下來。

  白石鋪就的地面恢弘亮麗,扶欄和房檐嵌著金箔,正值開春,各色奇花異草裝點著庭院,銀白的水流從東側假山蜿蜒而下,宛如一座小瀑布。

  雲舒被迎入正堂,寬闊的殿內,家具擺設器皿無不精美奢華,更有十幾個嬌美動人的侍女迎上來,恭請世子沐浴更衣,等待宴席。

  「請世子在此地稍作歇息。房舍簡陋,還請海涵。」何志才拱手笑道。

  雲舒故意露出驚嘆之色:「神話傳說中的仙宮也就這般模樣了,何大人還要說簡陋,本世子在東瀛的住處豈不是成了貧民陋室。」

  何志才哈哈笑道:「世子真是客氣。還請世子先歇息,臣先去王爺面前交了差事,咱們晚宴再見。」

  雲舒將人送到門庭處。

  等何志才徹底走遠了,他鬆了一口氣,命侍從將隨身帶著的箱子送入房內。

  知道這是貴客隨身攜帶的日常用品,幾個侍女想要上前幫忙整理東西,雲舒連忙喝止:「不必你們經手,先下去吧。」開玩笑,良本秋的屍體還藏在裡頭呢。

  侍女不敢違背,紛紛退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雲舒和謝景兩個人。跟隨的幾十個東瀛親隨都被攔在了外院。進內殿的,竟然只有謝景這個名義上的寵妾。

  回想起這一路的順利,雲舒壓低了聲音,「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嗎?」

  「什麼不對勁兒?」謝景的表情比雲舒輕鬆。

  雲舒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雖然他使用了氣運這個金手指,但整個過程完全沒有露餡兒不說,簡直順利地不像話。現在回味起來,東淮王府的人,似乎在刻意阻隔他與良本家的侍從多接觸。

  要不是謝景全無異狀,他都要懷疑何志才就是東錦司布下的暗棋了。

  謝景透過窗外,望著廊下來回巡邏的士兵,笑了笑,「東淮王府是有些小心思。」

  「什麼心思?」雲舒問道。

  「只怕是想要收繳你的兵權,當然不是硬奪,而是用這些禮遇享樂來換取。」

  雲舒醒悟過來。兵馬派系太多,確實不好統籌,尤其這些異族兵馬語言不通,萬一調派不夠靈活,到時候別說助益,說不定還會在戰場上拖後腿。

  但是……「東淮王府想要統一兵權,令行禁止,直接跟良本秋談判就好,不必這麼迂迴曲折吧?」

  謝景噗嗤笑出聲來,「你啊,還是太天真。」

  迎上雲舒不解的目光,謝景直接道,「這些藩屬來的兵馬,東淮王府只怕準備當做消耗來用。所以要將良本秋這個世子扣在手裡,以免壞事兒。」

  消耗,就是炮灰!雲舒張大了嘴巴,想不到東淮王府在打這樣的主意。慕容佩父子也夠狠的啊。

  謝景倒覺得意料之中,藩屬不就是這樣用的嗎?平時主君給你提供庇護,到了危急時刻,就要有當炮灰的覺悟。

  當然,畢竟是友邦藩屬,也不能喊打喊殺,用這些金銀美人來軟化良本秋的意志。

  良本秋要是識相的,老老實實在這裡享受幾個月醇酒美人的生活,然後等著領著賞賜回東瀛。至於麾下的兵馬,損失慘重也只能認命了。

  這樣的布局,倒是正好方便了雲舒他們行事。

  雲舒回想她一路的氣定神閒,「你早就看出來了?」

  「邀請你登船的時候就猜到了。」謝景承認道,否則堂堂東淮王府,何必對一個屬國世子這麼客氣。

  良本家對東淮王府過於迷信,才沒有深思。卻不知道中原戰場上,想要對付他一手帶出來縱橫天下的鐵騎,是多麼艱難的事兒。謝景能肯定,慕榮佩開局之後連戰連捷,勢如破竹的攻勢,肯定是消耗巨量的資源和人命換來的。

  說話的功夫,雲舒坐到了梳妝檯前,謝景替他重新整理妝容。赴宴不可能再披掛鎧甲,肯定要換上常服,就需要在妝容上多費心了。

  擺弄了沒兩下,雲舒就受不了了,將眉筆從她手裡搶過來,「還是我自己來吧。」這傢伙笨手笨腳的,化妝技術遠不如自己。

  謝景乖乖退到一邊,含笑看著雲舒。

  用脂粉將臉塗黃,再貼上小鬍子。雲舒對著鏡子左顧右盼,折騰完這一套,跟良本秋還真有三四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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