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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聽說姑娘不畏權貴,對我那位威武霸道的皇兄也是不加辭色,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哈哈……」

  謝景收斂了殺意,冷冷望著他。

  自以為化解了尷尬,謝晟又擺出凝重的姿態來,問道:「只是本王有一事不解,姑娘如此剛烈,對本王不假辭色,又為何會從了我那位皇兄呢?」

  謝景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上來,「你說什麼?」

  「我明白,我明白!必定是皇兄逼迫,姑娘礙於情勢,才虛與委蛇。」謝晟被她殺氣嚇得後退了四五步才站穩。

  心裡頭暗暗叫苦,這易素塵怎麼跟他探聽來的完全不一樣啊。

  想起這一次的目標,還是鼓起勇氣道,「既然姑娘情非得已,可想著離開這個後宮?」

  謝景心神微動,垂下視線,「王爺的意思,是要討奴婢出宮入王府嗎?」這未嘗不是個法子,滯留宮中眼線太多,自己行動受限,遲遲無法接近那個冒牌貨。

  這些日子她修煉武功,能明顯感覺到有人窺探。多半是夏德勝安排的人手,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因此放棄武道吧。反正那冒牌貨也早知道自己在練武功了。

  只是這樣自己接近那冒牌貨的希望更渺茫了,夏德勝也不敢將一個會武功的仇敵之女放在皇帝身邊。

  如果離開後宮,行動的範圍就廣了。

  對謝景的疑問,謝晟卻連連擺手,「本王人微言輕,不敢在皇兄面前放肆。」他正處在大事籌備的關鍵時期,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呢。

  謝景冷笑,「那王爺準備如何?」

  「本王在宮內有些人手,可以幫助姑娘詐死,然後離開此地。」謝晟壓低了聲音。

  不敢在自己面前開口要人,卻敢背地裡搞小動作!謝景眯起眼睛,重新審視這個在自己面前永遠拘束老實的庶弟。

  「若是離開了皇宮,入了王府,與如今有什麼區別?」謝景故意問道。

  謝晟見她態度軟化,還以為擔憂未來的日子,立刻拍著胸口保證道:「姑娘在通王府,自然是尊貴自由,呼奴使婢,比如今伺候人的日子勝過百倍。姑娘的家人,本王也會好好照拂。」

  他倒沒有信口開河,這等鳳命在身的女子,等他登基上位,至少也得封個貴妃什麼的。這讓人心癢的容貌身段也配得上。

  謝景笑容微帶嘲諷:「隱姓埋名的尊貴自由?」

  謝晟胸口一熱,脫口道:「姑娘是擔心詐死之後再難以真實身份面對世人嗎?放心,將來遲早有讓姑娘揚眉吐氣的一天!」

  謝景喔了一聲,含笑問道:「王爺是要弒君篡位嗎?」

  謝晟嚇得一哆嗦,雖然私底下乾的就是這回事兒,但如此被人戳破,還是心神震顫。

  他乾笑了一聲,「姑娘不要亂說,本王知道你對皇兄恨之入骨,也不可如此僭越,畢竟隔牆有耳……」

  在謝景冷徹的目光凝視下,他原本張揚的氣勢徹底萎靡下去,不自覺地避開謝景的凝視,一路向下,不經意落到她手中短刀上,悚然一驚,這時他才看清,謝景手中的赫然是一柄木刀。

  他看向旁邊斷開的碗口粗的小樹,那平滑整齊的切口。咽了一口唾沫,勉強笑道:「本王的建議,姑娘可以仔細考慮。」

  拋下這一句,匆匆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謝景攥緊了手裡頭的短刀,目光冰冷,這個庶弟,只知道縱情玩樂,在自己面前大氣不敢喘一聲的,整一個廢物,紈絝中都屬於劣質品的那種。竟然起了這種不該有的心思?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是誰給他的勇氣?

  謝晟一溜煙回了小廣場。上了馬車,走在出宮的路上,回想剛才慌了神的舉動,一陣懊惱湧上來,旋即變成了憤恨。

  這般傲氣,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傅之女嗎?不過是個奴婢,本來還想著迎娶入府,好好冊封個位份,將來共享富貴。既然這麼不識抬舉,乾脆當做採補貨色算了,跟那些北狄的女人一樣。他捏著茶盞,恨恨想著,只是該怎麼將人弄到手,還得從長計議。

  ***

  十月二十八,碧空萬里無雲。

  這是禮部選定的顯聖太皇和太后移靈入宗祠的日子,雲舒帶著群臣一大早就去了天壇。

  這裡幾個月前還是大梁皇室的宗廟祭祀所在,短短時間就改天換日。原本前梁皇室的宗祠牌位都挪去了另一座新建的宗廟裡。皇位是禪讓得來,從禮法上,不好太苛待前朝宗室。

  原本在雲舒看來,不如重新建一座新朝的天壇。了解之後才知道,這類祭祀場地有嚴格的風水講究,如今天壇所在地正是龍脈之首,尊貴無匹,比皇宮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親自體驗過氣運之眼的效果,雲舒再也不敢小看這些風水勘驗的道理了。

  帶著文武百官一整套祭天禮儀做完,雲舒親自捧著剛剛被追封為皇帝和皇后的爹媽,以及祖父母和曾祖父母的一堆靈牌進了正殿。

  開國皇帝要往上追封三代,也夠麻煩的。

  一路九百九十九級白玉階梯,每隔一階都有宮女捧著如意、浮塵等禮儀器皿。終於快走到殿前了,雲舒目光落在左邊那個小宮女身上。

  謝景泥胎木雕般站在那裡,身姿動作都毫無瑕疵,但云舒還是從那張臉上看出了走神的跡象。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非常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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