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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那些藥物相衝又相緩和,總之生不如死幾次後,他就成現在這個樣子。

  嘴角化開一道諷刺,厲南衍道:“也算是老天對我的恩寵,如果不是這個發色和膚色,我也混不到伊萬諾夫家族。”

  “就算你改變了發色和膚色,也不可能就這樣讓伊萬諾夫家族的人承認你的身份吧?”堂堂王爵之家的子弟,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冒名頂替?最起碼會做DNA檢查,他是怎麼做到成功矇混過關的?

  “我不是被伊萬諾夫伯爵找回去。”厲南衍淡淡道,“我是被家族裡其他人找回去的。老伯爵沒有直系血脈,將來伯爵之位必定是傳給幾個外孫,其他外孫父母雙全背景複雜,不可能受他們控制,只有‘厲南衍’父母雙亡,而且無依無靠,最合適當他們傀儡。”

  陸夫人怔了怔,之前他們一直以為是厲南衍自己冒名頂替,原來不是,他最初是被人抓去傀儡的……

  厲南衍嘴角彎著,眼神鋒冷:“當然,那些人在我繼任伯爵之位後,都相繼與世長辭了。”

  “我知道你這些年吃了很多苦,也知道你報復了那些長輩還有……陸恆止,我和城遇一樣,不會對你做的事做任何評價,”陸夫人深深地看著對面的男人,這是她的兒子,她三十年來第一次見面的兒子。

  “但是,你不應該針對城遇。”

  厲南衍一聲冷笑。

  陸夫人拿起茶壺,身體前傾往他的杯子裡加茶水,聲音隨著水聲徐徐響起:“坦白講,陸家毀不毀我並不是很在意,我勸你不要針對城遇,只是不想你們繼續自相殘殺,你該報復的已經都報復了,再繼續下去傷的就是無辜的人,像南風那樣的人。”

  提到了那個人,厲南衍的雙眉一皺。

  “南風就是無辜捲入你們的爭鬥,成為你們犧牲品的人,如果你繼續報復下去,就會有更多的南風。”陸夫人凝定他的眼睛,“你想要的是陸家和陸氏,城遇可以給你,只要你收手。”

  厲南衍面無表情地說:“不存在什麼給不給,我要的話自己拿得到。”

  陸夫人卻篤定:“拿不到。”

  他抿直了唇線,眼神轉冷。

  陸夫人神情不動如山,緩緩地說:“你們之所以會這麼快又這麼順利把陸氏破壞得滿目瘡痍,你以為只是你和蕭晨的功勞嗎?”

  厲南衍的背脊一下挺直,聲音緊得像拉到極致的彈簧:“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沒有發現嗎?城遇對你們的攻擊一直沒有還手,你以為真的是他沒有還手之力?”陸夫人搖頭,“不是,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不還手,甚至還在暗地裡幫你們讓陸氏變得更糟糕。為了讓你們能放下心放開手肆無忌憚地對付陸氏,他還和傅逸生假裝決裂,就是想讓你們以為他孤立無援。”

  厲南衍幾乎是立即否決:“荒唐!”

  荒唐!

  陸城遇是故意不還手?無稽之談!

  陸城遇假裝和傅逸生決裂只是為了能讓他們放開手攻擊陸氏?可笑之極!

  陸夫人也贊同地點頭:“是,很荒唐,他是陸氏的董事長,為什麼要幫你們毀滅自己的產業?邏輯說不通。”話鋒一轉,“邏輯說不通,但是人情說得通。他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讓你們出氣。”

  厲南衍一下子捏緊了拳頭,額角有青筋在蠢蠢欲動,他的神情陰沉似水。

  “陸家辜負你們在先,你們想報復陸家沒有錯,但他是陸家的繼承人,他的使命就是守護陸家,不讓陸家毀在任何人手裡。”

  “你們的目的相衝突,他能怎麼辦?世間安得雙全法,他想到最後想出的唯一一個辦法,就把陸氏拋出去,不管不顧,任由你們糟蹋,等你們出夠了氣,再和你們坐下來好好聊聊——這就是他的目的。”

  以幾乎毀掉一個百年企業的代價,只求他們能出一口氣?呵!

  厲南衍倏地站起來,桌面因為他的動作震了震,茶水灑了一桌:“他以為他聖人嗎!”

  陸夫人目光平靜:“他不是聖人,他只是做了他應該做的——做了他身為你的哥哥,蕭晨的弟弟,應該做的事。”

  血脈至親。

  一母同胞的厲南衍,同父異母的蕭晨,骨子裡流淌的都是和他一樣的血脈,他從來沒想過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他甚至一直在找能讓彼此放下仇恨的辦法。

  厲南衍咬緊了牙齒。

  陸夫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長命鎖,放在桌子上:“雖然以為你死了,但是我還是給你打了長命鎖,城遇那裡也有一塊。”

  長命鎖,白銀色,正面刻著花紋圖案,後面刻著孩子的名字。

  陸城遇那塊,刻著‘城遇’兩個字。

  這塊刻著‘祁陽’兩個字。

  陸祁陽。

  他真正的名字。

  基本以為他已經死了,她還是為他打了長命鎖,還是為他起了名字,這也是血脈至親。

  厲南衍盯著那塊長命鎖,眼睛慢慢覆上一層血絲。

  正文 307章 有人等也是好的【大結局(上)】

  從茶樓離開,厲南衍開車回了市區。

  剛從山泉寺離開時的濛濛細雨,到現在已經轉化成淅淅瀝瀝的大雨,擋風玻璃上噼里啪啦跳動著雨珠,整輛車都淌著水流。

  恰好遇到一個紅燈,厲南衍將車停下來,隨手撥開雨刷,左右搖擺的刷子刷去模糊視線的雨水,他看到人行道上小跑的人們,腳下偶爾踩過一個小水坑,激起的水花濺到很遠的地方。

  就像那杯在茶樓里打翻的茶水,濺到了他的衣服上,也濺到了那位和他有著切割不斷的血緣關係的女人的衣服上。

  她穿著一身米白色的棉麻長裙,茶漬落在上面,痕跡格外清晰。

  但她沒有在意,而是起身走到他面前,將那個長命鎖戴到他的脖子上,一貫疏淡溫漠的眉眼直到那一刻才露出溫柔的笑意。

  “三十年了,我終於有機會親手為你戴上。”

  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什麼,他竟然沒有躲開她的手。

  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把長命鎖解下來。

  厲南衍抬手摸出衣服內的長命鎖,銀制的首飾被他的體溫溫暖,觸手有些溫度,他的手指輕輕摩擦著上面的花紋,摸到背面的字,眸子不禁閃了閃。

  陸夫人當時還問他:“你知道城遇生病的事情嗎?”

  從他的表情里出答案後,她才繼續說下去:“那是一種血液病,從我家族那邊遺傳過來的,已經隔了幾代人,我怎麼都沒想到城遇會染上……”

  他靜靜地聽著沒說話,心裡倒是想起蕭晨曾說過的話——這麼看,陸城遇也沒比你幸運多少,你起碼還身體健康,而他這病都不一定能治得好,苦命比短命來得強吧?

  “這種病說嚴重不嚴重,但是說不嚴重也很嚴重,若是早期發現,吃吃藥就能慢慢治癒,中期起就要接受系統性的治療才有可能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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