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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訂婚?

  誰讓他這麼做,誰允許他這麼做?跟他分了手,還真的去跟女人訂婚?

  他要去找他。

  他絕對不允許他跟別人在一起,不管男女,既然向他求過婚,那他這輩子都只能是他蔣卓晨的!就是把他關起來,或者再扔到那座與世隔絕的島上,他也不會讓他逃出自己的手心。

  蔣卓晨原本想等等,等著想出更好的辦法。但現在,他不再等了。

  他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快速去到曲淼的身邊。

  蔣卓晨轉過頭,定定地對身後的劉純說:“你現在馬上通知我父親,告訴他,我今天要執行‘三進三出’。”

  劉純頓了一下,沒明白蔣卓晨的話。蔣卓晨的眼神寒冽如蛇,冷冰冰地道:“你立刻聯繫他,他自然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劉純只好拿出電話聯繫蔣銘。把蔣卓晨的原話給那頭的人說了。

  “他真-的這麼說?!”那頭的人似乎尤為震驚,不太敢信,劉純看了一眼巋然不動的蔣卓晨,而後說道:“他就是這麼說的。”

  “——”過了很久,那邊的人才回了話,蔣銘狠狠罵道,“這個逆子!讓他等著,今晚八點在七業堂執行!”

  劉純收線,對蔣卓晨道:“蔣總告訴你今晚八點在七業堂執行。”

  蔣卓晨說:“好。”他目中無人地走出花園,一邊走一邊說,“把李浩放了,我不會再逃,你們也沒必要再關著他。”

  劉純道:“我沒這個權力。”言下之意,就是你也沒這權力。

  蔣卓晨沒跟劉純糾纏此事,虹橋組最殘忍的家法“三進三出”,不允許強制裁決,只留給兩種人自我執行。一是想要脫組的人,二是受到組裡阻攔,但拼死也要完成某件事的人。

  三進三出,執行者自己用匕首在身上戳三個窟窿,那三刀必須夠深,更要見足夠多的血。一般人不敢這麼做,不會這麼做。這不僅僅會痛,更意味著面臨的或是死亡。

  虹橋組表面已經不存在,但它已然深藏在陽光背後的黑暗之中。它的規矩也從來沒有被廢除,今天,蔣卓晨願意用當年最狠的家規,換自己走出這道阻擾他離開的高門。

  第80章

  “卓晨, 你瘋了!”蔣卓晨的母親衝進蔣卓晨的房門, 大聲地叫道,“我不允許你這麼做!”

  蔣卓晨沉靜地面對著他母親,他說:“我意已決。”

  “為什麼,你就這麼喜歡淼淼?喜歡得用自己的命去賭?!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死了我們怎麼辦?!”

  蔣卓晨反問:“你們分開我和他的時候,為什麼沒想過會有這一天?我和他被流放到島上的時候, 依然有可能死亡, 那時候你們又為什麼沒想過這個可能?”

  “我們一直都知道你們在島上幹了什麼!一直都有人通過衛星監視你們!你們根本就不可能出事!你真的以為你父親那麼狠不顧你們的性命?!

  “淼淼在聯繫之前我們就決定最多再過一天就把你們放回來了!我們也在賭啊!”

  蔣卓晨驚愕地望著他母親。原來如此。

  他們在賭。

  他們也在賭。

  這一場戰役, 是對方賭贏了。他們快了一步舉起了白旗, 卻只因為曲淼,太愛他。

  但他們怎麼會以為他會就此放棄?他們以為, 他蔣卓晨是信命的人嗎?

  他不是。

  他所信的命,只有關於他和那個人的浪漫, 是他可以給他的甜言蜜語。曲淼愛聽的, 他就會說。曲淼喜歡的,他就會做。

  但如果是他終究無法得到他的那種“命”。

  他從,不信。

  他輸了一次,不等於輸了全場。他的人生只能由他自己做主。而不是“命”和他人。

  天空漸漸昏暗,蔣卓晨坐在車裡,被人帶到虹橋組當初的老堂口。

  七業堂是專門執行家法的地方,幾十年裡,這裡流過多少人的血,奪過多少人的命,恐怕沒人全都記得。暗夜的路燈昏黃而壓抑,拐過幾道走廊,燈光漸盛,一片橘色的熾烈從一道大門內鋪灑至走廊的地面。

  蔣卓晨再走了幾米,終於走進了那片亮光,踏進了七業堂大門。

  蔣卓晨從容走進去,裡邊已等了不少的人,他們圍在兩邊,在中間開了一條兩米寬的道。而蔣銘就坐在堂屋中間那把古式的海南黃花梨木椅上,看著蔣卓晨步步邁了進來。

  這一對父子曾經攜手打造繁華的雷霆江山,他們攜手便是無敵。但誰會想到今日再見,會是在這種地方。

  蔣卓晨在眾目里走向蔣銘,最後停在蔣銘身前兩米遠處,正正站在頭頂一盞明燈之下。燈光在他腳底投下一團黑色的陰影,他不喜不怒地正對著他的父親,而對方緊緊地盯著他,仿佛恨不得就用那眼神殺了他。

  但蔣銘卻不會殺了蔣卓晨,是蔣卓晨自己想死。過去蔣銘為有蔣卓晨這麼一個兒子而自豪,今天他卻巴不得蔣卓晨只是個懦夫!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蔣卓晨還一心要和曲淼在一起,蔣銘已然明白。他攔不住蔣卓晨,如果他再攔,那他這個膽大妄為的獨子肯定會做出更絕的事。

  蔣銘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他,他可以理解,甚至和蔣卓晨感同身受,跟今日他的獨子一樣敢為了什麼不惜所有。但現在,在面對蔣卓晨的這一瞬間,對方的身影就像通過這光芒與陰影傾軋在他身上,他感到了深深的壓力,不管他如何想辦法想要束縛和阻止蔣卓晨,他已經做不到。

  “開始吧。”就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蔣卓晨筆直地站立在原地,他像一座不動的山峰,永遠沒有什麼可以將他的意志推倒。

  蔣銘沉默了半晌,冷聲道:“給他。”

  在兩旁的人群里,即刻便有人託了一個盤子上來,上邊擺著一張白布,中間放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匕首。

  那人把托盤舉到蔣卓晨面前:“少爺。”

  蔣卓晨正要伸手去拿,門口傳來一聲悽厲的大喊聲:“住手!”眾人在這高喊里齊齊地望過去,有人叫“夫人”,也有人叫“小姐”。蔣卓晨沒有回頭,他已經從盤子裡取了那把匕首,聽到他父親慍怒地朝著道:“你來做什麼?!回去!”

  蔣卓晨的母親在門口被一群人擋住,她隔著人牆衝著蔣卓晨大喊:“卓晨,不要這樣做!我不阻攔你和淼淼了,你想和他一起就一起,我再也不管了!蔣銘,蔣銘你給我說句話!”

  蔣銘想說話,他也不想看到不久之後蔣卓晨倒在血泊里,但這就是規矩!既然蔣卓晨提出來,這麼多人在這裡做見證,那只能把這規矩走完!

  蔣卓晨慢慢地回身,他的手緊緊握住刀柄,刀口向下,在他充滿爆發力的手臂肌肉中,仿佛隨時都能奪人性命於無形。

  “我說過,我意已決。我這樣做不是為了求死,而是為了求生。”他凝視著他母親,他的雙眼裡是非做不可的意志,他讓她知道,讓所有人知道,他不僅僅是說一句話做一個樣子。為了和曲淼在一起他會做任何事情。

  她安靜了下來,淚如泉湧,風起了,吹起這個夏天最窒悶的熱。她捂著胸口腳下一軟,立刻被跟她一起趕來的蔣方瑜攙住。

  “你們先回去。”蔣卓晨對擔憂地望著他的蔣方瑜說。

  蔣方瑜沒說什麼,他點了點頭,扶住他的伯母,半強行地帶她走了。

  蔣卓晨重新轉身對著蔣銘,他對他說道:“我三進三出是為了曲淼,今天我做了之後你就不能再阻攔我們。”

  蔣銘的手死死地扣著椅子扶手,眉頭隆成一座山道:“我出身江湖,江湖上的人最講道義。只要你能完得成,我自然遵守規矩,絕不再管你們的事!”

  “好。”蔣卓晨在燈下緩緩一笑。

  他的笑容還未落下,就在下一秒,他突然舉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朝自己右邊的大腿斜斜插去!

  “滋——呲——”一插,一抽,一刀見血。鮮血隨著刀鋒飛濺出來,雪白的刃口瞬間沾染了觸目驚心的紅。

  沒人料到這麼快,蔣卓晨的腿一跛,他們才反應了過來。人群倒抽涼氣,蔣家的老管家、也是虹橋組曾經的管家悽厲地喊了一聲:“少爺——”

  蔣卓晨的額頭冒出了大股大股的汗,他費力地站穩,搖晃了幾下,突然又舉起了那沾滿了他鮮血的利刃。

  第二刀刺進了手臂,匕首在蔣卓晨左臂上對穿而過。這一刀下去,整個屋子都陷入了極度的安靜。

  他們個個咬緊牙齦,雙目赤紅地望著他。蔣卓晨“唰——”地抽出匕首,沒有一點準備的時間,將刀子捅進了自己的腹部!

  深插三刀。要見足夠多的血。

  蔣卓晨完成了。

  在他的刀口插進他腹部的瞬間,蔣銘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拳頭緊捏。

  蔣卓晨緩緩地抽出刀子,他的雙手開始顫抖,額上汗水如洗,腹部與大腿的血水更是如洗。湧上來的手下和醫生扶著他,緊急地給他處理傷口。

  他的額頭緊繃著劇痛的青筋,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隔著這些人,他望著他父親問:“行了?”

  蔣銘死死地盯著他,盯著他如浴血的修羅,斬盡世間所有對手,贏得他最後的勝利。

  “我兌現諾言,你自由了。”蔣銘咬牙切齒地說,“我再也不會管你們如何!”

  他沒有能再保持平靜,大聲地喊道:“趕緊把他抬出去!止血、檢查傷勢!”

  “不用了。”蔣卓晨因為失血過多而開始發暈,他汗流如梭地問,“李浩呢?”

  “蔣總!”李浩推開一直困著他的蔣銘的手下,衝出來奔到蔣卓晨面前。

  “帶我去見他。”蔣卓晨費力站穩,渾身戰慄著,卻竟不肯躺下來好好療傷!

  “你瘋了!”蔣銘吼。

  李浩扶住蔣卓晨,他也試圖阻止蔣卓晨:“您的傷太嚴重了,改天再去吧,過兩天再去。”這時候他也覺得蔣卓晨真的瘋了!蔣總的血流得嚇人,而且最後一刀不是插在別的地方,而是肚子上,如果內臟受了損,還出門的話無疑等於尋死。

  蔣卓晨說:“我避開了要害。不會死的。”

  李浩很少做出逾越的事,但今天他實在不能讓蔣卓晨這樣走出這道門:“蔣總,改天也來得及!”

  蔣卓晨不容置喙,一字一頓地說:“我今天——就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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