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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卓晨二話不說把他拉起來,他們的“新房”在火堆外的好幾米處,他們沒管還在燃燒著的火焰,快步地牽著手沖回了那簡陋至極的新家。

  地上被曲淼打理過,鋪了香蕉葉子和一層鬆軟的糙,一進去,他就被蔣卓晨按在了地上。

  他的後腦勺磕到了地上,他低叫了一聲,雙手纏上蔣卓晨壓下來的脖子:“明天再去弄個枕頭。”

  下一秒,蔣卓晨用嘴封住了他的嘴。

  開始的幾天曲淼還記著日子,等再過了幾天,他什麼都懶得記了。

  蔣卓晨的臉上已經被絡腮鬍覆蓋,卻意外的很帥。曲淼天生體毛不怎麼濃密,不過久了也比蔣卓晨好不了多少。

  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尋找生存所需,枯燥忙累但也有趣。每天晚上蔣卓晨都把衣服和貝殼埋在砂土裡,第二天早上取露水。白天還會用海水蒸餾一次淡水,工具還是貝殼和蔣卓晨的襯衣。

  在過了好多天之後,兩人逐漸熟悉了整座島嶼,他們甚至在林子的深處發現了野雞的蹤跡以及野雞窩。

  第一次吃到野雞蛋的時候,曲淼覺得這輩子他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蛋。為了可持續發展,那一窩蛋他們只取走了一半,還留了一半給雞媽媽。

  而且在林子裡也發現了水源,雖然只是岩石夾fèng里的淺水坑,但那幾塊幾米高的岩石看起來常年地滲著水,這已經足夠讓他們有不被渴死的資本。

  但蔣卓晨的臉一直都沒有好轉,反而越發的不對勁。之前還只是紅,後來曲淼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就是蔣卓晨的面部表情越來越少。

  第77章

  蔣卓晨原本就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放在平時, 其他人面前,他一整天都面無表情曲淼不會感到奇怪。但現在他面對著他,哪怕是在開著玩笑的時候,曲淼仍舊沒法從蔣卓晨的臉上看到應有的表情變化。

  是因為不舒服?還是怎麼了?

  曲淼問,蔣卓晨的回答依舊是不適應環境。但不適應環境他的臉也不至於變成面癱吧?

  有一天曲淼在晨曦中醒來, 他的眼皮底下是蔣卓晨濃密的絡腮鬍下那張有點陌生的臉。

  蔣卓晨還在睡。曲淼伸手在蔣卓晨臉上摸了幾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覺得蔣卓晨的臉有些過熱。

  他的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他往上湊了湊,額頭抵上了蔣卓晨的額頭。

  相觸碰的一瞬間, 一團淺淺的燙熱貼上了曲淼額間的皮膚。

  與此同時,近在咫尺的男人睜開了雙眼。

  “早, 寶貝兒。”蔣卓晨的聲音帶著晨間特有的沙啞慵懶, 他按著曲淼的腦袋就親了一下。曲淼心不在焉地被他抱著,直到蔣卓晨察覺到他的異常放了他,疑惑地問:“怎麼了?不開心?”

  曲淼盯著蔣卓晨,壓下內心的不安說:“蔣卓晨,你發燒了,你沒感覺到嗎?”

  蔣卓晨頓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而後說道:“你搞錯了吧寶貝兒。”他笑著坐起來,把面色凝重的曲淼也拉起來,之後鑽出他們的棚子,整個人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不正常。

  曲淼憂心忡忡地爬出去,蔣卓晨拍了一下他的臉:“我真的沒事,要是有問題我自己還不知道?蠢東西。”

  雖然在條件惡劣的孤島上,蔣卓晨每天仍舊會堅持做一些鍛鍊,比如找一棵樹攀著樹幹做引體向上,沒事的時候跑個幾公里什麼的。

  這天早上他仍舊做了幾十個引體向上,他做完之後曲淼才離開,去看他們昨晚取的露水。

  曲淼越走心裡越惶惑,雖然蔣卓晨裝得什麼事都沒有,但他懷疑他有事已經不是第一天了。

  之前他不知道蔣卓晨到底怎麼了,但今天蔣卓晨在發燒,卻是無論如何也騙不過他的事實。

  而且蔣卓晨越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臉不正常,曲淼就越是相信蔣卓晨一定瞞了他什麼。

  他們剛到島上的時候他相信他們一定可以撐到蔣銘和他父親按捺不住,但他忘記了,他們雖然可能不會餓死,卻有可能生病。

  那種慢性的折騰,比直接死亡更能打亂他們的腳步。

  這一天依舊過得和之前差不多,蔣卓晨一點也沒有表現得很虛弱。曲淼一直在觀察他,沒從蔣卓晨身上找出一點破綻。

  夜半的時候,曲淼偷偷地探了蔣卓晨的體溫,很燙,比早上的時候更燙,這不是曲淼的錯覺。他的手發起抖來。

  他們沒有藥物,也不懂醫療,蔣卓晨如果一直這樣燒下去,他的臉如果也一直這樣……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他發過誓不會主動和那邊聯繫。

  他卻也不想蔣卓晨有事。

  曲淼脫下T恤搭在蔣卓晨身上,把蔣卓晨緊緊地摟在自己懷中。他在極致的黑暗中睜著眼睛,他的心在矛盾之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的疼痛,那惶恐與痛覺久久不散,他一夜未眠。

  晨曦漸露的時候,曲淼去取了水回來。他把蔣卓晨的衣服掛在他們之前弄的晾衣杆上,而後把水帶回去,搖醒了沉睡的男人。

  “喝點水。”他盯著蔣卓晨幹得起殼的嘴唇。

  蔣卓晨一臉死板地對他說:“你先喝。”男人的兩眼溫情而慣常戲謔地看著他,在這雙眼睛下,他知道,原本蔣卓晨是滿帶著笑意。但現在他卻什麼都從他臉上看不到!

  “我已經喝過了。”曲淼說,“要吃香蕉嗎?我去扳一點。”

  之前那兩大串香蕉他們吃了好幾天才吃完,再之後的幾天兩人都暫時不想吃那玩意兒。現在蔣卓晨需要多吃一點不同的食物,曲淼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能想到的,就只是這些僅能滿足他們基本生存的方法。

  “好啊。”蔣卓晨用木訥的臉對著他,“辛苦曲總你了。”

  曲淼轉身就鑽出了他們的窩棚。

  他的心痛得厲害。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蔣卓晨,不僅僅是面癱,他不在乎他的臉在正常的情況下變成什麼樣子。

  但現在明顯是不正常,甚至就連發燒,他也不確定是不是和他的臉有關。

  曲淼的心裡有著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今天醒來的蔣卓晨雖然仍舊想像昨天那樣裝得精神奕奕,但明顯,他的身體情況已經令他裝不到百分之百了。

  他要把蔣卓晨送走嗎?

  他們要投降嗎?

  他們投降的結果他不敢去想,這並不是簡單的要求蔣銘放了他們回去,等蔣卓晨治好之後他們又可以在一起。

  這一定是需要代價的。那代價,他付不起,他死也不願意付。

  為什麼生病的人不是他,而是蔣卓晨。

  曲淼離開之後,蔣卓晨的眼神變得非常地難看。他手裡抓著曲淼不知什麼時候搭在他身上的T恤,他知道他無法繼續瞞過曲淼。其實,在兩三天之前他的狀況就開始不好。

  那是後遺症的併發症——他長時間使用沈雷給他的面具的代價。之前他就知道使用過度有一些副作用,其中有一項就是這潛伏性的後遺症——暫時性面癱。沈雷告訴他,如果只是面癱倒是沒什麼,一般症狀會在一個月之內自動消除。但有的人卻出現過其他併發症,比如發燒或者四肢癱軟之類。

  如果能及時治療這些併發症都很快能好,但他偏偏發作在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

  一會兒曲淼抱了兩串香蕉回來,他們坐在地上一人吃了兩根。

  “今天你休息。”曲淼抓起剝下的香蕉皮,口氣強硬不容任何反駁,“我去找吃的。”

  他出去把香蕉皮扔了,回來的時候硬把自己的衣服套在蔣卓晨身上。他穿著合適,蔣卓晨穿著卻小了兩個號,合身的T恤變成了緊身衣,蔣卓晨低頭看著自己露出的一截腰,不由得想笑。

  可是他卻笑不出來。

  他連任何表情現在都做不出來了。或許看在曲淼眼裡他冷冰冰的,像拒他千里。他很想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喜怒哀樂,他卻不能表達。這種無力感讓蔣卓晨對自己怒火叢生。

  曲淼幫他拉了拉衣服的下擺,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在他乾燥的唇上親了一下:“你的襯衣晾在外邊的,待會兒記得收回來穿。”

  說著轉身就要走,蔣卓晨伸手拉住曲淼的手腕,“別走太遠,早點回來。”

  曲淼回頭看看他,點點頭:“我去林子裡看看,中午如果沒回來你自己吃香蕉。”

  說完曲淼就鑽了出去,他走了幾步,回頭望著坐在他們一起搭建的小窩棚里的男人。他站在陽光下,隔著光輝與樹林的陰翳深深地看了他好幾眼,把蔣卓晨整個納入自己的眼底,而後他決絕地轉身,迎著海風飛快地竄進了樹林。

  曲淼一去便走了一天,大下午的時候才回來。

  他鑽出樹林,手裡的藤條上串著兩隻被活捉的大螃蟹,還有兩顆吊在一起的椰子,最後還從褲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幾個野雞蛋。

  他把東西一一放在窩棚外,背對著坐在地上啃香蕉的男人:“本來還看到了一隻野雞,抓了我半天最後讓它跑了,浪費時間。”

  蔣卓晨的眼神半天才從他背上移開,男人說:“辛苦了,晚餐我來做。下午我也在海邊找到了好東西。”

  曲淼的皺著眉回頭:“不是讓你今天休息嗎?”

  蔣卓晨直視著曲淼的目光說道:“我等了你一天,下午無聊就去遊了一圈,順便找了點東西回來。這應該也算休息吧。”在他任何表情都消失的時候,只憑著一句不喜不怒的話,曲淼甚至分不清楚他的情緒。

  不過在話音落下的時候,蔣卓晨已經把曲淼拉進了懷裡,他在他臉頰親了一下,“今天又找到了一個硨磲,晚上我們又有刺身吃了。”他緊緊地把曲淼抱著,曲淼鼻子一酸,他想起他們剛被流放到島上的時候,那一天他們從海裡帶回來一個硨磲,他高興得不能自已,那晚上一切是那麼美妙無雙,他們不知未來如何,卻只是快活。

  他感到他眼裡要滲出淚來,他不能讓蔣卓晨看到他的狼狽與軟弱。他回頭,狠狠吻住了蔣卓晨乾裂發燙的嘴唇。

  到了晚上,強撐了至少兩天的男人終於發起了高燒。

  “我沒事,別擔心。”蔣卓晨躺在火光里,神志已有些模糊。曲淼跪在地上,將蔣卓晨的頭放在自己膝蓋上,低頭望著他。

  曲面看了他很久,突然叫了一聲:“蔣卓晨。”

  蔣卓晨睜開眼,聽到曲淼用一種厭倦的聲音說:“我一直以為和你在一座孤島上,只有你我二人,那情形一定浪漫無雙。可是真的來了這裡,那種新鮮勁沒幾天就過去了,現在我覺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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