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爺是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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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

  秦晉正襟危坐,目光鋒銳,看著面前戰戰兢兢的女子。

  梁雪媛被這兩道凌厲的目光,看了,幾乎想憑空消失。

  她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身體也忍不住顫抖。

  他不說話,就這麼精神折磨,讓她已經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把她碾入塵埃。

  平時他稍微不悅,她心裡就會有些膽怯,像這麼,死死看著她,她更發怵。

  那雙幽深的碧潭中,像隨時能射出暴雨梨花針一樣,嵌入骨髓,摸不著,看不到,卻能感受的。

  梁雪媛雙腿一軟,跪得他面前:

  「王爺,雪媛知錯了,請王爺恕罪!」

  秦晉眉宇間的陰鷙,若隱若現,他聲音低緩,但咬字卻極重:

  「本王以前警告過你,對於雲青青,是本王主動的,與她無關,你要是有什麼不滿,可以沖本王來。」

  梁雪媛狠狠的咬了一下唇,她以前那麼打擊其他女人,他都沒有出過面。

  而此刻,不就是證明,他對雲青青上心了嘛!不,他已經承認了。

  「王爺,其實也不能全怪我,是她和我的幾個朋友起了爭執,我原先是不知情的。」

  梁雪媛還試圖為自己開脫。

  秦晉冷笑一聲,勾了一下嘴角:

  「本王不管什麼原因,這是最後一次,本王是看在皇上的面上,這次不與你計較,但是,請你記住,我給你一次機會,不會再給你第二次,你知道本王的為人!」

  梁雪媛一張小臉變得蒼白,眼淚也在眼圈兒里打轉,她抹了一下眼睛:

  「雪媛記住了。」

  「回去吧!」他冷冷的說了一聲。

  梁雪媛剛鬆一口氣,想站起身,又聽到一聲低斥:

  「回去告訴丞相,本王的事,輪不到別人插手!」

  梁雪媛腿一哆嗦,又跪了下去。

  旁邊站立的楚千痕,有點看不上眼兒,這對女孩子,不能憐香惜玉點嘛。

  這麼嬌滴滴的美人,咋捨得大聲呵斥。

  他上前笑的溫柔,把梁雪媛扶起來,這好歹還有過一吻之情呢。

  梁雪媛慢慢的退出了門,楚千痕皺了一下眉頭:

  「子慕,你這人也真是,無情!」

  他抬手摸了一下。挺直的鼻子,笑問:

  「你大張旗鼓的讓她過來,不會就是為了教訓她一頓吧。」

  秦晉抬頭,他當然不是為了僅僅教訓她一頓。

  他在給她傳遞一個信息,就是這件事,他不準備計較,並且把皇上也搬出來,誰都相信他不會計較。

  所以,梁家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可就與他無關了。

  雖然可以看在皇上的面上,手下留情,但絕不會袖手放任。

  他嫌棄的掃了他一眼,鳳眸微眯: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哪那麼多廢話,千痕,我想警告你一句,如果你想玩,不要找正經女孩子。」

  楚千痕依然吊兒郎當的樣子,屁股一欠,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正經女孩子,才好玩嘛!」

  秦晉勾了一個勉強稱得上笑的。笑容:

  「小心哪天船翻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楚千痕淡淡的笑:

  「我還要等到哪天才能翻,你的已經翻過了,哈哈!」

  他瀟灑的從桌子上一跳,下來,搖著扇子,走向門口:

  「唉,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秦子慕,你這輩子是完了,我知道你怕什麼,不就是怕我欺負了錦兒,青青會找你鬧嗎?」

  「知道就好!」

  秦晉絲毫也沒有遮掩,「你知道,青青那個人,很重義氣,錦兒就相當於她妹妹,她妹妹要是被人欺負了,她鬧將起來,只怕我們兄弟倆十幾年的情誼……」

  楚千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重色輕友!別管我了,你的麻煩又來了。」

  他說完,搖著摺扇,英姿勃勃的,邁了出去。

  他剛出門,只看到家丁來報,說易將軍求見。

  秦晉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神色未變,淡淡地說了一句:「帶他進來。」

  片刻,易景天高大挺拔的身軀,走了進來。

  「王爺!」

  他還輕笑了一下,雲淡風輕的表情,淡然的口氣,精緻的五官並沒有起絲毫波瀾。

  秦晉負手而立在窗前,這時轉過身,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居然稱自己王爺而不是九爺:

  「何事?」

  易景天彎了一下嘴角,淡淡開口:

  「我們能好好聊聊嗎?」

  秦晉抬了一下眉梢,薄唇揚了一下:

  「是該好好聊聊!」

  兩人居然像好朋友一樣,相互謙讓著坐了下來。

  秦晉臉上始終是那種,從容淡定的表情,而易景天也是一臉漠然。

  誰都沒有先開口,氣氛有些詭異。

  過了許久,易景天摸了一下手裡的杯子,打破了僵局:

  「王爺,青青受了傷,你應該知道,想必和你也有些關係,不知道,你準備如何處理?」

  孰不知,這種情況下,就是較量耐性,你先開口,心理戰上就已經弱了。

  果然,秦晉勾了一下嘴角,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他來興師問罪,易景天,你是不是,擺錯了自己的位置。

  「景天,我覺得你現在不應該關心青青的事,還是多想想夏小姐!夏小姐對你。可是一無情深。」

  易景天眸底划過一絲不悅,他這麼一個每日為國事操勞的王爺,還知道夏小姐對自己的感情,看來對自己還真關注。

  「王爺,對我還真是關心!」他口吻充滿諷刺。

  秦晉淡淡的笑了,神情一貫的高深莫測,「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我知道難道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他還有心思關心這種事,無非就是為了青青。

  「王爺,我們今天不討論這個事,以王爺的手段,沒有什麼事能瞞得了你,那你是不是應該知道,在白水鎮時,我和青青幾乎談婚論嫁,我希望王爺,如果不能給她最起碼的安全,何不放手,讓她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秦晉眯眼,淡淡一笑,窗外的陽光灑射進來,是他的五官更加的魅惑,口氣卻極盡嘲諷:

  「你是想告訴我,你們已經錯過了,是嗎?」

  易景天畢竟還年輕幾歲,也沒有他閱歷豐富,更沒有他的老謀深算。

  秦晉這句話無疑就是,是在挑釁他。

  易景天來的目的,就是要讓王爺知道,他和青青既然已經脫離了夫妻關係。

  就不應該再纏著她,讓她受到傷害。

  他已經想好了,他如今沒有什麼好顧及的,他不信青青對自己已經沒有了感情。

  到時候和他們一起回白水鎮,或者遠走高飛。

  這也是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易景天顯然在克制,可情緒還是不經意間流露:

  「王爺,現在說錯過沒錯過,為時尚早。」

  秦晉笑的更加淡然,從容不迫的說的一句話,卻像刀子一樣插在易景天的心上。

  「景天,其實不用我說,如果真的沒錯過,你還有必要來找我嗎?」

  易景天眸光不由得暗了下來,胸中有一股情緒在翻滾:

  「王爺,如果不是你,恐怕事情不是這個樣子。」

  秦晉目光微沉,稍瞬即逝,快的,別人無法捕捉。

  沒錯,如果不是自己用盡手段,他們可能已經雙宿雙飛,這個意識,讓他心情很不好,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

  「有些事,有些人擁有的時候沒有好好把握住,失去了就不要怨天憂人,想別人錯的時候,何不想想你自己。」

  易景天的涵養和修為,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沉澱了一下情緒,轉移的話題:

  「王爺,你如果帶給她的只能是災難,你又何必困著她不放,你如此處心積慮,我不明白是為什麼。」

  秦晉嘴角輕抬,笑容並不達眼底:

  「如果說我處心積慮,你何嘗又不是,這個世上本來就是這樣,無論做什麼事,能者居之。」

  他那充滿嘲諷的口味,時刻在挑戰著易景天的底線,他的意思,就是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手段,各憑本事。

  秦晉嘴角掛著淺笑,神情也是自若:

  「其實,我們倆在這兒怎麼爭,都沒有意義,關鍵是青青怎麼想。」

  易景天氣急,反而笑了,「你就那麼有把握,她想的是你。」

  「我沒有把握,但是你找我急需證明什麼,豈不是說明你心裡更沒底氣。」

  秦晉蹙眉,聲音不自覺。也染上的一絲情緒,青青是他的九王妃,他沒有興趣和一個外人在這兒討論,但是卻被他很好的掩飾。

  「我沒有找你證明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試圖改變別人的人生軌跡。」

  易景天今天來,就沒準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

  秦晉笑的優雅從容,端起面前的杯子,慢慢喝了一口:

  「你太抬舉我了,好像說的我無所不能一樣,我沒有那種翻天的本領,還改變不了別人的人生。」

  「你確實在改變著一些人的命運,你不覺得嗎?」

  易景天臉色陰沉,聲音也透著幾分清冷。

  秦晉長嘆一聲,嘴角還是掛著淺笑,但是心裡卻沒那麼平靜了,他和別的男人討論自己的媳婦兒,這本身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景天,你在和我討論一件多麼沒意義的事,青青從來都沒屬於過你,她的事。用不著你來插手,也用不著你來教我質問,該怎麼做,我自由論斷,你還敢心思坦蕩的,和我說你不是處心積慮,沒對別人的東西抱有非分之想?」

  這句話像一根引線一樣,穿的他的心尖上。

  繞是他涵養再好,這時也有些繃不住了。

  秦晉一直都在言語諷刺他,這句話無疑是對他最深刻的嘲笑,雖然沒有人敢把秦王怎麼樣,可這一刻不甘,憤懣在易景天的心裡占據了上風。

  他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軀,籠罩在他的上方,此刻無關乎,和屬下和王爺,只關乎和男人和男人。

  他有些怒不可遏,陰冷的眸子透出寒光,渾身也籠罩著寒氣。

  易景天算是個謙和溫潤的男人,可再怎麼溫潤如玉。也還是男人,男人都是不容挑釁的動物。

  「王爺,恐怕你用錯了詞,非分之想是指妄想得到本份以外的,可青青已經離開王府了。」

  弦外之音,就是青青根本就不屬於任何人,當然也不屬於王爺。

  秦晉雖然是坐著,但易景天絲毫也擋不住他滿身的銳氣。

  他目光也冷了幾分,微眯著雙眼:

  「以你的聰明,難道會聽不懂我的意思?」

  易景天,何等精明,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哈,他是在強調自己沒用錯詞,青青是他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他不會讓人覬覦自己的東西。

  那麼就是說易景天,今天找他談話,一點用都沒有。

  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眼神交匯出,好像是烽煙四起。

  門口適時響起一個聲音:「爺!」

  易景天聽到聲音,不得已才站直身子,可額頭的青筋,以及泛紅的眸子,顯示著他此刻心情,多麼的憤懣。

  秦晉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淡然開口:

  「進來!」

  朱浩明顯的感覺二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向烏雲壓城一樣,沉悶,令人窒息。

  易景天也恢復了自若,他掃了秦晉一眼:

  「九爺,景天告辭了。」

  秦晉按了一下眉心,恢復了一慣的沉穩:

  「景天,剛剛所說的,我不會放在心上,只是下不為例。」

  易景天眯了一下眼睛,當然能聽懂。

  王爺不放在心上,就是要告訴自己,剛剛的一番談話,和沒談是一樣的。

  他笑了笑。轉身出了門。

  朱浩看他出去,連忙上前,用別人能聽到,而又聽不清,又想聽到的聲音,在說:

  「爺,玄一剛來報,說上次刺殺爺的,可能是江湖上近十年來,傳得神乎其神的玉蟾宮有關。」

  秦晉半眯著眼睛,嘴裡重複著:

  「玉蟾宮?」

  「蓮茜宮主,武功極高,為人,偏執,冷漠,卻極少有人見過她,有人說她是鬼是神,但絕不是人。」

  朱浩提起這個名字,渾身也不由的起了雞皮疙瘩。

  秦晉看似在認真聽,但是,耳朵卻在捕捉著。外面的聲音。

  他淡然了一眼朱浩,眼底的光芒,卻是那麼篤定。

  朱浩會意,抬頭掃視了一下,只是覺得風聲一緊,瞬間外面恢復如常。

  朱浩打開門,只見大丫頭冬梅,托著茶水走來,還對他點頭笑了一下,

  「朱侍衛,奴婢給爺送些茶來。」

  「進去吧!」

  秦晉擰眉沉思,蓮茜宮主,據說她的容貌,沒有人能夠描述,只因見過她的人,沒有一個還能活著的,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就連玉蟾宮在江湖上,也是傳說,根本就沒人見過,更不知道,所在何處。

  玄一的消息,從沒錯過,可他秦晉,自認沒有和玉蟾宮有過任何過節。

  之前身中奇毒,無人能解,還多虧了青青。

  不遺餘力的刺殺自己,到底是私怨,還是國讎。

  他推測,恐怕國讎居多。

  當晚,他身穿黑色絨氅,悄悄出門。

  出門前,還和朱浩,以及楚千痕,密謀著什麼。

  外面風更急了,天空一放晴,夜晚特別的寒冷。

  刺骨的風,吹著乾枯的樹枝,發出呼呼的響聲。

  王府內,一間雅致的房間裡,一片漆黑。

  一抹嬌小的身影,猶如一隻輕飄飄的蝴蝶一樣,盪到了門前,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

  悄悄推開門,並關上,屋裡卻突然亮了。

  一抹身穿黑色錦袍的高大身影,背對著她。

  她眼底有一絲詫異,瞬間恢復如初,連忙下跪:

  「爺,您身份高貴,怎麼能到奴婢的房間。」

  秦晉眼底閃過一絲寒光,門卻在這時,啪的一聲被關緊。

  「爺,您……」

  「拿下!」聲音輕緩,卻帶著一股威嚴。

  埋伏在暗處的侍衛,蜂擁而至。

  她這是笑的淡定,慢慢站起來,身影颼地一聲,快如閃電,從密不透風的人群中,穿了過去。

  「秦晉,你果然是個厲害的對手,居然識破了我,可那又如何。你的死期也不遠了。」

  聲音冷漠,飄渺,瞬間消失不見。

  眾人慌忙追了出去,秦晉卻細細打量這個房間。

  冬梅原來,早就被人殺害,有人易容成她的樣子,隱藏在府中,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爺,冬梅,會不會是丞相的人?」

  朱浩問。

  秦晉蹙眉,搖頭:「只怕丞相是為她所用。」

  她給丞相一點好處,取得丞相信任,可能丞相,早已是她或是她主子的棋子。

  「爺,楚公子他們回來了。」

  門外有侍衛來報,不多時,只見楚千痕嬉笑吟吟的進來。

  「子慕,你猜的沒錯,你從馬車上偷偷溜過來之後,果然有人跟蹤你,被你提前埋伏的人。給抓住了。」

  「嗯!」

  「已經交給周爵他們,等著你的示下。」楚千痕輕笑:「還別說那小子的輕功,果然了得,我腿都跑斷了,不是有侍衛幫忙,幾乎給他跑了。」

  秦晉眯眼,知道這個僅僅就是跟蹤的人,而跑的那一個,才是關鍵。

  「告訴周爵,殺雞敬猴。」

  大夥們,這是應該明白了,秦九九,今晚故意設下圈套,引他們入瓮,至於跑的那個,秦王府豈是那麼容易逃的,只怕另有目的。

  據說,那個被抓的刺客,被東西撐著眼,用夜明珠,照了整整兩天兩夜。

  之後,關進黑屋,上面只有一絲光,瞬間那束光,被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擋住。

  只聽到吱吱的聲音,接著飢餓了幾天的老鼠,爭先恐後的湧來。

  人鼠大戰,拉開序幕,刺客全身皮肉,被啃食殆盡,又放到冰冷的鹽水裡,洗了一個澡。

  又據說,某日,丞相和梁雪媛從外面回來,半道上遇到一個精神失常,口吐白沫,臉上的皮肉乾枯,露出白骨的人,轎夫嚇的腿一軟,他就撲進了轎子。

  特別是那雙發白的眼睛,沒有瞳仁,丞相大病一場。一閉眼,眼前就浮現那副容貌。

  梁雪媛幾乎得了失心瘋,晚上一個人不敢睡覺,不到困得不行,不敢閉眼,睡著也會被驚醒。

  那人腰間的牌子,在提醒著他,這是他的人。

  又在提醒著他,安守本分,別做出格的事,否則這就是下場。

  明知道是誰做的,卻又說不出口。

  雲青青經過這幾日的恢復,還有易景天的細心照料,她覺得好多了。

  可每次看他什麼都不說,只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她就覺得虧欠他好多。

  每次都說不讓他來了,可他每次都說好,然後接著來,後來,都不想說他了。

  又不能說其他的,因為他也沒說什麼。就是純粹的照顧自己,又說:

  「既然叫了哥,就得有個哥哥的樣子。」

  可他眼睛裡流露出的神情,卻不是哥哥該有的。

  滿院子有一股濃烈的中藥味,青青最頭疼的時候來了。

  知道又該喝藥了,還是現代好,幾粒藥丸兒用水一送,搞定。

  每日一大碗濃濃的藥汁,苦的神經錯亂。

  易景天端著藥過來,就看到她秀眉擰成毛毛蟲。

  他笑了笑,坐下來:

  「眼看著傷就好了,千萬別功虧一簣,捏著鼻子,不要品味兒。」

  青青拍了拍頭,看著那碗烏黑的藥,她覺得自己喝的都快變黑了。

  整整喝了十幾天,連打嗝兒,都是那個味。

  「別拍頭。」易景天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並放下來:

  「趕緊喝吧!我來的時候,買了蜜餞,喝了,吃一個就不會那麼苦了。」

  易景天就是那種,能讓人安靜下來的人。

  無論你多麼浮躁,多麼氣惱,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就很快能歸於平靜。

  他就像水一樣,乾淨透亮,洗滌人心靈。

  而秦晉,就像火一樣,熾熱猛烈,一不留神,就會被染為灰燼。

  青青端起碗,遲疑片刻。

  「趕緊喝吧!能有多苦?一口氣不就喝完了。」

  易景天看著都替她著急,誘哄著開玩笑說。

  「你沒喝過,當然不知道有多苦了。」青青噘嘴。

  「誰說我沒喝過,每天都會幫你嘗的,如果我喝了對你有用,我都想替你喝了。」

  他每次熬藥,都會嘗一點,是挺苦,但是比他這段時間心裡的苦。不及萬一。

  青青一咬牙,把那碗藥,咕嚕嚕喝完。

  他隨後真的像變戲法一樣,手裡多了一塊蜜餞。

  「你哥說了,你現在可以出去走走,沒有大礙的,也可以適當的曬曬太陽。」

  「我知道了,景天哥,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天天來,你不用上朝嗎?」

  總覺得他天天像無所事事一樣。

  易景天輕笑了一聲:「我已經賦閒在家了,青青我能跟你商量件事行嗎?」

  青青心裡一跳,他有什麼事兒需要和自己商量。

  其實對易景天,她說不出心裡的感覺,以前是對他動過心,可是經歷的這麼多事,她有說不上來的感覺。

  但是知道,一段感情不是那麼容易忘的,就像拿粉筆在黑板上寫字,雖然能擦掉,但還會有痕跡。

  「什麼事啊?」她問了一句。

  易景天淡淡的笑了一聲。看著她的眼睛說:

  「我……,我想辭去官職,跟你們一起去白水鎮。」

  「你去幹嘛?」

  青青心裡一緊,問出口。

  「不要緊張,不是因為你。」易景天眼睛裡的波瀾一閃既逝,「我厭倦了官場,想和你哥學醫,到時候遊歷天下。」

  「你學醫?」

  青青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好的將軍不當,去當大夫,腦子有毛病嗎?

  易景天心裡有自己的打算,學醫離她最近,再次見面,他並不想那麼直接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只想像水一樣,潤物無聲,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就算不能與她相守,守在她身邊,也滿足了。

  「怎麼不能學醫?以我的聰明才智,說不定到時候醫術比你都高。」

  易景天笑的眉目舒展。

  「你不吹牛,會死啊?」

  青青白了他一眼。這麼一個人,也臉皮如此之厚。

  易景天爽朗的笑出聲,「不是跟你學的嘛,你不是天天鼓吹自己是神醫嗎?」

  「我看你一介武夫,沒有學醫的天賦。」

  青青對他翻了一個大白眼,嗤之以鼻。

  「那就試試!」他笑了笑說。

  「隨便你!」

  可人算,往往不如天算,就在青青傷已經完全好了,準備回白水鎮,順便把公主拐走時,卻出了一點兒意外。

  那天,派人送信去宮裡,想讓公主偷偷的出來,然後鼓動她和自己一起回白水鎮。

  然後偷天換日,和自己哥哥生一個萌娃時。

  派去送信的人回來說,公主被禁足了,九爺特別吩咐,公主出宮,得找他特批。

  青青眼都氣紅,幸虧頭好了,要不然非得氣失憶。

  看著哥哥日漸消瘦。她疼在心裡,忍不住眼眶發熱。

  她擦了一下眼睛,怒氣沖沖的出門。

  迎面和一個人撞上,她模糊著雙眼,正要道歉,抬頭看到來人時,更是悲憤交加。

  看到面前的人,她又氣又恨,都是他,把人玩弄鼓掌之間。

  「你混蛋,專制,你不是好人!」

  青青對他拳打腳踢,絲毫也不留情:「你不是好鳥!」

  柔軟的拳頭打在他身上,他當然不會在意。

  只是她眼睛通紅,怒目而視,恨不得要把他吃了一樣。

  秦晉眼神變得柔軟,聲音也是,一手扶住她腰,一手觸摸她的臉頰:

  「我又怎麼啦?你不讓我來見你,這幾天,我都忍住沒來。自認沒做什麼事啊,一見面就罵我,不是好人,我又怎麼得罪你了?」

  秦晉這段時間人雖然沒來,但是眼線,卻時時都在。

  每日派的人回去報,易將軍又去了,易將軍又去了,他都快崩潰了。

  之所以沒有聽到消息就來,怕見到自己,她又情緒激動。

  因為他也想靜一靜,好好考慮一下,他和青青的關係。

  自己親近她,到底是愛她,還是害她,她心裡是否有自己,如果做這麼多,她依然心裡有易景天,是不是該成全他們。

  畢竟,他也不想看她痛苦,易景天陪她這段時間。她的傷確實好的很快。

  可是考慮再三,他還是捨不得放手,還想自私一次,所以知道她好的差不多了,他立馬就來了。

  「你就不是好東西!」

  青青心裡堵的難受,還是不停的捶打著他。

  秦晉嘴角上揚,他甜甜糯糯的聲音,好像能融化他的心一樣,看她發的脾氣,他也十分配合她的情緒,打自己沒事,就怕她手疼。

  「好吧,你說了算,你說我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吧,那你是不是可以不生氣了。」

  被她鬧的,他頭皮都麻了,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她的頭髮,發現疤已經脫落,只是疤痕還很明顯,他眼神暗了暗。

  「但是鳥應該是好鳥,你不清楚?」

  「你,鬆手,再不鬆手,我咬你!」

  青青窘的無地自容,十分不友好的瞪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他,就有氣。

  秦晉看到她,對自己跳腳的樣子,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能這麼無所顧忌。

  這意味著什麼,他乖乖的把手伸出來,「那,給你咬。」

  看他伸出手,青青一怔,狠狠的看著他。

  秦晉抬了一下眉稍,「手不好咬是嗎?那你覺得哪裡好咬,就咬哪裡,隨便咬!」

  青青看他眼底帶著玩味,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心底就更氣了,咬你。怕得狂犬病。

  秦晉看她惡狠狠的樣子,就想逗逗她,讓她開心:「你是不是覺得皮厚不好咬,那臉呢?」

  臉,你有臉嗎,你都不要臉。

  「其實臉皮也挺厚的是吧!」

  青青扎了一下眼睛,兇巴巴的說:

  「不光臉皮厚,還假正經。」

  終於開口了,他忍不住笑出了聲,手指把玩著她的秀髮,身體向她靠近,她心尖一跳,感覺他的聲音在自己的耳蝸處,聲音很低:

  「你說的不全對,我是不正經。」

  青青「騰」的一下,臉就紅了,想著是在自己大門口兒,說不定一會兒會有人經過,他不正經,自己可很正經。

  她推了他一下:「你來幹嘛呀?離我遠一點兒,我可不想在被人推倒!」

  秦晉手依然握著她的手腕。勾了一下唇,笑的有些邪氣:

  「是你一見面就撲到我懷裡,這麼主動,我不得配合一下。」

  這個人果然是不正經,三句話就得調戲別人,本來氣他氣的要死,見面恨不得吃了他,可被他說的,又臉紅了。

  「鬆開!」

  「我帶你出去走走!」他目光一沉。

  「不要在外面拉拉扯扯,放開,無賴!就知道欺負人!」

  青青狠狠的剜他一眼,他的手一點也沒放鬆,她忍無可忍,用兩片指甲,狠狠的掐在他胳膊上。

  秦晉蹙眉,很快恢復自若,丫頭真是嚇死手,看來傷真的好了。

  「你言語辱罵,人身攻擊,還說我欺負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

  他笑了笑,絲毫也沒有發怒的跡象。

  這時,朱浩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想躲閃,又被爺看到。

  「何事?」

  秦晉依然緊扣住青青的手,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變得面容嚴峻起來。

  青青甩了幾下,他依然不放鬆,沒看到有人嘛!

  朱浩恭敬說:

  「爺,太后讓您速速進宮!」

  「知道了,你回去吧!」

  秦晉不悅皺眉,剛一出來,就召喚,好像宮裡少了他不行一樣,他沒回京的時候,都怎麼活的。

  朱浩走後,他凝視著青青的眼睛,神情變得鄭重:

  「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

  「你不用來,我又不想看見你!」

  秦晉看她無休止的對自己使著性子,輕笑: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事情!」

  「要你管!」

  「記得好好吃東西!」

  「你有完沒完?」

  青青用力推了他一下,轉身進去,「砰」的把門關上。

  「那我真走了?」

  討厭的聲音又傳來。

  青青開門想懟他兩句,打開門,他果然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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