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又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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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後背一僵,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剛想站起,肩上一沉,一年輕女子,把她按著,坐了回去。

  對方的力氣很大,可能會些功夫。

  青青腦子裡,飛速運轉了幾圈,剛想說什麼。

  卻聽到,一個穿著紅色絨襖的女子,從後面繞過來,坐在她對面。

  一臉的嬌笑,伸手把青青手裡的水杯,奪了過來,放在一邊:

  「雲大夫。」

  青青已經感覺到幾位來者不善,還知道自己是大夫,淡然地笑了一下說:

  「不知幾位姑娘有何貴幹?」

  紅衣女子,揚了一下血紅的唇,「聽說雲大夫很有本事。」

  又抬頭對著其他三個女的說,「你們是不是也聽說過?」

  「是啊,是啊!」其他幾人附和。

  青青打掉肩膀上的那隻手,對方人多勢眾,她不想惹事:

  「幾位姑娘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她剛站起身,又被人扯坐下:

  「雲大夫,急什麼呀,我們姐妹,坐下來陪你好好聊聊,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麼急著離開。」

  青青實在不想與她們糾纏太多,掙脫了其中一人的手:

  「我不認識你們,沒什麼好聊的。」

  紅衣女子笑的更加嬌俏,「呦,雲大夫,大夫真是貴人呀,不屑於與咱們聊天兒?」

  「那當然了!聽說雲大夫開了一家藥鋪,每天去看病的男人居多。」

  一女子嘲諷的說。

  「是啊,不知道是去看病,還是去看雲大夫。」

  「對呀!在我們南楚,開藥鋪的女子,鳳毛麟角,誰知道是不是以藥鋪為幌子,做其他見不得人的勾搭。」

  「沒錯!醫術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聽說勾引男人,確實有一套。」

  「誰說不是呢!我還以為是什麼絕色呢?也不過如此嘛!」

  「要說真男人嘛,吃慣了還山珍海味,想換個小野菜吃,也不是不行。」

  「真以為陪男人上兩次床,人家就看上你了,沒有自知之明。」

  「就是這種人,看著清秀的模樣,骨子裡,還不知道,怎麼狐狸精,床上多麼風騷呢,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呸!」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難聽,青青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接觸的也都是一些上流社會的人,何時聽過這麼難聽的話。

  她的頭頂,有些發蒙,氣的嘴唇有些顫抖。真想上去,把這幾個賤人的嘴撕了。

  可你被狗咬了,不能再咬回去,她們人多,無論是打,還是罵,都占不到便宜。

  整個茶樓的,外面一片安靜,大多數人都是看熱鬧的,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青青一張臉變的煞白,這些人是專門針對她的。

  她憤恨站起,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你們幾個不要欺人太甚,姑奶奶,不與你們這些畜生計較,滾!」

  「喲,脾氣還不小,果然不要臉,還這麼理直氣壯。」

  這時旁邊一個中年男人,實在看不上眼兒了:

  「人家小姑娘,安安靜靜坐著喝茶,招誰惹誰了。你們幾個,也不要太過分了。」

  他這麼一出頭,那四個女人更有話說了。

  「看到沒有?說她是狐媚子,一點兒就沒錯,我們姐妹就說兩句,就有人心疼,出來護了。」

  四人相視,更是笑的放浪。

  青青用力推開旁邊一人,轉身走出來,不願意再聽到她們,任何一句話。

  可誰都沒發現,紅衣女子悄悄伸出腳,而身後的女子,假裝不經意,又在她背後一推。

  下雪天,地上本來就很滑,青青的身體失去了重心,重重地向前面,摔的老遠老遠。

  這座茶樓,比較古樸,外面的桌子凳子,都是石頭的。

  她的頭狠狠的。摔在石凳的一角,又被旁邊的枯枝,劃破了臉。

  青青只覺得,眼前一陣金星亂閃,頭開始嗡嗡悶響。

  「大家都看到了,是她自己摔倒的,和我們無關啊。」

  紅衣女子雙手一攤,眼睛裡露出得意的笑。

  青青只覺得眼前發黑,爬了幾次都沒爬起來。

  她閉上眼,慢慢的舒緩了一下,面前的情景,有些模糊。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震著她的耳膜。

  「看到沒有,這種不檢點的女人,就得這種下場。」

  「活該!」

  ……

  青青從來沒像現在,這麼狼狽過,天旋地轉,太陽穴傳來劇痛,還有熱熱的,黏糊糊的東西,布滿了臉上。

  「姑娘,你有沒有事?」

  還是剛剛的那位中年男人,扶她起來。

  青青還向他道了謝。

  「你家住在哪裡?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中年漢子,看她搖搖欲墜,實在有些不忍心。

  青青擺擺手,耳邊還是謾罵,和嘲笑聲,她已經聽不清在說什麼了。

  搖搖晃晃的走出茶樓,神情木然的,好像下一刻就會死掉。

  胸口沉重的好像被大石碾壓一樣,悶的透不過氣,頭鈍痛的突突跳著,眼前也模糊一片。

  腳步凌亂的,像在沙漠中失去同伴,又失去方向的迷路人,天地茫茫,唯有一人,無助驚慌,讓她有些麻木了。

  作為醫生,她知道,自己受傷了,傷的還比較嚴重。

  說不定會得腦震盪,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是機械的邁著步子。

  天陰且沉,北風凜冽,晶瑩的雪花從天空中,飛舞著,旋轉著飄落下來。

  冷風一吹,她的腦袋,像裡面灌了冰一樣,已經痛得沒有了自覺。

  雪白的狐狸大氅上,斑斑點點血跡,特別的醒目。

  青青四肢冰冷,靠著薄弱的意志,在支撐。

  「雲姑娘!」

  一個蒼老而又悠遠的聲音傳來。

  青青側過臉,看到一張誠懇,忠厚,又親切的的臉。

  「唐老伯!」

  她虛弱的說了一句,眼前一晃,整個身體,倒了下去。

  唐老伯,就是青青所謂的房東,他趕著驢車,進城賣點乾貨。

  剛好經過這兒,看到青青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從後面喊了幾聲,也沒見她回應。

  唐老伯,也有60多歲了,扶起她,也有些吃力。

  把她半拖半抱到,自己的驢車上,怕她冷,又把自己的蓑衣,脫下來,蓋到她身上。

  揚起鞭子,狠狠的抽在驢屁股上。

  她好像做了一個悠遠,漫長的夢。

  夢裡她陷入黑暗中,無論如何也掙扎不出來。

  夢裡也能感覺,全身被鋸一樣的疼。

  青青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能聽到外面簌簌的,下雪聲。

  整個頭,裡面像有水一樣的晃蕩,疼,暈,以她的經驗,一定是腦震盪。

  摸了一下臉,血跡已經被擦乾淨了,頭也作了簡單的包紮。

  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簡陋的土坯房子,屋裡的設施是也很陳舊。

  床前放著爐火,怪不得,沒感覺到那麼冷呢。

  身上蓋著破舊,但是還算乾淨的棉被。

  她的頭霍霍的跳動,不能想任何事情,正在迷糊,卻聽到吱呀的開門聲。

  一個古樸滄桑的老婆婆,端著碗進來,看到青青,笑的非常和藹可親:

  「姑娘,你醒了?」又連忙向外招手:

  「老頭子,快進來,姑娘醒了。」

  唐老伯隨後,打開厚重的帘子走了進來。

  青青正要掙扎著起來,老婆婆連忙,上前扶著她,「慢一點兒,你的頭受了傷。」

  「唐老伯,唐大娘,謝謝你們!」

  唐老伯走向前,坐在床邊,說:

  「雲姑娘,你感覺怎麼樣,我只會包紮個皮外傷,你這畢竟是摔到頭,可不能大意,你休息一晚,明天,我去給你找個大夫看看。」

  「老伯,我就是大夫。」青青說。

  「那可太好了!需要什麼藥,你跟老伯說,我這裡乾草藥還有幾味,看能不能用得上。」

  老伯和大娘聽說她是大夫,都非常高興。

  丹參,當歸,赤芍,淮牛膝這些比較名貴,怕這裡沒有。

  「老伯,你這裡有沒有天麻,枸杞子,以及豬腦。」

  青青知道。摔得腦震盪,要及時治療,拖久了,怕會留下後遺症。

  老伯和大娘相視一眼:「天麻和枸杞子有,豬腦……」

  「老頭子,現在天還不太晚,去村里,找幾個年輕人幫忙,把我們那頭豬殺了。」大娘一點兒也沒猶豫。

  「好,雲姑娘,你先歇著,老婆子,你趕緊給姑娘做點吃的,我這就去。」

  唐老伯站起身就往門口走,青青連忙把他喊住:

  「老伯,使不得,如果沒有,就算了,我明日回城再說。」

  這古代的百姓,生活非常艱苦,一頭豬要餵一年,零花錢就全靠它。看唐老伯也不像是富人。

  「姑娘,你只管休息,別管這些,再一個月就過年了,這口豬早晚也是要殺的,現在天冷,不會壞的,一樣可以拿到街上去賣。」

  大娘言語質樸,卻句句讓人感動,青青動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心裏面暖暖的,又酸酸的。

  大娘又囑咐了幾句,就去廚房張羅吃的。

  吃了晚飯,又忙活的去幫她蒸豬腦。

  他們萍水相逢,二老卻如此熱心腸,青青感動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只想著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又問老伯,既然在城裡有房子,為什麼不住城裡,還方便些。

  其實那房子。哪是老伯的,記得那日他也是去街上,賣些東西,換錢。

  一個年輕人找他幫忙,並給了他十輛銀子,讓他幫忙演出戲,並囑咐他不能告訴別人。

  他看著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答應了。

  他只好敷衍,又連忙岔開話題說:

  「年紀大了,還是老屋住著舒服,我孫子,到在城裡做事,說不定以後,你們還會見到的呢,他叫唐驍。」

  青青笑了笑,兩人又隨便聊些家常。

  唐老伯沉默的片刻,又語重心長的說:

  「雲姑娘,能看出,你是個心裡善良,又單純的孩子,一個人在外,也挺不容易,如今受了傷,身邊兒連個親人都沒有,也怪令人心疼的,咱人活這一輩子,就講究個平安,不該咱去接觸的人,咱儘量遠離。」

  他白天,經過茶樓時,就聽到那些人,風言風語的說著什麼,又看到青青,狼狽的在前面走著,他也猜個大概。

  青青被他這麼一說,心裡酸酸的,又想到今天,受的這些委屈,眼圈兒一熱,蒙上一層水汽。

  唐老伯心裡有些自責,連忙安慰說:

  「我這老頭子,不大會說話,你別往心裡去。」

  青青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她知道。老伯是在關心她,淺笑了一下:

  「老伯,我沒事的,謝謝您和大娘。」

  唐老伯看她神情未變,也放下了心:

  「你估計比我孫子還要小几歲,不要叫老伯了,如果不嫌棄,就喊爺爺吧,吃了豬腦,晚上早點休息。」

  青青點點頭,「是,爺爺!」

  對這對老夫妻,十分的感激。

  一夜睡得,倒還安穩,早上起床時,頭還是有些疼,伴隨著眩暈,她知道,腦震盪,一定要靜養,不能情緒激動。

  唐奶奶做了簡單又可口的早膳,青青用了早膳。本來要回去,唐爺爺不放心,又讓她躺在床上靜養。

  這裡安靜,沒人打擾,是養病的好地方,早飯過後,唐爺爺,把昨天殺的豬,取一部分到城裡去賣。

  奶奶就一邊做著活,一邊陪她聊天兒。

  瞅著這姑娘,怎麼看怎麼好,模樣好,性情也好。

  中午時分,奶奶去做飯,青青仔細的想了這件事。

  她在臨沂,沒有仇人,更沒有得罪過誰。

  就像易景天說的,唯一針對她的,可能就是梁家,原因就是因為秦晉。

  上次差點命喪刺客之手,這次又遭人侮辱,這頭會不會留下病根兒,都不知道。

  一想,頭又開始疼了,不如在這兒住兩天,誰也不要見。

  可又擔心哥哥來,找不到她,但她心裡,總執拗的不想回去。

  都是因為秦晉,才把自己害成這個樣子,知道他肯定會找她,潛意識裡,就想讓他著急。

  就不想看到他,就想讓他心裡不痛快。

  秦晉下了朝之後,讓人去青青的住處,想把她接過來一起用晚餐。

  派的人回來說,姑娘並沒在住處,也沒在店子裡。

  難道又是為了躲自己,秦晉當然不知道,她現在受了傷,躺在床上呢。

  如果知道了,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麼樣子。

  那就讓她靜兩天吧,他也要算計其他事。

  坐在楠木書桌後,凝眉沉思,眼底流露出來的光芒,有些陰寒。

  可是第二天,去店裡,以及她的住處,依然沒有她的影子。

  白朔當時還說,可能是她哥哥來了,兩人一起出去了。

  秦晉想著和她哥哥在一起,應該沒什麼事,雖然有些擔心,但也鬆了口氣。

  可是一連兩天,兄妹倆都不見人影,總不成天天都出去。

  直到,雲承揚來到了亳仁堂,眾人才傻了眼兒。

  而恰在當天,青青讓人送來一封信,說她在一個朋友家裡,讓眾人不要為她擔心。

  雲青青一連出去了四天,不見蹤影。

  秦晉閉著眼,半躺在軟榻上,心裡不光惱怒,他想當然的以為,青青就是為了躲避他。

  派人去找的同時。又讓人守在她的住處。

  青青一連服了幾天藥,頭稍微好點。

  臉上的傷,也沒有那麼明顯了,為了遮住額頭上的傷,她還讓唐奶奶,把她的劉海剪齊了。

  這天中午時分,就搭著唐爺爺的驢車,回到了城裡。

  剛進城,就看到平時冷清的街道上,今天的人特別多。

  都朝著一個方向跑,唐爺爺好奇,就拉著一個年輕人問:

  「小哥,前面怎麼回事兒?」

  「老伯,你還不知道吧,聽說前幾天,丞相大人,收到一封鄰國使者的信,還有一個怎麼都打不開的盒子,可上面的文字,沒人能看得懂,孟大人通曉多國語言,就讓他。拿回去做翻譯,那知回去打開這個信之後,突然火光四射,那個盒子接著也爆炸了,他被炸瞎了眼睛,房屋著火,官兵去救火,才發現他家中,搜刮的民脂民膏,堆積成山,皇上一怒,就要把他殺頭。」

  「這種貪官,多殺幾個,天下就太平了。」唐爺爺,憤恨的說。

  「老伯,我還沒說完呢,聽說秦王求情,最後改為,孟家父子流放,不說了,我趕緊去看了。」

  年輕人說完就跑走了,唐爺爺感嘆說:「為什麼不殺了這種人。」

  他哪知道,秦九爺最喜歡的就是讓人生不如死,孟家被抄家,孟氏父子,被發配到苦寒之地,白天做苦力,晚上囚禁。

  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如何受得這苦,稍慢一點,就會被看守的官兵,打的皮開肉綻。

  當然,那封信,後來查到是是南楚一個邪教組織送來的。

  皇上大怒,想著這些邪教,居然敢暗算朝廷命官,說不定是想暗算自己。

  之後派大軍,把那邪教給蕩平了。

  可有誰知道,這中間,都是秦王斡旋的。

  他派人假扮使者,先送信給丞相,又把那盒禮物,吹捧的如何如何稀奇,打開盒子的方法。就在信上。

  丞相一來,想目睹一下稀世珍寶。

  二來,也想把什麼都搞定,好在皇帝面前邀功。

  他派人假扮使者時,又留下蛛絲馬跡,嫁禍給邪教。

  孟慶中倒台,無疑是斬了丞相一條手臂,又借皇上之手,滅了邪教。

  青青回到了住處,開門,躺的床上靜養。

  這兩天已經好多了,她為自己配了幾粒藥丸,傍晚時分,聽到開門聲,她剛想起床,就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門被打開,雲承揚快步走了進來,看到青青,他臉上有驚喜,擔憂,責怪。

  「青青,你去了哪裡?擔心死我了。」

  他白天整整出去找了一天。也聽錦兒說了,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知道她可能是因為自己,離開了王府。

  「哥!」青青快步走過來。

  雲承揚上前擁抱了她一下。

  青青看他,雖然清瘦,但精神還不錯,也就放心了。

  「青青,你和九爺,是因為我嗎?」

  雲承揚也看得出來,九爺對他這個傻妹妹,還是很上心的。

  青青笑了笑,她現在頭受傷,情緒很容易激動,這個傷如果自己猜的不錯,肯定是因為他。

  所以一聽到他的名字,心裡就有火。

  她冷冷的笑了一聲,說:

  「跟你有什麼關係,我一直都不想待在王府,也不想看到他。」

  雲承揚嘆了一口氣,他覺得妹妹和九爺,其實還挺蠻般配的,俗話說旁觀者清。

  他從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青青在九爺面前,一直顯露的都是她最真實的一面。

  這難道不是因為,她心裏面,其實對九爺,根本就沒防備,再進一步說,就是把他當成,可信賴的人。

  「青青,其實九爺對你還挺好,這幾天也挺擔心你的,不要因為哥哥的事兒,而影響到你們,如果可以,還是搬進王府吧。」

  他都這樣了,最希望的事,就是妹妹能夠過的好,他也就安心了。

  這還沒搬進王府呢,就被人害成這樣,搬進王府,豈不連命都沒了。

  就算他能找人保護,可如果有人,想找你麻煩。保護的再好,還是有空就可鑽的,想害你的人,總會有機會的。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和他劃清界限。

  這件事,難道給的教訓,還不深刻嗎?

  「哥,你不要操心我,我們這麼久沒見了,難道兄妹間,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嗎?說他幹嘛,我不想聽到他的任何事!」

  雲承揚彎了一下唇,「只怕你會後悔的!」

  青青撅了一下嘴:

  「我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他,最後又倒霉的進了王府,如果沒遇到他,我現在不知道過的多開心,可能事情……,唉,不說了。」

  雲承揚牽起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看她臉色非常的蒼白。神情也有些萎靡。

  以一個行醫者的經驗,這絕對是氣血不足所造成的。

  「青青,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有些擔心,神情也有些焦急,「你這幾天,都住哪裡了?」

  青青不想讓他擔心,再說現在只要靜養,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的,於是就說:

  「沒事,我出城接你,遇到了這所房子的主人,他們那裡有人生病了,我就去幫忙看看,可能太累了,不用擔心我。」

  雲承揚比較正直,也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就信以為真,想來雪太大,在老鄉那裡,住幾天,也是有可能的。

  就說:「嗯,現在天不早了。我帶你出去吃東西,你這要多吃些補血的,好好補補。」

  青青怕他看出什麼,想著走慢一點兒,應該也沒事,再說兄妹倆,又好久沒聚過了,也有很多知心話要說。

  外面天有些冷,雲承揚把衣服幫她披好,有幫她帶了帽子,兄妹二人一起出了門。

  街上,最高檔的酒樓,雲承揚點了黑糯米補血粥,推到她面前,輕聲說:

  「多吃點,不夠,就再要一碗。」

  青青抬眼看著他,眼圈兒有些發熱,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二樓,靠窗的位置,楚千痕拿著摺扇,英俊瀟灑的扇著。大冬天的,真是只要風度。

  對著裡面,坐著喝悶酒的男人,招招手,說:

  「喂,那不是青青嗎?怎麼身邊的男人又換了?這個也不錯。」

  而那個男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顧自斟自飲。

  楚千痕有些失望,又煽風點火說:

  「那個男人面目溫和,對青青又關心,你看,還幫她擦嘴呢,哎哎,又幫她弄頭髮。」

  他這邊說得眉飛色舞,那邊兒卻平靜如水。

  「怎麼,你不關心呀?」

  楚千痕轉身又坐了回來:「你們這是,又在鬧氣?」

  秦晉淡淡掃他一眼,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沉聲說:

  「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楚千痕有些納悶兒了,把摺扇放在桌子上,眼睛瞄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答案。

  這個男人,從一進來,就黑著一張臉,也不說話,只顧喝酒。

  他哪知道,秦晉是從青青那兒來的。

  雲承揚進去沒多久,他就到了。

  他本想進去,就聽到,他們兄妹倆,再談論著自己。

  青青的那些話,一字不落的,全都進了他的耳朵。

  特別是,她說,最後悔的事,是認識他,最倒霉的事是進王府,沒有他,她不知道過的多開心。

  無論多麼強悍的男人,只要陷入情網,都會變成普通人,幼稚,多疑。脆弱。

  這些話,傷到了他。

  秦晉的出身,和地位,決定了,他的脾氣,自然不會太好。

  喜歡發號施令,喜歡別人絕對的服從。

  對青青已經遷就到,他自己都不敢想像的地步。

  可她依然這麼沒良心,他都不願意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承歡在,他身下的,女人口中說出的。

  「喂!你真不去看看?」

  楚千痕,搖搖頭,他一遇到情敵,就退縮,不像他風格啊。

  「其實,夫妻兩個嘛,沒有隔夜的仇,床頭打架,床尾合,不過,和青青在一塊兒的那小子,看著比你順眼多了,哪像你,整著冷冰冰的,誰看了會喜歡。」

  秦晉悶悶的喝了一口酒,沉聲說:「那是她哥。」

  楚千痕恍然大悟,笑著說:

  「既然是小舅子……」看對面的人目光陰冷,他連忙陪笑說:

  「你小舅子,那不如叫上了一起啊,反正都是一家人。」

  秦晉斂下眉眼,並沒有準備接他的話,把手裡的杯子放下,說:「走了。」

  「喂!」

  楚千痕最喜歡的事,就是看熱鬧。

  特別是他的熱鬧,你能在他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那可是很難得的。

  他也連忙跟著出去。

  秦晉下樓,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其實就是,想找存在感。

  雲承揚不經意間抬頭,看到那抹挺拔的身影,從樓上下來,他連忙站起。

  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九爺!」

  並用胳膊撞了一下青青。

  青青僅僅就是抬頭。淡掃了他一眼,又垂下頭,吃自己面前的東西。

  仿佛他不存在,又仿佛他入不了自己的眼。

  秦晉在她抬頭的那一刻,眼睛裡起了波瀾,動了一下唇,剛想開口說什麼,她又低下了頭。

  他說不出心裡的滋味,他倒是希望,她能再抬頭。

  可她在雲承揚,拉了幾次她的衣袖下,依然熟視無睹。

  這種感覺,就像比武場上,你打出一拳,別人根本不屑接招。

  勝敗到沒什麼,但是這種無視,卻是最深的嘲諷。

  他心底一沉,遲疑片刻,還是邁開腳,出了門。

  楚千痕感覺氣氛凝重,對著雲承揚和青青點了一下頭,也跟著出了門。

  兩人上了馬車。很快,就離酒樓很遠很遠。

  楚千痕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凝滯了。

  輕輕的咳嗽一聲,想打破平靜:

  「喂,你們怎麼回事?」

  秦晉面無表情。

  「她不說話,你不會先說嗎?」

  秦晉依然沒有反應。

  「都說了,這姑娘家,都是耳根的軟,多說兩句好話哄哄,立馬就投懷送抱。」

  「哪像你,擺著一張冰塊兒臉,看到你,人家就沒心情了。」

  「媳婦好不好,全看夫君會不會調教,無論誰對誰錯,你都把錯,攬在自己身上就對了。」

  秦晉像一尊化石一樣,楚千痕就像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你……」

  「千痕。」化石終於開了口。

  楚千痕笑了,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沒人能招架得住,他要再不開口,指定就得把他說吐了。

  「我剛剛突然看到一個影子,從我沒馬車旁閃過。」秦晉揚聲,讓車夫停了下來。

  「是嗎?」

  楚千痕說:「我去看看。」

  他利落地跳下馬車,望著後面長長的官道,哪有人呀!

  可就在此刻,那輛馬車,飛速的從他身邊,馳了過去。

  他剛想去追,卻有一個東西向他打來,這麼一躲,馬車已經跑了老遠了。

  「喂!姓秦的,你太不夠意思了!」

  楚千痕大聲喊,又自嘲地笑了,「這個人,還真損。」

  秦晉渾身陰寒的,回到了王府。

  他把近十天,前前後後的事兒,都想了一遍。

  幾天前,兩人還十分甜蜜,她卻突然玩失蹤,回來又對自己,冷冰冰的。

  虧得自己還為她擔驚受怕幾天,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有哪裡得罪了她。

  不行,得找她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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