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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過身來,還像原來那樣匯報工作:「開完會,財政部那邊等著您去。」

  霍朝宗點點頭,低頭看文件,再抬頭時,發現何秘書還看著他:「怎麼了?領帶打歪了?」

  「沒有,是我看大少爺的氣色好多了。」

  「那這荷包有用,我今天晚上壓在枕頭底下。」霍朝宗難得嘴角一松,「多謝你了。」

  何秘書這才轉身,藏住嘴角笑意:「大少爺待恩重如山,這些實在不算什麼。」

  霍朝宗皺皺眉頭:「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怎麼又提。」

  他只是霍朝宗的書童,大少爺讀書是有八個書童的,他在裡面年紀最小,出身也最差,那時霍家還有家僕家奴。

  他就是「家生子」,最沒出路的那種,一輩子給人當奴才。

  因為長相清秀,才被選到大少爺書房當書童,但書童之間也有競爭,誰最受喜愛,誰的老子娘在太太老爺面前最體面,就最硬氣。

  連奴才也分一二等。

  他像根豆芽菜似的,吃不飽不說,還被年紀大的書童欺負。

  像大少爺這樣的人,竟看他一眼,竟發現他受苦。單獨留下他,讓他侍候吃飯,每回用飯十幾個菜,吃完了還有許多沒動過的,全給他吃。

  沒幾年出國留洋,把他也帶去了,沒有讓他再做侍候人的事,讓他一起讀書。

  等回國時又問他,有沒有想做的事,如果有,就去做。

  他想做的事,就是留在大少爺身邊。

  「是,我以後不說了。」

  車就開到會場外,何秘書看見霍震燁在外面等著,他提醒霍朝宗:「大少爺,七少爺來了。」

  「老七?他來幹什麼來了?」霍朝宗覺得有些奇怪。

  「可能是有什麼事要找大少爺。」何秘書不說破,他隔著車窗,對霍震燁點點頭。

  霍震燁一大早就把白准送到他剛買的那棟洋房去,家具都是現成的,連飯都從館子裡定好了。

  白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滿屋子找他那張彈簧床。

  睡了三天硬木板,他的腰硌得受不了了。

  打開臥室門,裡面是張雙人床,說是雙人床,中間還能再躺兩個人,白准一看就知道霍震燁買這床的時候,在想什麼。

  霍震燁此時全無綺思:「等送飯的人來了,你就讓阿秀去取,阿秀的房間在樓上。朱頂的籠子在院子裡。」

  小黃雀一進門就往朱頂籠子邊撲,朱頂一見黃雀來了,又能唱歌了,它已經接連幾天不肯開嗓。

  霍震燁轉身要走,又不死心:「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倘若有人肯替死。

  白准搖頭:「沒有。」

  他不能說有,他怕霍震燁會衝動。

  霍震燁急步出門,白准在二樓陽台上看著他,指尖一點,把小黃雀從朱頂籠邊叫出來,跟在霍震燁身後。

  霍震燁一早就趕到虹口會場,終於等到大哥的車,這才鬆口氣。

  崗哨全是日本兵,他們攔下霍朝宗的車,逐一核實身份這才放他們進去,但霍震燁就進不去了。

  何秘書特地下車,對霍震燁說:「七少爺放心,我會一直跟在大少爺身邊的。」

  霍震燁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去,就在對面的日式茶屋找了個臨窗的坐位,那日本哨兵,來回巡邏,時不時就盯著他看一眼。

  霍震燁要了一杯煎茶,兩串三色糯米丸子,嘗了一口覺得白准可能會喜歡,等走的時候打包兩份回去給他嘗嘗。

  官員的車陸續開進去,所有的媒體記者都被攔在外面,本次洽談的內容並不對外公布。

  這裡四處都是木製矮屋,街上有許多挎刀的日本浪人搖搖擺擺的走過,偶爾有中國人經過,也不敢跟他們對視。

  窗外經過個女學生,她走得尤其快,低著頭不敢抬起。

  可她衣著過於醒目,有兩個日本浪人從街那頭就盯住她,一個攔在她身前,一個從後面圍住她。

  肩膀碰她的肩,還從松垮垮的衣衫中伸出手摸她的臉。

  霍震燁騰一下站起,還沒等他出茶屋,一個人從街後猛衝上前。

  他一拳打中其中一個日本浪人,跟著抽出浪人的長刀,這才發現長刀根本就沒開刃,他大笑一聲「孬種!」,用沒開刀刃的刀,刺進浪人的腹部。

  另一個日本浪人看血流了一地,大叫大嚷起來,那人抽出長刀,浪人轉身就跑,那人揮手一擲,長刀插進他頸項處,穿喉而過。

  浪人的喊叫聲驚動了哨兵,他們提槍趕過來,人群四散而去。

  茶屋的老闆娘一身和服,溫馴典雅,她一下拉開門,那個哭泣的女學生拉進茶屋,給了她一杯茶,讓她把書本攤開,用生硬的漢話說:「不能哭。」

  哨兵們在找逃跑的兇手,人們的目光被驚叫的女人,流血的浪人吸引,只有霍震燁的目光一直跟著兇手。

  這人竟然趁著街面大亂,混過哨兵。

  霍震燁衝出去,他大概知道意外會如何發生,可那人抓住短短几秒鐘,猿猴攀岩一般躥了進去。

  有兩個日本哨兵想要攔他,被他一刀斷頭,殺出一條血路沖了進去。

  霍震燁趕到門口,巡邏的日本兵都在往回沖,追捕那個人,其中兩個哨兵攔住霍震燁。

  「我是財政部的官員,我遲到了。」但他拿不出證件,那個哨兵凶神惡煞的盯住他,他認出霍震燁來了,這個中國佬在對麵茶屋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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