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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告訴霍震燁,他和阿秀還在見面,每周見兩次,從書店又去了咖啡店,還去了電影院。

  阿秀對什麼都飽含著興趣,甚至連坐趟電車,她會流露出孩子般的喜悅,即便這樣,她也從來,從來都沒對他笑過一次。

  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明明能感覺到阿秀是高興的。

  她拉著他做各種各樣的嘗試,對他越來越親近。

  可她就是不笑,冰雪面容,歡欣喜悅都透過小動作讓他知道。

  霍震燁看許彥文低落,大概知道他在為什麼煩惱,再次勸他:「許兄,為了你自己好,離阿秀遠一點吧。」更多的他無法透露。

  許彥文惘然抬頭,他以為霍震燁在暗示他,阿秀也通陰陽。

  他與阿秀上次見面時,經過一間照相館。

  阿秀盯住照相館櫥窗中的大幅照片,她手指頭一點,許彥文就笑:「這是照相,把膠片洗出來,比畫像要快,還能保存得更久。」

  櫥窗里有穿婚紗的新婚的夫妻,還有剛滿周歲的兒童,還有個小女孩穿著紗裙在花園裡玩耍,阿秀挪不開目光。

  許彥文輕聲問她:「你沒有照過相。」

  阿秀點點頭,她想照相。

  「那你,你要照一張嗎?」

  他們推門進了照相館,照相館裡有各式各樣的衣服可以選,阿秀看過一圈,並沒有挑選,這些給人穿的衣服,她是不能穿的。

  本來她身上的旗袍已經很精緻了,看不上照相館的衣服也正常。

  許彥文站在攝影師身邊,阿秀一個人坐在布景中,她沖許彥文招招手。

  「我嗎?」他不敢相信。

  攝影師笑呵呵的,一把推他過去:「小姐都已經主動了,先生就不要害羞了嘛。」

  許彥文微紅著臉走上前去,阿秀在布景前坐著,他站著,兩人身後是假畫布畫出來的湖光山色。

  攝影師看看鏡頭,又從黑布中探出頭來說:「先生的表情再自然一點,小姐也笑一點,一點點就好了嘛。」

  但阿秀就是不笑,無論她的眼睛中如何透露出喜悅,她都無法「笑」。

  攝影師覺得可惜,這麼漂亮英俊的一對兒,本來他還想把照片放大擺在櫥窗里呢,但這位小姐靜也有靜的美,等相片洗出來,跟許先生商量,擺出來當廣告。

  照相館說這幾天就可以去取相片了。

  許彥文終於打算開口表白,他想拿到照片之後問一問阿秀,她願不願意對他笑一下,願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霍震燁還不知道阿秀都跟許彥文出去這麼多次了,他還以為自己這老同學深陷求不得的痛苦中,拍一下許彥文:「你要是想喝酒,就來找我。」

  許彥文笑了:「好啊,找你喝酒。」

  等送走了霍震燁,許彥文脫掉白大褂,先去照相館取照片,再去書店跟阿秀見面。

  他來到照相館,推開玻璃門,走到櫃檯前:「我姓許,來取相片。」

  照片都放在信封里,信封上面寫著每個照相者的名字,店主按日期找,許彥文伸頭看著:「許先生和白小姐。」

  光是說這幾個字,他都覺得齒間一甜。

  店主找了一番,沒有找到:「你等一等,我到後面去問問,相片應該已經洗出來了。」

  許彥文就在櫃檯邊等著,店主走進去沒一會兒,裡面傳出聲音。

  「怎麼會洗壞了?」

  攝影師辯解:「我肯定沒拍花,你看這一個人是好的,一個人花了,這肯定不是技術問題。」

  許彥文聽了一會兒,恍悟這是在說他和阿秀的那張照片。

  「我拿出去給客人看一看,請他們再來拍一張吧。」店主低聲嘟囔,「怎麼會這麼多張,都拍花了呢。」

  店主搖著頭從裡面取出照片,對許彥文陪笑:「對不起了許先生,照相的時候機器出了問題,您看一看,小姐這邊拍花了。」

  許彥文接過照片,拿到眼前。

  照片上確實是他,雖然是黑白的,但拍得很清楚,他用眼睛的餘光偷看阿秀。

  而阿秀,阿秀坐著,她穿著那件精緻的旗袍,披著流蘇披肩,眼睛盯著鏡頭,一絲神采也沒有。

  店主說拍花了,他還以為是拍糊了,但甚至不是。

  阿秀木怔怔的,髮絲衣裳處處精細,可就是不像個活人。

  這樣的人,許彥文曾經見過,他在白家小樓里看到過許多個,白先生扎的紙人,每一個都是這樣,頭髮衣裳處處精細,只是沒有眼睛。

  許彥文臉色泛白,幾乎站立不住。

  店主看他的樣子,還以為是重要的照片拍壞了,他有些為難:「先生,你看這樣好不好?小姐有空呢就再來拍一次,我們店全免費,要是小姐沒空呢,我們就退錢。」

  許彥文捏著相片,他根本沒聽見店主說什麼,失魂落魄推門出去,只覺得白光照得人眼前發花,他一陣陣暈眩。

  阿秀,阿秀是個紙人,是個活的紙人。

  他一路走著,腳步不知不覺得邁到書店前,透過玻璃看著店內已經在等他的阿秀。

  阿秀完全是女學生打扮,她學著街上女孩子的樣子,穿藍上衣黑裙子,圍一條羊毛圍巾,哪個女學生也不像她這麼美好。

  阿秀翻著紙張,書店讓她高興,這裡全都是紙的氣味,她突然感覺有人在看她,轉身看出去,沖許彥文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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