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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准往盆中又扔兩把錫箔,火苗「騰」一下躥起, 濃黑雙目映出火色。

  夜裡風涼, 霍震燁怕他凍到,翻箱子找出件大衣,這衣服是他特意給白准買的, 衣料又軟又輕,領子上整塊狐狸毛。

  白准本就生得陰柔,神色又時時疏離,雪白毛領一裹,更顯得目不沾塵。

  他疊兩隻元寶,想到什麼,輕聲一笑。

  霍震燁拿張小板凳坐在他身邊,拿竹條替他撥火,抬頭問他:「怎麼?想到什麼好笑的了?」

  「一些八門舊事。」白准答得矜持,但看他一眼,似乎是想說給他的。

  霍震燁立刻懂了,給白七爺遞台階:「我起個爐子,給你沖熱巧克力喝,你一邊喝一邊說給我聽。」

  「倒也行。」白準點頭。

  霍震燁做好巧克力牛奶,配幾塊奶香曲奇、英式鬆餅,又做了一盤小三明治,吹聲口哨讓紙人抬桌子。

  白准捧著熱巧克力,鬆餅已經塗了奶油果醬送到嘴邊,他張嘴咬一口,目光軟下來:「洪老爺子是斗金爭奪的一門主。」

  白準是聽師父說的,師父愛喝兩口酒,喝了酒就愛揭幾個門主的老底。

  在洪老爺子斗金之前,誰也沒把這個小師弟放在眼裡。一門金,又叫金點,幹這行當的還又分

  等。

  嘴子金、袋子金、啞金、戧金。

  裡面的門道各不相同,洪老爺子原來就是廟會上擺攤兒玩袋子金的。

  霍震燁哪聽的懂這些江湖話,但他難得聽白准說這麼多,知道他心裡一定也難過八門就這麼散了。

  這個人,心腸軟得很。

  他給自己煮了壺咖啡,杯底倒一點咖啡,加滿滿的牛奶,還打上奶油,澆上巧克力醬:「什麼叫袋子金?」

  白准看了眼霍震燁手上的咖啡,他來不喝這苦東西,但這杯看上去倒很可口,要來喝一口,兩杯都是他的。

  「就是拿個竹筒,裡頭裝三支簽,外面三個彩袋,袋裡裝著卦底。」在路過的人中選客人,看著小氣精明的若來問卦,就說筒中沒有你的卦。

  用白准師父的話來說,就是「專挑肥羊宰」。

  肥羊搖出卦,洪老爺子便說三袋中有他的卦,讓這人寫出姓名生平家宅如何,在場的人都當個見證。

  霍震燁聽到這裡就懂了,必是玩障眼法,那彩袋裡的紙條上,寫上些套話,再空出姓名家宅,用筆填上就行。

  在眾目睽睽下做局,手要快,心不慌。

  「洪老爺子就是局做砸了,才逃進我師父的紙紮店的。」

  「後來呢?」霍震燁十分捧場,他哄著白准多說一點,多說一點他心裡就能好受一些。

  「後來我師父給他扎只了黃雀。」

  小黃雀一聽,立即從鳥籠上飛下來,神氣活現的站在霍震燁胳膊上。

  「洪老爺子就改行了,從袋子金改成嘴子金,用黃雀叨卦。」那會兒洪老爺子都已經三十了,白準的師父才十七八歲。

  白準的師父愛玩鬧講義氣,又有一身本事,兩人在江湖上打混,很是惹了些是非,有一回賭大錢出老千,洪老門主的眼睛都差點叫人燙瞎了。

  「他說要是瞎了,從此只好溜金,瞎子算命。」

  洪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浪蕩,老婆帶著兒子不要他了,他也不管不顧,等他真的混出來了,兒子早就長大了。

  規規矩矩讀書長大,可能總有一面像親爹,嘴皮子利害,會說好些洋文。

  洪老爺子就把兒子送出去留洋。

  他連重孫都有了,不讓一門的弟子替他報仇,是不想禍及兒孫。

  「洪老爺子不會點金,怎麼斗金當上一門主的呢?」

  白准眉眼一彎,露出黠色:「我師父幫他的忙了。」誰知洪老爺子年過五十,竟真的「知天命」,卦卦都靈。

  白准說著話,手上不停,一隻只元寶不斷燒化,火星揚揚飛出白家天井,他一面燒一面說:「給我師父多帶幾隻去,我怕他不夠花。」

  霍震燁突然想起,白準的師父連長三堂子都能帶小徒弟去,年輕的時候吃喝嫖賭只怕樣樣都沾。

  白准身子被火烘得暖洋洋的,又喝了熱巧克力,覺得四肢百骸都湧上陣陣熱意,連臉都燙熱著:「我師兄,我師兄說,他那會兒老是到各個賭場找師父。」

  白准撒掉手上最後一把金元寶,他扭臉看著霍震燁:「巧克力里你加什麼了?」

  「奶油酒。」霍震燁一把將他抱起來,他臉上泛紅,鳳眼微漾,已經有三分醉意了。

  白准躺到床上,氣得去摸竹條,霍震燁替他脫了衣服,讓他躺進被裡。

  這被罩床單都是新做的,用白准喜歡的絲絨做的,他一躺進去,怒氣就散了,兩頰泛紅,唇含水色:「你這,狗紈絝。」

  霍震燁一怔,跟著輕笑出聲,胸膛不住震動,他還是第一次聽白准這麼罵他,倒有些像夢裡的白小七。

  白准罵完,眼睛就闔上了,呼氣的時候若有若無一股奶油香。

  霍震燁替他把被子掖好,一時按捺不住,低頭吻他一下,剛沾唇他就離開,低頭看看那處不爭氣的地方,怎麼只親一下就起來了。

  白准「呼」一聲笑了,他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盯著霍震燁的尷尬處。

  霍震燁本來只是有一點想,被他一看,瞬間撐住,白准黑眸微暗,看他的眼神,很有幾分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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