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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鎮上怎麼能找到出去的辦法?」霍震燁遞給阿生一張紙面具,面具上是張平淡的臉,頂著這張臉,混在鬼群里都不起眼。
陳壽偷了箱子就往鎮上跑,他沒等在碼頭,沒聽禇芸親口說出肯嫁給他的話,是因為他已經聽過一次了。
吉慶班的人只要一下船,一踏上這裡的土地,就會慢慢想起之前的一切,先清醒過來的人,會殺掉後清醒的人。
前一刻還是師兄師弟,後一刻就只是口糧。
他要把她帶出來,他早該把她帶出來,讓她不要想起這一切,只要有食物,她就不會想起來的,不想起來便不會痛苦。
陳壽拎著箱子,找到吉慶班,師兄弟們正在搭戲棚,他畫著臉混進班子,找鏡台前才勾了半張臉的禇芸。
他拉著禇芸的手:「我來了,我來接你了。」
禇芸一下就臉紅了,甩開他的手:「要死了你,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陳壽什麼也顧不得:「我有東西要送給你,你跟我來。」說著要拉禇芸離開戲棚,禇芸看了一眼那有些在竊笑,有些在皺眉頭的師兄師弟,羞紅了面頰。
「你真是的,我才畫了半張臉,這怎麼出門啊。」
「我真有急事同你講,你先拿袖子遮一遮好不好?」陳壽拿出小盒子,「跟我出去,在這裡我不好意思。」
禇芸雖然唱戲,可也跟陳壽看過外國電影,兩人偷偷摸摸去看的,電影裡面男人求婚的時候,就會這樣。
想到陳壽要求婚,也顧不上只畫了半張臉,她抽了塊手絹擋住臉,羞噠噠跟在陳壽的身後,那模樣比在戲台子上演小媳婦的羞,可要真多了。
禇芸一路跟陳壽走到後巷,陳壽看著她:「阿芸,你別怕。」
禇芸抿嘴忍笑:「別怕什麼?我還怕你吃了我呀。」
陳壽眼中含淚:「我怎麼會吃了你呢,就是讓你吃了我,我也不會吃了你。」不能讓她吃人,如果她一直這樣,說不定他們能回去。
禇芸怔了怔,跟著撲哧笑起來:「你說什麼瘋話呢。」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陳壽打暈了。
等禇芸再醒來,發現自己在一間擺滿了牌位的房間裡,她手腳都被捆住,連嘴都被堵住了,而陳壽正坐在箱子前。
他一下一下打在箱子上,無聲的咒罵,怎麼會?他們是什麼時候把箱子裡的東西換掉的?
本來以為有一箱吃的,可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回頭就見禇芸驚恐地望著他,努力縮到牆角邊。
陳壽平復心緒,怕嚇著她,對禇芸解釋:「阿芸別怕,我是沒辦法才帶你離開的,班裡的人都瘋了,再晚一些,他們就會自相殘殺的。」
禇芸根本不相信,她只以為陳壽得了癔症。
但她很乖巧,聽陳壽這麼說,就假裝相信了他,微笑著點頭,口中唔唔出聲。
陳壽拿掉她嘴裡的手帕,拿走之前對她說:「阿芸,我就是死,也不會害你的。」
禇芸又點了點頭,陳壽這才拿掉她嘴裡的手帕,禇芸想逃跑,可她怕刺激陳壽,強笑道:「你真的不是哄我玩嗎?」
陳壽摸摸她的頭髮:「我也想這是個玩笑,可不是,你乖乖呆在這裡,別出去,怪物出來了,也不會進祠堂來。」
禇芸這下確定了,陳壽是真的瘋了,他在箱子裡裝石頭,又說戲班裡的人會自相殘殺,還編瞎話說這鎮上有怪物。
越是這樣禇芸對他就越是溫柔:「嗯,我不出去,可我們吃什麼呢?」
她打定主意要回戲班子去,告訴師兄師弟們,陳壽病了,讓師兄師弟們把陳壽帶回去,他們可以去找二門主,讓二爺替師兄瞧病。
要是撞了邪,那就去找七爺,總有辦法能把他治好的。
陳壽聽見她這麼問,臉色更白了:「阿芸餓了吧?」
禇芸不說的時候不覺得,說完就覺得餓極了,像是……像是很多天沒吃過東西,她咽了口唾沫:「嗯,我餓了。」
陳壽拿出塊干餅子來,好在他學會了從竹子裡取水,這裡水是夠喝的。
干餅泡水,弄成粉糊給禇芸喝下去,禇芸喝了兩口搖頭說:「陳師兄,我看到鎮上有賣餛飩豆腐腦的,你去買點吃行嗎?」
陳壽含著淚花,又溫柔又憐惜:「那不能吃,那不是好東西。」
他幾乎是兇狠的對待禇芸,絕不許她生起要吃鎮上東西的念頭,水全餵給了她,禇芸不敢反抗了,她看了看水和乾糧,這些東西吃完了,他總會去取的的。
師兄弟們發現她不見了,肯定也會來找他們。
禇芸喝著浮粉的糊糊水,心裡這麼安慰自己,只要能找到機會出去,就一定能治好陳師兄。
陳壽看她這樣,心裡明白她還是不肯相信他,她還是想逃跑,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嘗試要救她了。
上一次她就沒有信任他,她跑回了戲班,一見到那個場景,她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所以這一次陳壽才將她綁起來,不看不聽,她就永遠想不起來:「別怕,別怕。」
陳壽越是這樣說,禇芸就越是乖順:「我不怕,我怎麼會怕你呢,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嗎?」
陳壽笑了,他拿出粉盒:「這個是在百貨公司買的,你喜不喜歡?」
禇芸動了動手:「我想照一照,你替我解開吧,我不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