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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未卜。

  「七爺,這是個什麼講頭?」楚老班主滿面關切,那班裡除了親傳弟子,有他的小孫子。

  「半死不活吧。」

  楚老班主一怔,半死不活?那地方又沒山匪水匪,死便是死,活就是死,怎麼會半死不活?

  楚老門主老著臉皮求白准:「我想請七爺去瞧一眼。」定斷生死。

  楚老門主求到門前,白准蹙蹙眉頭:「好。」

  楚老班主差點給白准跪下:「七爺肯出山,我八門就承七爺的情,往後七門的事就是我八門的事。」

  白准抬抬手,喝了口茶,有來有往那才叫人情:「楚老門主記住這句話。」

  楚老門主正色點頭:「我這一把骨頭不中用,還有徒子徒孫們,七爺有事只管開口。」

  吉慶班去的地方並不算遠,楚老門主推出那個順利回來的小徒弟:「阿生去過,給七爺帶路,至於餘下的,七爺看著能過眼,能帶上就帶上。」

  怪不得他帶了這麼年輕的武生來,原來是早就打算好了。

  霍震燁雖知道這是八門門中事,可白准走這一趟,他還是心疼,只是當著人,他一直沒說話。

  白准搖搖頭:「一個就夠了。」人多了更亂。

  「幾個人,幾男幾女,去了幾天,什麼時辰坐上船,全都告訴我。」

  阿生應下,定好了明天就走。

  送走楚老門主,霍震燁悶頭收拾東西:「這種事該報給捕房警察署,就是撈屍那也有巡河隊。」

  白准正指揮兩個紙仆替他收拾東西,抬頭看了霍震燁一眼:「柳大雖是三門主,但他是欺師滅祖,咎由自取,就算不幫,也沒人說什麼。八門主是無故失蹤,既然求救,自然要管。」

  不能叫人戳師父的脊梁骨。

  臨走之前,霍震燁問:「阿秀跟不跟我們去?」阿秀雖然力氣大,但人生地不熟,情況又沒摸清,不能帶個小姑娘去冒險。

  白准皺皺眉頭,阿秀呆在這屋裡,有城隍神像就近鎮守,倒沒什麼大礙,他不在時,也要阿秀看著閣樓上的罈子。

  白准意念一動,對阿秀下令:「不許離開餘慶里。」

  阿秀直挺挺站著,目光有一瞬間失神,白准這話印在她腦中,跟著目中恢復神采,乖巧點頭。

  小黃雀捨不得它那兩隻鳥,看看白腰朱頂,又看看紅嘴藍鵲,撲扇著翅膀飛到白准肩上,它要跟主人一起去。

  白准要出門,他不跟鄰居待打招呼,霍震燁招呼個遍,還對小燕媽說:「阿秀一個人在家,還請吳太太照看照看她。」

  小燕媽怎麼會不答應,她心裡感激阿秀得很:「那是當然的,霍先生只管放心好了。」

  白准在車上等急了,霍震燁一上來,就瞥他一眼:「你倒真有個當爹的樣子。」

  霍震燁把這當誇獎:「那是當然了。」他還專程去醫院又找了一次許彥文。

  阿秀極美,又如稚子般天真無邪,白准不肯把這樣的妹妹放出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許彥文想到白准不良於行,阿秀又這麼美貌,後悔自己態度激烈,可阿秀明明是願意同他交往的,她也許不懂是什麼是交往,但他可以教她。

  教她讀書,教她識字,懂得這世上不是只有白家小樓,那一方天井。

  霍震燁按住許彥文的肩,他覺得吧,跟小燕踢毽子都比跟許彥文在一起,要更吸引阿秀。

  幾人上車往響水鎮去,阿生背著行囊,坐在前座,后座是七爺的坐位,霍震燁鋪了兩條軟毯子,讓白准舒舒服服躺在上面。

  他們一早出發,黃昏時分到了響水鎮外的河岸邊。

  鎮內要坐船才能進,車只能停在碼頭上。

  河面生著一叢一叢連綿的秋荻,莖還透出綠意,花穗已經全白,隨風起浪,好像白茫茫落了一層厚雪。

  因為這起伏的秋荻叢,站在河岸邊,隱隱只能瞧見對面立的石牌坊,上面模模糊糊刻著幾個大字。

  連牌坊都能看得清楚,坐船到對面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這半盞茶的功夫,連船帶人就都不見了?

  荻花自有一股清香味,因近水而生,香味中又帶些潮氣,霍震燁深吸一口氣,並沒有聞到血腥味。

  他從口袋裡拿出銅錢,順著河岸掃視一圈,什麼都沒發現。

  阿生來時就被太師父吩咐過了,一切都要聽白七爺的,牢牢跟著七爺,他便問道:「七爺,咱們不坐船嗎?」

  白準的竹輪椅在土路上也暢通無阻,他手中一支竹杖,肩上停著黃雀,他闔闔眼:「不急,我們的船還沒來。」

  阿生看了眼河面,岸邊分明停著擺渡船隻,船上已經坐了一半客人,船老大搖了頭遍鈴,催促客人上船。

  他上回就是坐這個船去了鎮上的,七爺怎麼還說船沒來呢?

  阿生心裡打個突,又不敢說話,只好老實跟在白准身後。

  等船老大搖第二回 鈴,就是立即要開船了,一對賣唱的夫妻匆匆趕上船,趁著坐船的功夫也唱小曲,三五個子就能唱一段。

  船上人瞧見岸邊還站著人,有熱心的就沖他們招手:「趕緊上船,還有位子。」

  白准坐著一動不動,船隻便劃破水面搖走了,只留下一道水波推開浮萍的痕跡。

  日頭一點點垂下去,水面上沒有船隻要過來的痕跡,唱曲夫妻的聲音也隨著水越走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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