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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麼時候辭的職?”尚哲義愣了半晌,才問道。

  “前天吧。”

  他媽的,真是人倒霉,鹽罐子都生蛆。尚哲義心裡想,這傢伙早不辭職,晚不辭職,偏趕這會兒辭職,這不是存心搗亂嗎?他放下電話,尋思來尋思去,在瓜州還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人?他想起熊之餘的老同學馬昊。心想,不知道這位馬先生能不能幫上忙?他是本地人,又在瓜州鼎鼎大名的大鴨梨酒樓工作,說不定也許認識什麼能說得上話的人。

  看他那情形,真箇是病急亂投醫了。

  但是當他像個瘋子似地跑到大鴨梨大酒樓時,大鴨梨大酒樓的人卻告訴他,馬昊剛剛讓人叫走。

  尚哲義心裡只有直嘆倒霉。

  他筋疲力盡,一屁股癱坐在大鴨梨大酒樓的白玉台階上。

  隨後的幾天,尚哲義滿世界找馬昊都沒找見。後來大鴨梨酒樓的人也開始滿世界找馬昊,因為他好幾天沒來上班,已經嚴重影響了大鴨梨酒樓的正常工作。吳有千非常不滿,讓人傳話說如果他三天之內不來上班,就開了他。

  不過他開除不開除,對於馬昊已經無所謂了。當尚哲義和大鴨梨酒樓的人滿世界找他的時候,他卻正坐在瓜州北郊一間黑洞洞的民房裡發呆。他腦袋上纏著繃帶,坐在欒策飛給他找的這間農民房裡百無聊賴地等著欒策飛。

  他想起兔兔,滿心悲傷。

  上個星期六的夜裡,兔兔被人發現死在西城的一個垃圾處理場裡。她身上被人連捅了六刀,上身的羊皮短大衣除了四個窟窿,還算整齊,下身那件藍色的羊皮百褶裙卻被人扯得稀爛,陰道里塞著一個未成熟的粗大的巴拿馬香蕉。當人們發現她的時候,她隨身攜帶的一個英國產的皮手提袋也不見了,據說那裡面裝著她的全部家產幾十萬元。

  儘管警察的結論是她死於歹徒的劫色劫財,馬昊卻覺得她是死於有目的的報復殺人。他在兔兔血赤糊拉的屍體後面,仿佛隱隱看見了齊廣維的身影。為此他提高了警惕。可是他躲得過初一,卻仍沒躲過十五。

  那天當他被中學的一個同學打電話叫出來,駕駛著他的綠色富康順著瓜州沿河大路準備到金都飯店去赴同學的約會時,一輛本來在馬路對過行駛的紅色卡瑪斯大泥車卻猛然一打車頭,出其不意地迎面向他撞來。馬力強勁的大卡瑪斯將路障撞得四處亂飛。當時幸虧他反應機敏,急踩油門,猛打方向盤,才沒使卡瑪斯大泥車與自己正面撞上。當他一腳將油門踩到底時,綠色富康就像匹受了刺激的烈馬一般,往前猛地一竄,與此同時,他往右猛一打把,使本來想迎面頂撞綠色富康車頭的卡瑪斯大泥車只撞上了它的一個尾巴。綠色富康被撞得就地轉了個向,順著公路護堤就一路滾了下去,一直滾到從瓜州城北邊擦城而過的金瓜河裡才算止住。

  馬昊急忙撞開車門,從水底泅水而逃。

  至於是什麼人撞他的?那些人為什麼要故意撞他?他聯想都沒有想,更不敢探頭去看,因為他覺得事情是明擺著的。這次是富康良好的加速性和機動性以及他自己良好的水性救了他一命,他相信自己下一次不可能還會有如此好的運氣。

  自從出了這件事,他就再也不敢公開露面了。他打電話給欒策飛的秘密手機,欒策飛給他在北郊找了間黑乎乎的農民房,他就在那裡藏起來了。他覺得自己連老鼠都不如,老鼠還只是白天不敢出洞,他是白天晚上都不敢出洞。

  他本來想質問欒策飛的。欒策飛是答應過保證他和兔兔的安全的,難道他就是以這種方式保證他和兔兔的安全的?但是當他看到欒策飛那張苦瓜般的臉和那張苦瓜般的臉上沉重而痛苦的表情時,他卻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他知道欒策飛是個好人。儘管這傢伙強行將他安排在那樣危險的一個位置上,從事著那樣危險的一項工作,可是欒策飛也沒少關照他。

  他想這件事也許已經超出欒策飛的能力了。欒策飛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那天欒策飛見到他時,立刻說:“我雖然沒有低估齊廣維的能量,但我也沒有想到他的能量會大到如此地步,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兔兔!”

  他語氣沉重,說話的時候,不停地撕擄著他那亂糟糟的頭髮。

  現在馬昊就在這間黑洞洞的農民房裡等著欒策飛給他送證件和錢來,以便他可以出逃。他又等了六個多小時,直到晚上十一點,他已等得焦躁不安,才聽到外面有自行車的鈴聲。接著,他聽到門上一輕二重地響了三下,這是他和欒策飛約定的暗號。

  他仍然不放心,從門縫裡往外窺視,直到確定門外真的是欒策飛,才將門打開。

  “有人跟蹤,我費了好大勁兒才甩脫,所以來晚了。”欒策飛一邊返手掩上門一邊說。

  “東西帶來了?”

  “帶來了。”

  “我看看。”

  馬昊打開微型手電,這手電也是欒策飛替他拿來的。他匆匆出逃,除了一身衣服和腕上的一塊勞力士手錶外,幾乎一無所有。

  “這身份證是防偽的嗎?”

  “是防偽的。”

  “嘿,想不到你的照相技術還蠻高。”

  黑暗中馬昊聽見欒策飛“咯”地樂了一下。

  “從今以後我就叫羅青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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