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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這個構想太妙了。張市長,真是太妙了。白雲開讚不絕口。我小時候聽老年人講,這條媧河是女媧造人時挖出來的,河中那座小島是女媧鍊石補天留下的殘渣。真沒想到,你們又給這古老的神話注入了新的生命。按照這一構想,將來媧城一定會遊客如雲。另外也可乘機吸納外地投資,逐步形成以旅遊業拉動工商業的良好局面。

  白董事長說得太對了,這正是我們市里一班人的想法!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張勝利興致勃勃地說。

  哪裡,哪裡,是你們有先見之明。白雲開擺著手說。

  白董事長過謙了。張勝利說,白董事長,不知你聯想到另一點沒有,就是女媧宮的興建,與咱老家白龍潭有何關係?

  嗨,張市長,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白龍潭離媧城渡口一箭之地,等到女媧宮和水上樂園建成後,咱白龍潭很快就成了繁榮的商業服務區了。

  是啊,白董事長。到那時咱老家就不再是不城不鄉的二混頭了,真的成了非常繁榮的市區了。

  停了一會兒,張勝利又對白雲開說,白董事長,市里就是這樣定的盤子。按照計劃女媧宮和建橋鋪路同時開工,這樣可以縮短工期。但是你看,建橋工地燈火輝煌,而岸北媧城舊址絲毫沒有動靜。唉,不瞞你說,白董事長,現在建橋資金還有不小的缺口,而女媧宮的建款一點也沒有著落,我正為此發愁呢。

  第一章 春 花(30)

  白雲開哦了一聲,立即拍著張勝利的肩說,張市長,何必發愁呢,沒有過不去的路嘛。

  張勝利的眼睛忽然明亮起來。

  張市長,我這次回來之所以先到省里,就是怕老家的人不認得我這個天涯遊子。

  你想到哪裡去了,白董事長。

  你聽我把話說完,張市長。你作為一市之長去省城接我,著實令我感動。將近四十個春秋,我無時不在懷念故土。這裡不僅是生我養我的地方,而且還有我的妻子和女兒。張市長,你說我怎麼會忘掉媧城,忘掉白龍潭呢?所以我說張市長,建橋和女媧宮不用發愁,我會盡綿薄之力的。

  你?白董事長,我張某可不是那個意思。你還沒喝上家鄉一滴水,我怎好向你張口?只不過是話趕到茬上了,看著你是自己人,就向你倒出了苦衷。你看……你看……張勝利說著攤開兩手,現出一副悔之莫及的樣子。

  張市長,你不必客氣,咱是一家人嘛。你是媧城當家的,整日為媧城操勞,難道我就不該為媧城出點力嗎?

  那是,那是。不過,我的原意確非如此啊!張勝利順勢緊緊地握住了白雲開的手。

  這時,一直在一旁默然而立的統戰部長王方湊過去說,白董事長,夜有點寒了,您和張市長是不是到賓館以後再談?

  是啊,白董事長,我只顧同您說話,把春寒全給忘了,沒凍著吧?張勝利急忙道歉。

  沒事,張市長,我回到家鄉,一點冷的感覺都沒有。白雲開笑了笑說。

  下榻之處選在女媧大酒店。那裡服務條件比市委招待所好得多。去省城之前,張勝利就徵求了曹中陽的意見,所以皇冠徑直開到了女媧大酒店院內。

  晚宴非常豐盛,菸酒和菜餚都是上乘。市里一班人輪番敬酒,不多時白雲開便舌硬言吞了。不過,他也沒說什麼不得體的話。那句“我會為媧城盡綿薄之力的”話,他雖然重複了三遍,可在座的頭頭腦腦們對此卻無多餘之感。白雲開每重複一次,他們都連聲表示感謝。

  深夜,張勝利回家後一時難以成眠。他何嘗會想到去省城迎接的香港大老闆,居然是父親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對於白雲開其人,他從小就耳熟能詳。他聽不少人說過他父親曾經刺傷了白雲開。在孩提時代,他認為父親是一位英雄,因為父親敢於和壞人搏鬥;長大以後,他又認為父親是一個情種,為了一個女人而敢於以弱抗強。後來,當父親在媧城稍有名氣的時候,白龍潭的人見了他就又不斷嘮叨他父親和白雲開的那段往事,甚至有人說他父親後來當上局長應該首先感謝白雲開。如果不是白雲開追殺他父親,他父親能參加共產黨嗎?如果他父親不參加共產黨,現在能當上大官嗎?每當聽到這樣的話,他總是又氣又笑,但有時也覺得言之有理。自從他飛黃騰達以後,從沒再聽到這方面的議論,於是漸漸地把白雲開給忘了。可是他這次去省城後,白雲開這個名字又重新闖入了他的耳際。在他未見白雲開之前,省委統戰部的一位領導對他說,白董事長是香港十大富豪之一,從小搏擊商海,小有所成。為了謀求大的發展,後來去了香港。近幾年,他一直想回媧城老家省親祭祖。可是由於他家原來是地主成分,他擔心自己回到老家會受到冷遇,甚至還有安全方面的顧慮。等那位領導把意圖講完,他當即表態,一定要關照好香港客人,把這事當成一項政治任務來辦。見到白雲開後,他主動自報家門。他這樣做,雖說使白雲開一時感到尷尬和困惑,卻很快拉近了彼此的心理距離。接下來,他談了白龍潭的鄉親們對白雲開離家後的種種猜測和美好企盼,談了媧城市委和市政府領導對白雲開回歸故里的歡迎之情和接待規格,又說鑑於白雲開尊貴的身份,市里一定會為他個人提供安全保障。由於害怕引起不快,他沒有提及他父親對白雲開的態度。儘管如此,他想白雲開也會放下心來,因為他那冤家的現任市長的兒子已經消釋前嫌,老子即使仍念舊怨,也已經不足為慮了。他也沒有講什麼大道理,比如階級鬥爭的消失呀,社會利益的一致呀,不扒歷史舊帳,一切向前看呀,等等。他覺得那樣講並不得體。他只講些貼皮貼骨的話,而這些話對醫治白雲開的心病非常有效。他更沒有提到讓白雲開支援家鄉建設的問題。他認為想掏白雲開的腰包不能操之過急,只要把握好時機,白雲開自己會開口的。事情的發展果然在他的預料之中。白雲開剛剛踏上媧城的土地,就向他作出了鄭重的承諾。他感到事情辦得太順心了,而這應歸於自己的成熟老練。他很欣賞自己,為此躺在床上喜不自禁。繼而他又饒有興趣地回味起了自己在接風宴席上的高明之處。他折衝樽俎,先聲奪人,講出了白雲開欲盡綿薄之力的話。而白雲開也說,剛才在路上已經說了,一定要為媧城盡綿薄之力。是的,這句話的關鍵是前半句,在座諸公誰也搶不走他的頭功了。下一步必須讓曹中陽出面,做通他父親的思想工作,叫父親盡捐前嫌,給白雲開一個面子,讓白雲開真正感受到家鄉人的寬容大度,從而兌現自己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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