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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盯著她看,盯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然到最後,他對她笑了:
“你真是聰明,也很大膽,白朝,昌南沒事兒,他已經在過來尋你的路上……你說得對,倘若我真想離開這兒,我還是有法子的,畢竟病毒就是我最好的武器,活屍就是我最大的保障,可我沒有……”
因為他畢生沉醉於研究神經病學、生物學,他已是博士,可這遠遠不夠!
倘若能制出一種讓植物人重新恢復腦意識,重新如正常人行走於陽光之下正常生活的藥,他終將聞名世界,流芳百世!
人,總有貪念。
他,也不例外。
只是到最後,他終歸沒有成功。
第一百一十一章 埋到土裡
博士沒有跟著白朝離開洋樓,他甚至沒去看被梅斕藏在一樓暗室里的趙鳴歌。
他說:“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情就是娶了我妻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擁有鳴歌這樣的兒子,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捨棄了能離開無回谷的機會,而選擇為虎作倀。我殘害了那麼多無辜的生命,不管是被動還是自願,他們確實死於我所研製出來的半成品病毒,我難辭其咎,早年我沒有選擇出谷,那麼從那一刻起,我也早失去了出谷的權利。”
臨出洋樓前,白朝拿出在半途撿到的黑指環問博士可認得?
博士看到黑指環很激動,說是他當年研究室的助手應偉的!
他沒想到應偉曾冒險進谷來找過他,還死在了谷里,他不知道,他要知道,他一定不會讓應偉死在谷里!
……
麥梁生被找回,只是已神智不清,看誰誰都是另一個自已,是病魔,都想一箭射殺出去。
最終無法,公安只好將他暫時安置在軍方醫院治療,同時也是方便抽他血樣研究。
麥嚴和老妻金葉都是大字識不了幾個的農民,他們並不懂什麼研究,他們更不管什麼國家大義,他們只知道他們的兒子好不容易被找回,他們不管什麼,也不顧危險,非得把兒子留在身邊。
可奇怪的,麥梁生偶然間見到軍方醫院後方的那一片墓地,他進了墓園,便再不肯出來。
他說那底下埋的都是他的病魔,他在墓園裡待著安全,他哪兒也不想去。
他更早認不得父母,麥嚴和金葉哭得眼睛都被沒了,最後被同樣哭得沒聲的金大呂勸下,老夫妻兩人變賣了家裡所有東西,連老屋也給賣了,兩人陪著兒子住進軍方醫院後方。
只是麥梁生住在墓園裡面,老夫妻為了不受兒子攻擊射殺,兩人就近在公安的幫忙下,在墓園外搭了個簡易的石頭房子。
自此,二老與兒子一里一外地在墓園住下。
博士留下的東西,白朝找到趙鳴歌后,全部給了他,其中包括半成品病毒、成品失敗品及一劑血清,也告訴他博士最後跟她說的,當年劫持博士進無回谷研究神藥的幕後女人名姓。
趙鳴歌把一切帶給公安後,公安很快對幕後女人進行調查嚴控以待拘捕,軍方醫院也迅速對唯一的一劑血清進行檢驗,並對活屍實體用藥,結果喜人。
搜尋隊第一名用藥的活屍竟慢慢恢復成正常人,雖一開始虛弱得仿若一碰就碎,但能重新變回正常人,這足夠讓軍方醫院及公安部上上下下歡欣鼓舞。
至於無回谷里的那些活屍,除卻在公安進入谷里時受到襲擊而反擊擊殺的活屍,餘下活屍也在血清大量製造出來之後,陸續得救,恢復成正常人,重新生活於陽光底下。
一切災難始於博士,重得陽光也終出於博士。
……
洋樓整幢爆炸,是在白朝、趙鳴歌與昌南會合後的樹林裡,突然聽到的幾聲連續爆破,滾滾濃煙直衝層層薄霧,火紅的焰光照亮整片樹林。
出谷後找了個機會,白朝才跟趙鳴歌說了博士真實身份的事情,他聽後許久未能言語。
至於鍾益說要瞞趙鳴歌的事情,她照著鍾益的意思先同魏子朗說了,魏子朗一個大爺們哭得不能自已,最後點頭說行。
她把鍾益最後無法說話而寫下來權同遺書的本子交給魏子朗後,便和昌南、鄭基勛離開了犀藏。
金大呂則還得留在犀藏陪著他姑姑、姑父一段時間,也是還擔心大難不死的他表弟的情況。
鄭基勛在飛機上被昌南問不是說要定居犀藏麼,怎麼這會兒跟著兩人離開?
他撇了撇嘴說:“我那般招搖地黑了公安系統和軍方醫院,製造出那麼大的動靜,我能不跑?”
昌南說:“不是沒事兒麼,半點兒風聲也沒有。”
鄭基勛哼一聲:“這會兒沒事兒,就怕秋後算帳!”
再是鼻吼出氣地對昌南狠狠哼了三聲,他表現出對昌南拖下下水的極其不滿。
白朝見狀在一旁說:“這回你幫了大忙,委託金分你一半。”
“謝謝了啊。”真是不是鼻子不是眼的,鄭基勛嗤道:“也就兩萬塊,一半才一萬塊!險些拼掉了性命,結果委託金才這麼點!真不知道你接的都是什麼見鬼的委託!”
白朝笑而不語,被迫離開定居許多年的窩,有些脾氣她是可以理解的,也就隨鄭基勛去,她好脾氣地聽著牢騷,並不與反駁。
她也在心裡想著,早知道博士早制出了血清,那鍾益和早期那名醫護人員不在完全活屍前自殺,他們現在肯定也還能活得好好的。
昌南也是一樣,任鄭基勛在他耳邊念,半是抱怨半是賴地叨個沒完。
側臉過來,看到白朝深思蹙眉的模樣,他問她:
“在想什麼?”
她說:“在想這世上,怎麼就沒有早知道沒有後悔藥呢?”
同時,十幾年前製造犀藏空難並劫持扎西桑格博士的罪首,跨國集團董事長梅胭脂落網,當時她帶著植物人兒子與管家正在慶祥機場候機,意圖要飛往國外躲避國法制裁。
……
隨之一切塵埃落定,得知真相的趙鳴歌整個人不見往日神采,終日守在無回穀穀口,不吭半聲。
就連他妻子帶著兒子來見他,求他回家去,他也無動於衷。
魏子朗也在一旁幫著勸,也沒用。
最後只能讓趙鳴歌妻兒先歸家,承諾他會好好在這裡守著趙鳴歌,不讓其干傻事。
趙鳴歌妻兒離開後的當夜,突然半夜下起了暴雨,魏子朗被驚雷驚醒,睜眼一看帳里對面床上沒有趙鳴歌的身影,他嚇了一大跳,趕緊下床出帳去找。
像是有預感,也像是早知道,他一出帳就往谷方向跑,最後果然在谷口邊緣處看到跪倒在夜幕下暴雨中的趙鳴歌。
趙鳴歌無視狂風暴雨,與不停從夜空閃起劈過的閃雷,他雙手用力地刨著土,嘴裡念念有詞:
“爸,隊長,你們等等,等等……我快挖好了……快了……”
魏子朗慢慢走近,僅十數步之遙,他腿上卻像被灌了沿,走得沉重緩慢,半晌才靠近趙鳴歌。
他蹲下身:“鳴歌,你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