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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手機屏幕的亮光慢慢暗下去,直至全黑才反應過來。

  她慌慌張張地下床,跑到高磊的房間,卻見他僵躺在床上,身體雖還有溫度,但氣息沒了,心跳也停了。

  她身子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手腳冰涼。

  慢慢天亮了,陽光透過窗玻璃照了進來,卻再照不進高磊的眼裡,更照不進汪芳的心裡。

  ……

  清晨,踏著東邊升起的第一縷陽光,高歡樂穿著特意定製的灰色男式西裝,穿著同樣定製的黑色男式皮鞋,戴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她走進瞭然市公安局。

  她的身後,跟著高歡喜。

  她不讓她來,可她堅持,她是幫凶,她該來。

  元宵節隔日,兇手與幫凶自首,殺人罪刑供認不諱,曾利用財錢,更利用各方關係力壓專案組不得不解散,不知情卻唯高歡樂是從的高歡樂丈夫,也是束手無策。

  2018年農曆正月十六日,紫築404案告破。

  第六十九章 無回谷

  男人拿著望眼鏡透過繁枝茂葉向遠處眺望,目光所及讓他瞬間驚住:

  “不……不!這不可能!”

  他看到另一個男人——披頭散髮、滿腮鬍鬚、面色臘黃、五官精緻、陰柔漂亮,但個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穿著一身髒到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

  相貌、衣著,都跟他一模一樣,就像是一面鏡子,他看到了自已。

  但這不可能!

  他是獨生子,沒有兄弟,更沒有雙胞胎兄弟,沒有!

  驚慌失措過後,慢慢沉澱下來,最後他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再看,透過望眼鏡已再看不到那個男人。

  他想,剛才一定是他看錯了。

  一定!

  ……

  麥嚴:白姑娘,我兒子消失了……不,是失蹤!我兒子失蹤有一年了!這一年裡公安都盡力找了,我和他母親也發動了能發動的人去找,可都沒有找到……偶然間知道了您,我們沒多少錢,可……可懇求您了,求求您幫幫我們!

  白姑娘:要我接這個委託,可以,先說說看你擁有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麼吧。

  麥嚴:麥梁生,我的兒子,他是我所擁有的最無價的寶貝!

  白姑娘:可他失蹤了,而且他也不是能交換的物品,不能成為我幫你找回他的酬勞。

  麥嚴:只要你能幫我找回他,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給!

  白姑娘:我又不是閻羅,要你的命做什麼?這樣吧,你告訴我,你的存摺總共有多少錢?

  麥嚴:兩萬……我和他母親都文化不高,家裡種有田地,除了農忙,我們都在離村里不遠的工廠上班,做的流水線,沒能賺多少錢……

  白姑娘:少是少了些,不過也夠了,把兩萬都給我,你捨得麼?

  麥嚴:捨得!捨得!

  ……

  犀藏自治區,漢人鮮少,皆是少數民族藏民。

  藏民純樸好客,藏風熱情友善,滿天冰天雪地,凍得白朝半步也不想出馬龍旅館大門。

  馬龍旅館老闆是漢人,姓田,單名馬,他笑嘻嘻說:

  “我屬馬,我老子當年懶得多想,便以屬相為名兒!我還有個弟弟,屬龍,就叫田龍,當初這旅館初建時,我弟也有份,便以馬龍為名兒,後來我弟回鄉結婚,與我弟媳替我那一份在父母膝下盡孝道,這旅館也就剩我一人還在這兒撐著!”

  他在櫃檯算帳,拔得算盤噼哩啪啦響,不與白朝三人在火爐旁圍著烤火吃肉喝酒。

  白朝看著明明有計算機不用,偏就好古風算盤的田馬說:

  “田老闆在這兒也不錯,至少過得逍遙自在,至於侍奉父母與締結姻緣,兄弟中有一人做到,也算不辜負父母的養育之恩。”

  昌南也說:“我看田老闆也是樂在其中,想必極是喜歡這兒吧!”

  田馬看著兩人笑:“確是極喜歡!”

  他是喜歡這裡的人沒那麼多勾心鬥角,雖偶有恐怖的事情發生,但只要不主動去觸碰招惹,基本要比繁華的大都市安全得多。

  都市雖好,然單車禍每天就出不少,空氣更不如這兒清新養人!

  一直消沉沒怎麼說話的金大呂卻是極不喜歡這兒,因為這兒是他表弟麥梁生消失不見的出事點,他恨透了這個地方。

  只要找回麥梁生,他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這個地方!

  白朝看著埋著頭猛灌悶酒的金大呂,伸手把玻璃啤酒瓶搶下,隨手往邊上一扔。

  哐啷!

  清脆一響聲,玻璃啤酒瓶摔個粉碎,澄黃色的液體流了一地。

  田馬抬頭往火爐這邊看一眼,沒什麼大驚小怪,畢竟是開旅館的,四海五湖什麼人沒見過,這種情況更是見多了。

  他沒在意,復一低頭,繼續拔動算盤鐵珠子,又是一陣啪啪響。

  白朝這個脾性,昌南也是習慣了,他連眉毛都沒挑下,繼續優雅地吃著美味的烤肉,小意喝著一兩口啤酒。

  天寒地凍的,圍著火爐烤肉配啤酒,暖烘烘,又飽肚喝足,真是人生樂事。

  金大呂則盯著地上碎成十幾片甚至更多的玻璃碎楂,一瞬不瞬地,像是瞬間被誰點了穴,半晌沒動半下,整個人僵著。

  白朝瞥了金大呂一眼,回眸繼續啃著手上的烤羊腿,滿嘴的美味香得讓她飄飄然,也不忘正事兒:

  “你就是醉死了,也回不到一年前,再自責到死,麥梁生也不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金先生,你別忘了你是來幹什麼的。”

  醉死、一年前、自責到死、麥梁生?

  這名字有點兒耳熟啊?

  豎著耳朵聽火爐旁動靜的田馬手上不停算著帳,心裡也活絡著,想著麥梁生三個字總覺得耳熟。

  金大呂大滴大滴的眼淚滑出眼眶,滿手的油膩顧不上,一個大男人竟是直接雙手捂面大哭了起來:

  “沒忘……沒忘……”

  聲音從嚎哭中擠出來,沒忘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說得艱難。

  是他提議來犀藏區自駕游,是他妄自尊大,是他不聽驢友的勸,是他自恃有那麼幾回自駕游的經驗!

  要不然他表弟就不會突然失蹤,整整消失了一年!

  一年,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他難以想像,找回他表弟時,他表弟會變成什麼模樣?

  一具白骨,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半死不活?

  新聞網上都有傳,有許多人專抓女人男人去做人瓮,專在一些特殊場所供人取樂,以謀取暴利。

  要是再見到他表弟時,他表弟真是這個模樣,他該怎麼去見他姑姑、姑父?

  白朝收了他姑父兩萬塊的存摺,卻不收他收了平日活計的小生意,傾盡全部家財,連家中妻女都不顧,而得來的一百萬。

  她說,她接的是他姑父的委託,不是他的。

  她不給他機會彌補,他只好死皮賴臉地跟來了,一是帶路,二是不找回表弟他心難安。

  他沒有開車,他是坐著昌南的車來的,他的狀況很糟糕,並不適合開長途車,他只負責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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