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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三人接受了這個事實後,就想要在小兒子身上尋回補償。經過幾天的商議,他們想出了一個法子——送韋景煊夫婦去法國留學。這樣,起碼能將一個孩子隔絕在革命門外,讓他平平安安地過著日子。他們將這個計劃告訴了奕劻,奕劻也同意。

  韋景煊本人說實話,對留學海外沒多大興趣,他不想和韋春齡分開太久。但那木巴不得快點離開中國。那木雖曾在精神上支援過革命事業,但清帝退位後,她明顯精神不濟,經常陷入莫名的不安,覺得隨時會有人跳出來,指著她鼻子嘲笑她是“亡國”的郡主。她渴求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來奪回她心靈的寧靜。韋景煊對她的愛情依然很濃烈,所以他妥協了。

  三月中旬,韋景煊和那木在匯中飯店辦了婚宴。

  四月,兩人留學法國的手續全部辦妥了。

  法國的大學在九月開學,但那木不會法語,為讓她先適應法國生活,小夫妻決定四月就過去。

  韋春齡在參加完弟弟婚禮後,離開了上海一段時間,在他留學前兩日,又風塵僕僕地趕來為他送行。

  因為韋春齡只能在上海逗留一天,所以這天晚上,全家人都默契地讓姐弟倆單獨相處。

  韋春齡沒什麼好特別叮囑弟弟的,反倒是韋景煊,問長問短,擔心這擔心那,攪得韋春齡都煩了,催他快點睡覺。

  韋景煊說:“我們只能相聚這一晚上了,還睡什麼覺?我要一直看著你。”

  韋春齡笑說:“那你看著,我睡一下行不行?”

  韋景煊忍不住抱怨:“大清都亡了,不知道你們還在忙些什麼?累成這樣。”

  韋春齡“哈哈”一笑,說:“推倒房子容易呢,還是重建房子容易?大清亡了,事情才多。”

  “我不管你做什麼,只望你記得我一句話——自家性命第一。”

  “記住了。”

  “唉,你嘴上這麼說,到關鍵時候,就又跟個亡命之徒似的,不管不顧起來。”

  韋春齡閉上眼睛,假意打了幾個呼嚕。

  韋景煊將她臉上幾根亂發仔細別到耳根後,看著她,恨不得將她變成一串掛件,片刻不離地帶在自己身上。因說到“亡命之徒”,他忽又想起一個人來,脫口問說:“你現在還想侯英廷嗎?”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後悔。

  韋春齡閉著眼睛,回他說:“有時候還想的。”

  韋景煊大膽說:“其實我看他真心喜歡你,只要你……”

  “不要,麻煩。”

  “那就這麼想著?”

  “就這麼想著吧。時間長了,慢慢就不想了。”

  韋景煊被她說得鼻子一酸,只覺她這隨便的一句話里,包藏了無法消釋的殘忍。他自己默默掉了幾滴眼淚,想:“春兒嘴裡不說,卻實在喜歡侯英廷得緊呢。但她和我不一樣,她是不會委曲求全的。是啊,再喜歡又怎樣,人不在身邊,時間長了,總會忘記的。”

  等他好不容易從傷感中回過神來,看肇事者,卻已經睡著了。

  韋景煊又好氣又好笑,幫韋春齡蓋嚴了被子,卻突然被她抓住一手,閉著眼含含糊糊地說:“你也記住我一句話——你現在的樣子,就是最好的樣子。”

  韋景煊心裡一暖:“行了行了,快睡吧。”

  這次,韋春齡是真的睡了過去。

  韋景煊在旁邊看了她一晚上,到東方泛白,實在撐不住,才閉上了眼睛。

  小鉤子進來叫早時,看到姐弟倆像小時候一樣相互依偎而眠。她覺得這情景實在美好,便去拖了祝嬤嬤一起過來看。祝嬤嬤一看之下,眼圈兒便紅了。

  姐弟兩個,在沉睡的時候,仿佛脫落了時間和成長帶來的變化,又如他們剛出生時般,一模一樣,叫人驚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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