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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重月看他如小丑一般竭嘶底里,只冰冷地吐出這兩個字。因為他是神,是這世間萬物的主宰,他便可以不顧一切,為所欲為。

  “我並不想殺你,我也殺不了你。”傅月影收回劍,將寒刃置於手腕之上,“這個身體裡既然流的是你的血,那便還給你好了!”劍刃入骨,傅月影的手一寸一寸地自下而上緩緩移動,他割掉了手臂上的肉。

  白骨森森,血流如注。

  重月看得目瞪口呆。

  “這骯髒的血,誰稀罕要?”他漠然地伸手擦掉仙暮劍上的血漬,將手中的血滴狠狠甩落。那血珠落在襲月劍上,落在重月的臉上,冰冷的,打的臉上竟有些生疼。

  傅月影將仙暮劍拋下,聲音冷淡的沒有一絲感情,“我欠你的,統統還給你!是我不自量力地愛上一個神,是我活該受到懲罰,是我活該被挖了心!我貪戀過你的容貌,這隻眼睛你大概早就想要了,拿去便拿去好了。而你給的鮮血,你要多少,我還你多少!無論你是重月還是無名,從此以後,都與我再無半分關係!”

  血漬在地上洇開,如一朵巨大的紅蓮。傅月影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倒在紅蓮之中。

  倏地,襲月劍劇烈地震動起來,劍身脫手而出,在半空中鋥鋥作響,抖如秋之落葉。

  重月席地而坐,雙手交疊與額前,欲與襲月劍互通神識。哪曾想兩股神識相遇,卻彼此抗拒,那方才沾了血的襲月劍里,憑空多了關於傅月影的記憶。他仿佛在怨恨重月的冷酷與殘忍,竟彼此互噬起來。

  重月顱內翻江倒海,頭痛欲裂,瀑布一般的黑髮,竟在一瞬之間化為銀白。他一躍而起,嘶聲怒吼,衝破雪峰!

  冷峻聖潔的雪峰,此時化作一望無垠的稠雪低雲,奔騰呼嘯著,朝山下壓去。氣勢凌厲,銳不可當。

  “不好!”夜光清喝一聲,朝那直瀉而下的玉龍飛去。

  穿過怒吼而下的積雪,他終於在山巔找到渾身是血的傅月影。左臂骨肉分離,鮮血幾欲流盡。如此慘烈的景象,竟讓夜光心頭一顫,到底發生了什麼,竟讓他削骨割肉!

  夜光將他抱回御陽縹緲殿時,他的口中還在叫著重月。

  大殿裡寂靜無聲。

  唯有傅月影的呼吸清淺平緩。

  純陽在他榻前坐了很久,夜光、融懷、玄明和虛明四人守在一旁。

  也不知過了多久,虛明終於忍不住了,“帝尊,我看神尊已經癲狂,只怕六界難逃殺戮。”

  “本尊知道。”純陽淡淡道了句,便不再多說。

  玄明朝虛明使了個眼色,虛明行了個禮,跟著玄明退下。

  夜光道:“我等前往離火洞尋月見草……”

  “不必。”純陽打斷他的話,“重月已走火入魔,你們沒有必要涉險,本尊自會想辦法。待他傷勢好轉,本尊與他締結神契。”

  夜光心頭大震,即便如青霄,帝尊從來都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要知道一旦與神有了羈絆,便能借用其無上的力量,這對帝尊和神尊來說,事關重大。但除了這樣,好像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你想問本尊為何要這樣做?”

  夜光點點頭。

  純陽嘆息一聲,耳語一般道:“本尊已失去了襲月劍,倘若再失去血蓮,六界該怎麼辦?”

  夜光沉默,許久,退了下去。

  自上次強行醒來後,純陽每日定要調息兩個時辰,傅月影的傷口已被包紮,眼下正昏睡中,他便在一旁打坐入定。

  傅月影睜開眼,純陽已進入緊要關頭,無法動彈分毫。這個場面,他替純陽護法時,曾見到過。

  於是,便捂著受傷的左手臂,臉色蒼白,踉踉蹌蹌地走至帝尊面前,跪下磕了個頭,“我還不想死,還要為我爹娘報仇,我一定要活下去,請帝尊恕罪!”言畢,傅月影拿起案上的仙暮劍。

  純陽極為平淡地瞟了他一眼,便緩緩閉了眼,默許了他的做法。

  反正他也打算這樣做的。

  傅月影用純陽的血在左手畫了一朵血蓮,並執起他的左手,將手掌覆了上去。許久,他移開手掌,看到自己的掌心和純陽的掌心有了個一模一樣的血蓮印記。他能感覺到身體在逐漸發生著變化,左臂生出新肉、傷口開始癒合,身體也輕盈起來,仿佛有了無窮無盡的能量。

  他撕掉手臂上的紗布,左臂已然完好無損,仿佛數個時辰之前,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傅月影提了口氣,對大殿中的石柱出手,柱子斷裂,瞬間化為齏粉。

  傅月影體內本有金鸞的元神,如今又借了純陽的神力,與重月一戰,當有十之三四的勝算。

  “你的傷已無大礙金鸞的元神,也可逐漸化解,與你合二為一。月影,六界就交給你了。”純陽緩緩闔眼,又似無意地道了一句,“但你若利用本尊的神力胡作非為,本尊饒不了你。”

  傅月影眼神飄忽,“月影不敢。”

  出了御陽縹緲殿,傅月影便前往虛生白月宮。

  他要找回他的東西。

  虛生白月宮裡一片狼藉。

  銀色瓦礫、玉石欄杆碎成一地,就連重月最喜歡的垂絲七葉林也已被毀,成片的七葉樹被連根拔起,流蘇一般的白色銀絲彼此交纏,雜亂無章。而重月,那個一直高高在上,冷傲無雙的神,此時披頭散髮地倒在樹叢里,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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