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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剛出了鸞鳳宮的門,口鼻就被人緊緊捂住,一把短刀穿胸而過,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給他留下。

  他的瞳孔里還映著死時的景象。

  木樨瞧著李韞青紫的臉色,抬起頭,做了個手勢。

  李韞和他相處得久了,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你要是倦了,就去休息吧。”

  木樨點點頭,站了起來。

  “這個的事情,朕以後有賞。”李韞晃晃手裡的小瓶。

  木樨看了一眼他,嘆了口氣,轉過身出門。

  剛一開門,一陣氣浪就朝著他沖了過來,把他撞到了門邊的柱子上。

  木樨身後傳來一陣鈍痛,但他並沒功夫去管。

  李韞大驚:“什麼人!”

  木樨痛得眯起眼睛,看著來人一身黑衣,臉上綁著黑布,圍得嚴嚴實實。

  “來人啊!有刺客!”李韞邊上的小太監張開雙手護在李韞跟前,對著門外大喊。

  但他不知道,整個鸞鳳宮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太后調來的那兩個營的人這時才看出多來。

  刺客的眼眉一挑,自腰間抽出一把長劍,對著李韞走了過去。

  李韞出奇的鎮定,“你是太后派來的人?”

  刺客不說話,劍尖一挑,手臂一橫,擋在李韞前面的小太監已經斷了氣,脖子上一圈整齊的血印。

  木樨強忍著痛,撐著身子,不著痕跡地往寢殿裡挪。

  刺客雖然沒看到,但李韞卻瞟到了。

  他轉過頭,直面著刺客,大喝一聲,“朕問你話呢!?”

  刺客冷漠著臉,“皇上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

  “你既然叫朕一聲皇上,就應該知道你現在所做之事怎樣無道。”

  “皇上,這就是你最後打算說的話嗎?”

  “你如此胸有成竹,就說明朕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對嗎?”

  刺客不答,只看著李韞,半響,終於開口,“皇上想要什麼?”

  “起碼讓朕和皇后好好告別。”

  這倒是情理之中。

  太后原本就吩咐讓皇上死得體面一點,刺客想想,兩手一拱,就退了出去。

  李韞看他答應的這麼幹脆,更加絕望。

  這就說明母后早就準備得周全,他插翅難逃。

  他只有一個機會了。

  李韞看到在牆角的木樨,走上前去,一把攙起了他。

  兩個人一併進了江玉華的寢殿。

  江玉華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齊,她的小丫頭跪在邊上,瑟瑟發抖。

  李韞看她一眼,“你已經準備好了?”

  江玉華眼中有淚,“臣妾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母后興許會留你一命,畢竟你肚子裡的龍種還有可能成為她接下來的傀儡。”

  “臣妾覺得不會,”江玉華仰著頭,“母后本打算把那藥給我吃了的,我覺得她不會有那惻隱之心給皇兒留下一條命。”

  李韞嘆了一聲,江玉華的話也沒錯。

  他走到江玉華身邊,握著她的手,“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

  木樨看著他倆,低下頭,猶豫著應不應該告訴他們。

  而李韞此時正對著他,篤定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吧。”

  榮真絕對不會讓木樨和自己死在一起,李韞堅信。

  木樨咬了下嘴唇,指了指江玉華的床。

  江玉華眼睛一亮,連忙站起來,“這床後面有什麼機關?”

  木樨走上前去,把床頭柜子上的花瓶一扭,床板整個翻了過來,赫然一條密道。

  這是他們幼時就知道的地方。

  以前李桓還在皇后處教養的時候,他們幾個就經常在鸞鳳宮裡玩,也是無意間發現的這裡,後來李桓還問過當時的皇后,連她本人都不知道。

  這也是榮真得知木樨住在鸞鳳宮並沒多餘擔心的原因。

  “這通向哪裡的?”

  木樨連忙拿紙,寫下,“御書房。”

  他又寫,“有接應的人。”

  這種時候李韞也不在意誰才是那個接應的人了,“你帶皇后出去。”

  江玉華睫毛一顫,握住李韞的手,“那皇上,你呢?”

  “你和朕不一樣,朕不能逃。”

  “為什麼!?”

  “朕今天晚上一定要死。”李韞看著木樨,“就算不死在這裡,出了這個密道朕一樣要死。”

  木樨深深地低下頭,他明白李韞的意思。

  這場政變來得突然,確是準備已久了。

  各方勢力的衝突一觸即發,而他們共同的目標,也是唯一的□□,那便是李韞了。

  無論哪一派,想要走下去第二步,都必須踩過李韞的屍體。

  李韞避免了一輩子,卻走上了李桓的老路子。

  他深吸了口氣,朝木樨說道,“帶她走吧。”

  木樨也沒猶豫,拉著江玉華的手,推著她往密道里走。

  “皇上……”江玉華回過頭,喚了一聲。

  李韞平靜地看著她,亦如初見。

  她突然就明白了江玉簪曾經給她講過的動心的感受。

  可這實在太遲了。

  “等一下,”李韞突然喊住木樨,他看到木樨的腰間別著東西,便指了下,“那個,能留給我嗎?”

  木樨低下頭看,是榮真給自己的匕首。

  他把匕首解下來,兩手並著,鄭重地交給李韞。

  這時候他才頭一次感覺到李韞身上的那種天子的威嚴,比他平常的故作成熟更令人想要低頭崇拜。

  李韞接過,摸了下上面的寶石,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正廳。

  木樨他們也沒有考慮的時間,他必須要趕在那些人進來之前把江玉華帶走。

  密道一片漆黑,小丫頭執著根蠟燭,顫悠悠地跟在後面。

  她看得出來很害怕,卻也一句話都不說。

  江玉華一隻手緊緊握住木樨,一隻手托著自己的肚子。

  她一直就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在這種時候跟著李韞哭鬧說著和他一起死的話只會添亂,更何況她現在肚子裡還有李韞的血脈。

  即使沒有摻和過政局,只單單看著榮國公的經歷也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父皇的仇,還等著你去報,江玉華對著肚子裡的孩子默默道。

  木樨借著燭光瞟過江玉華的眼神,心裡顫了一下,這樣的眼神他再熟悉不過。

  他只能嘆氣。

  走了好一會兒,終於感覺到頭了,木樨朝上面摸了摸,碰到一塊大木板,便伸手敲了敲。

  上面立刻有人把木板挪開,露出亮光來。

  是榮真派來的人。

  幾個人把木樨和江玉華接了上去,立刻給他們換上禁軍的衣服,偷偷地轉了出宮。

  坐在回榮國府的馬車上,木樨還未緩過勁來,他撩開馬車帘子往皇宮的方向看。

  火光沖天。

  木樨沒有見過這麼大的火,把那片天空照的像白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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