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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堯抿唇一言不發,只想宣告主權。

  戚時彎了彎唇角,捏著他的臉輕笑:“你在緊張什麼?在遇見你以前,我是筆直的好不好?”

  因為筆直,自然不可能接受。

  可莊懷璧卻也不放棄,他對於這場戀情用上了真心。一有時間就往他們班上跑,會給他找各種各樣的甜食,會把糖果藏在不同的地方給他一個驚喜,會每天給他說一句喜歡,會隔三差五給他寫情書,甚至會為了和他有共同語言一個音樂藝術生竟然浪費時間去學畫……

  當時的戚時還沒有現在這麼冷淡,還沒有學會拒人於千里之外,那會兒的他會笑,會心軟。哪怕所有的甜食拒收,所有的糖果歸還,所有的喜歡聽過則過,所有的情書看也不看一眼,可依舊會因為這份真心,即使義正言辭拒絕,卻也只是等著沒有外人的時候再直說,從來不在人前給他難堪。

  “那麼,後來呢?怎麼會發展成那樣?”段堯艱難問道。他突然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實遠不如莊懷璧,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莊懷璧埋下的這一段過往讓戚時處境尷尬,他絕不可能趁虛而入。

  戚時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他的全部心神都留在了記憶里。

  許是太過心軟的反應給了人希望,於是,莊懷璧更加變本加厲。在他後來所做的事情面前,學校里所有一切都如同粉飾太平一般。

  在學校打動不了戚時,莊懷璧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家庭上。偷偷跟蹤他,再以他好朋友的身份登門而入,時不時幫家裡幹活,在戚時爺爺面前刷好感度。與此同時,學校里也傳出他們兩人在一塊的風聲,甚至有傳言說,有人直接問了莊懷璧,而莊懷璧沒有否認。

  戚時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接將人叫出來,把話說了個清楚,從此不再來往。可莊懷璧卻仍舊沒有放棄,時不時給他發消息,一個號碼拉黑就換另一個。直到出事那天晚上……

  那時候戚時爺爺生病住院,戚時也跟著在醫院裡照顧。中間有收過好幾條簡訊。從最開始的想給他禮物,問能不能出門一見面,到後來負面情緒越來越重,而最後一條——

  “他說,如果我不去見他,就從綜合樓上跳下去。我只當他是威脅,所以並不想理會。”戚時的聲音越來越低,他下意識往段堯身邊靠過去,被人握住了手,“可是,心裡還是擔心,被爺爺看出來了,他只當是有人找我玩,便催我去——”

  “所以你去了?!”段堯猛地坐直身體,驚詫一臉。可是為什麼所有的流言裡都是戚時冷漠,不管不顧?除非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他沒有趕上……段堯不敢往下想,可戚時的話,卻印證了他的想法。

  “嗯。可是……晚了一步。”戚時捂著臉,強迫自己不去想當時的場景,可是記憶最深處的畫面仍舊不受控制地浮起。

  他晚了一步,到達綜合樓下時,剛剛好……看見那人從樓上跳下來。不偏不倚,就掉在他的眼前。

  椎骨刺出,鮮血漫延,腦袋也……不成樣子。一雙眼睜著,看向他,唇邊還帶著詭異的笑。

  戚時捂著嘴開始乾嘔,段堯忙不迭起身拿了水回來,一邊抱緊人安撫。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段,可一切問題都說得通了。為什麼會平白無故暈血,為什麼不再吃肉,不碰豆腐之類的東西,為什麼儘可能地避開綜合樓的範圍……

  哪怕只是聽著簡單的描述,他都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恐怖與鮮血淋漓,而這人,卻在現場硬生生地獨自面對了這些。

  難怪不願提及,難怪每晚都會噩夢纏身……

  段堯心疼不已,抬手給他擦了擦遍布冷汗的臉,仔細親了又親。

  “不說了,不說了。我要知道有這些,打死也不讓你講。說什麼說啊,我又不愛聽!”

  戚時看著那雙印著自己狼狽模樣的眼睛,看著他滿臉的焦急自責和心疼,心頭的血色退了大半,便覺得緩解了許多。他朝人張了張手臂,任他將自己抱了個滿懷。他卸了力道,整個人靠在段堯身上。忽然想起來,很久之前,段堯也是這樣,靠在他的後背,靠在他的肩頭,將全部的重量盡數交付於他。

  這種全身心依賴的感覺當真不錯。

  段堯抱著他,順著他的脊椎輕撫著安慰。低著頭眼睛不眨地注視著人,忽然開口:“我再也不喊你小公舉了。”

  戚時一愣,隨即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沒有關係。這是你對我的愛稱不是麼?”

  這話聽著像是玩笑,然而卻是真實。不管是由於什麼導致的這個稱呼,但從段堯口中喊出的這三個字,有玩笑,有戲謔,但更多的是照顧和愛意。

  他從段堯懷裡出來,繼續未完的後續。段堯原本想要阻止,卻被他說服。一次性說完,也省得以後再挖傷口。

  後來,他跑了,而警插卻按著莊懷璧的最後聯繫人找到了他,同時,莊家的人也找上了門。不過,警插找的是他家,按例問完話就走了,而莊家的人,找到了醫院,說莊懷璧跳樓都是他的錯,要他一命賠一命。結果,也確實一命賠一命了,爺爺當場血壓飆升,一口氣喘不上來,被推進手術室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他們都說,是被他這個不孝孫子給氣的。

  再後來,等他料理完家裡的事情後,回到學校。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殺人犯三個字永遠和他的名字如影隨形,曾經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對他避而遠之,別說交流,就連擦肩而過後拍肩膀都要拍個半天;曾經將他看作寶貝的班主任對他目露厭棄,明里暗裡表示,培優班的學生都是人品好成績好,你趁早識相早點走。而他最好的朋友說,只要和他在一塊,就幫他澄清。

  於是,他什麼都不要,拋棄了一切拋棄他的人和物,跟著唯一一個肯信他,願意收留他的張岱青走了。

  故事不長,全部講完也不過一個小時,所有的言辭,儘是輕描淡寫。可戚時卻耗盡了所有氣力,最後直接枕著段堯的腿睡了過去。

  段堯什麼都沒幹,也沒有離開。就在床上給戚時當枕頭,任他握著自己的手熟睡。哪怕手麻腿麻,也不動一絲一毫。只偶爾伸手,撫平他連睡夢裡都不曾鬆開的額頭。

  不管他們在一起是由誰鋪就了前路,不管他是踩著誰留下的痕跡走到戚時的身邊,段堯只知道,現在這個人和他在一塊,而他,會好好守著他,護著他,愛著他,將他身上因過往留下的斑駁血痕逐一抹去。

  從此,不再讓人傷他分毫。

  第47章 插pter 47 生日

  段堯最近難得沒有半夜驚醒,一覺睡到大天亮。他睜開眼時,天光已經大亮。窗簾被拉開一條小縫,偶爾可以看見鳥雀撲翅而過。戚時不在房間,房門被貼心關上,隱約可以聽到些廚房裡的動靜。

  段堯換好衣服扒拉著頭髮,絲毫不顧形象拉開門走出去,從背後靠上衣裳整齊的戚時,打著哈欠含含糊糊問:“昨晚上沒做噩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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