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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雲生和張翠萍要明天早上才走, 吃完程央不想再麻煩秋嬸, 而且現在也有房間, 他便帶他倆上去睡,他和程雲生現在都在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倒不擔心他會跟程櫻和程樂說什麼。

  晚上等他們都睡了後, 程雲生拿了張欠條過來給他簽, 不過金額不是三萬, 而是五萬,時間也不是等他工作後,而是從他成年的那一天就開始分期。

  想想倒也還有點人性, 沒讓他現在就給。

  程央問能不能等他高考結束後再從這裡搬走,程雲生讓他別得寸進尺, 本來說是下周,已經夠給他留餘地的了, 不過僵持了一會,他又改口說最多可以寬限他到這個月底。

  程央沒說什麼,他本來也沒想程雲生會答應,他找了支筆,在欠條上寫上了他的名字。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沒有誰因此受牽連,程雲生和他的目的也都達到了。

  程央有些慶幸當初沒有跟遲嶼開口,雖然不一定真的會借十萬,但任何一筆壓在他心裡都是過不去坎,他不能再欠他的了,只是這樣一來,他也沒有更多的努力能再靠他更近一點。

  晚上程央沒有睡,獨自站在陽台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菸,渾身上下所有白天崩過勁的地方,此時都在扯著皮肉,像細胞成排炸裂開的連鎖反應,一寸一寸用針在經絡里挑著似的疼。

  他覺得很沒有道理。

  他從十一二歲開始帶程櫻和程樂,什麼樣的困難都經歷過,連程廣德癱在床上一年多他都熬過去了,偏偏在這樣一件他已經成功解決了的事情上,感覺到以前從沒有過的力不從心。

  就好像一個極度缺乏睡眠的人,再多撐一秒都要轟然倒地。

  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他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嗎,希望太大所以給了他過大的心裡落差?

  他人生里第一次撇開僅僅是活著的想法,想要伸手去夠一樣他看中的東西,是他過分了嗎?

  是,心底有個聲音這樣直白的回答他,光是活著已經不容易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談論喜好。

  門吱呀一聲響,程央回頭,看到程樂站在門口,他把煙在水泥上掐了,“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程樂小聲說。

  程央笑了笑,“這么小就學人家失眠了?”

  程樂沒說話,扶著門框站著,程央招手讓他過去。

  程樂走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小臉埋在他肚子上,自從懂事後,他就沒這麼跟他撒過嬌了,程央摸了摸他的頭,聽程樂有些猶豫,卻又帶著點央求的語氣喊了他一聲哥。

  遲嶼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去學校,那天後來他真的發燒了,反反覆覆的連著燒了三四天。

  他請了假在家,遲海東為了照顧他,把工作都帶回家裡來做,就算是他生著病,也沒放過教育他,反而是遲嶼不再對著他張牙舞爪,給了他自以為更好深入交流的機會。

  而無論是聲色俱厲,還是苦口婆心,說來說去無非就那些,讓他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別把感情當兒戲,這條路不是正道,要多為自己前途考慮之類的。

  遲嶼覺得煩,每天被這麼盯著念叨,差點真給了他他對程央情深似海的錯覺,何況他也厭倦了,人一生病就容易變得脆弱,繼而懷疑人生,遲嶼突然覺得和遲海東鬥了這麼多年其實挺沒有意義的,他並沒有因此得到什麼,就算是到現在,他的憤怒也一樣沒發出去。

  拳頭打在棉花上,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不,棉花還有迴響,而他什麼也沒夠著,完全就是在跟空氣較勁,像個自導自演任人看戲的瘋子。

  後面他實在受不了,乾脆順著他之前的揣測,說他和程央之間沒什麼,純粹就是為了氣他,故意演戲給他看的,遲海東聽完,神情有些古怪,不知道信了沒有。

  遲嶼無所謂他信不信,他反正就這態度了,他愛怎麼想怎麼想,總不能真讓他簽字畫押,不過這之後遲海東確實沒有再提起過這個事。

  生病的這幾天,遲嶼一次都沒去過學校,這麼個大活人不在,程央居然連一個電話都沒打來過,現在想想,這麼長時間,他唯一一次給他打了三個電話,目的是為了跟他借錢,也挺諷刺的。

  付進知道後來看過他兩次,都是下了晚自習後,遲嶼刻意沒問他程央在學校里的事,付進也沒說,他直到現在都以為他倆是因為坐的近所以關係不錯,壓根沒往那方面想。

  從一開始遲嶼在他這裡蓋的戳就是個直的,付進從來沒懷疑過這點。

  不過也確實不容易看出來有什麼,一沒公開過,二來在學校里也沒什麼太出格的舉動,正常人都不會往那方面想。

  而付進作為唯一一個不正常的,從來都是自顧不暇,還要刻意避嫌,加上本來山高路遠,自然也什麼都沒察覺到,只是很偶爾,付進會覺得他倆之間有點怪,看似關係好,但有時候又給人疏遠的感覺,他以為是性格關係,畢竟程央那樣,遲嶼又那樣,有點不正常好像也正常。

  燒徹底退了後,還有些咳嗽,遲嶼又在家裡休息了一天,剛好到周末,從上周程央來他這裡借錢最後又沒借成,吵了一架到現在,整整一個星期了,兩個人沒有一點聯繫。

  遲嶼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程央當時的狀態有些怪,或許他應該多問兩句的,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他突然改變主意和他當時的態度有沒有關係,還是真像他說的,他手頭還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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