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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有辦法維持。

  那天醫生跟他說,程櫻現在的身體狀況, 需要全身性的營養支持來維持身體的各項平衡, 程央記下了, 這兩天看她刀口沒那麼疼,能吃下點東西了,他決定買了菜回去自己做, 小姑娘這幾天瘦了不少,也比他想的要堅強, 有幾次明明疼的厲害,她都忍住了沒哭。

  “我等會把湯送過來, 你餵妹妹吃。”程央收拾了幾件髒衣服進包里。

  “那你呢?”程樂問。

  “我晚上有點事,就不過來了。”

  程樂看著他,“一晚上都不過來嗎?”

  “嗯。”程央說:“有事你打我電話。”

  “……哦。”程樂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那明天呢?”

  “明天當然過來。”程央看著他,“明天你回去好好睡一覺,都長黑眼圈了。”

  程樂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的,“哥你為什麼不長黑眼圈?”

  “我偷偷睡過了。”程央把他抱到床尾,扔給他一條毯子,“快睡。”

  三月過後日子變長,六點多天還亮著,從醫院出來,程央騎車去菜場買了點排骨,回來放鍋里燉上,又炒了盤生菜,挑出一人份來留給程樂,然後他去把帶回來的衣服洗了。

  等洗完,鍋里也燉的差不多了,他倒出半碗來留給自己,剩下的用保溫桶裝好,然而涼了很久也沒騰出胃口來吃,後面乾脆又把那半碗倒回去了。

  他進房間,把穿在裡面的校服脫了,儘管張老闆給他錢的時候,幾次隱晦的提出讓他那天就穿著校服過來。

  程央沒聽他的,其實除了討價還價最後敲定的三萬塊,那天他什麼都沒有聽進去,他垂手站在那裡,看著他拿著那隻帶語音功能的計算器,機械的女聲里一下一下的給他算價錢,精確到往後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每一次,仿佛他的尊嚴已沒入塵埃不值一文。

  張老闆笑著說他虧了,說程央是個會做買賣的人,以後一定有出息,那副忍痛割愛的模樣,就好像他是個只做虧本生意的大慈善家。

  程央沒有反駁,是他自己願意的,他只是覺得有點好笑,人人平等的命都不值三萬塊,區區一副皮囊值。

  可能這恰好也是張老闆覺得不值的地方。

  他把自己收拾乾淨,把所有東西都拿好,先去了一趟醫院,叮囑程樂照顧好妹妹,有什麼事打酒店電話,他一定儘快趕回來,然後他看了看時間,下樓騎車走了。

  遲嶼一腳踹翻了程央的凳子。

  他想發火,想罵他不知好歹,想把人從那間黑咕隆咚的破房子裡揪出來狠狠揍一頓,從那天晚上在他那吃了閉門羹到現在,已經三天了,程央整整三天沒來學校了。

  他去問黃明,黃明說已經請過假了,不小心腳扭了,去看了醫生說要在家裡休養兩天。

  遲嶼第一反應去他媽的腳扭了,他敢保證那天他從樓梯爬上來的時候屁事沒有,而且腦袋壞了都不去醫院的人,扭個腳還跑去看醫生了,他怎麼覺得那麼可笑呢,撒謊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理由。

  說什麼腳扭了啊,乾脆說他脊椎那天被他給撞斷了,他可能還會更相信更同情一點。

  遲嶼這兩天心情極端惡劣,付進問他怎麼了,他拉著個臉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想手邊有個炮仗給他摔兩下,為此他還差點和馮均打起來,那也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一看遲嶼氣勢不對,一改之前吹鬍子瞪眼睛玩各種不入流的陰招,坐那乾脆連屁都不敢放了。

  這天晚自習課結束,付進說請他去吃碗麵,順便再喝碗綠豆湯,可能是最近天氣熱了又干,人難免有些上火,他以為他是跟遲海東吵架了,話不便說的太過,只能這麼安慰他。

  遲嶼說他有事先走了,付進攔不住他,眼看著他騎車出了校門,他邊搖頭邊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那天晚上的記憶到一屁股坐在那張椅子上為止,後面發生什麼他想不起來了,就記得椅子後面有花有草,然後他就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咬了,已經第三天了,居然還有印子,也是晦氣,想想他也挺想踹凳子。

  遲嶼騎車去了程央家,不出意外人又不在,這次他學乖了,沒在外面傻等,而是下樓去問秋嬸,秋嬸說是程櫻生病了,這幾天和程樂都在醫院呢。

  生病了?什麼病?

  秋嬸說不清楚,只知道還開了刀。

  “哪家醫院?”

  “附屬醫院,我這有病房號,我拿給你。”

  附屬醫院是他們這裡最好的醫院,卻不是離的最近的醫院,程櫻病的很重嗎?遲嶼想到那天晚上程央的狀態,心裡隱約有了點不好的猜測。

  他把自行車放他們樓下,打車去了附屬醫院,病房裡只有程櫻和程樂兩個人在,看到他進來,程樂站起來叫了他一聲。

  “怎麼就你們兩個?”他走進去,程櫻蒼白著一張小臉看他。

  “好點了嗎?”遲嶼問。

  程櫻點頭,掛著吊瓶的手指指凳子,示意他坐。

  遲嶼擺擺手,“你哥呢?”

  “上班去了。”程樂邊說邊把旁邊的凳子拖過來。

  遲嶼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正常這個點應該快回來了,他坐下來,準備在這等一會,卻聽程樂又說:“他晚上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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