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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雁鳴親完,覺得不夠,正想繼續作案,卻被方源推開了。

  方源咬著嘴唇說:“我……我不太記得題目了。時間過得太久,誰會記得初二時候的題目啊?”

  “是嗎?我可記得那道題目。我在周五晚上熬到半夜三點才做出來,所以我猜,你這小傻瓜必然做不出來,我肯定穩賺一盒牛奶啦!但是媽呀我真的要喝嗎,我雖然愛吃甜,但是不愛吃腥,我那麼拼為了什麼噢?!”

  方源沉默地聽沈雁鳴說完話,突然發了狠,把沈雁鳴推倒在淺灘上,揪住他的衣領:“你搞什麼飛機,別給我跑沈雁鳴身上去,那是我朋友,你別賴著不走了,小心我要你償命啊!”

  沈雁鳴對方源的逼問避而不答,卻眉開眼笑地問道:“圓圓,你想不想我?”

  “想?想什麼想?”方源一聽更來氣了,直接給了沈雁鳴一個響亮的耳光,“叫你不聽我話,叫你去游!會游泳有個屁用啊!我就他媽不要學,你也別給我去游!”

  “媽呀!好痛!”

  “呀你個頭!”方源一骨碌爬起來,在沈雁鳴大腿上又踹了幾腳,“你以為你現在會裝嗲,我就會放過你?”

  方源踩夠本了,喘著氣蹲下來,一雙眼睛憤憤地盯著眼前人,不再說話了。

  沈雁鳴小心翼翼地坐好,生怕什麼動作又刺激了方源,讓自己又挨一頓好揍。

  半晌,他見方源大概氣消了一半,就陪著笑,伸手把方源的雙手拉過來。

  方源被他這麼一拽,失去了重心,由蹲變跪,撲在他身上。

  沈雁鳴問:“你下手越是狠,就越能說明你喜歡我嗎?”

  “我……”方源張口結舌,他看著沈雁鳴擠眉弄眼的樣子,活像是在說“賜你一個大好機會”,只好支吾兩聲,最後聲不可聞地道,“喜,喜歡。”

  沈雁鳴的小酒窩又浮現在他臉上,那張臉因為方源剛才的無情毆打而微微泛紅,桃花一樣的明眸微微眯著,像是在透露某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方源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卻憶起了這數年間遇到過的舊人,他們的面孔忽然毫無預兆地同這張笑顏重合了。

  方源想了想,為剛才簡簡單單的“喜歡”做了補充說明:“不管你使了什麼么蛾子,我都要感謝你一直陪著我走到現在。我喜歡你,不管你現在是誰,或者曾經是誰。”

  “或者……將來是誰?”沈雁鳴不著痕跡地接話道。

  方源注視著沈雁鳴的雙眸,他太熟悉這雙眼睛了,仿佛這雙眼睛從他還是一顆豆芽菜的時候,就不曾離開過他。

  他從這雙眼睛裡看到過憤怒,憂傷,不舍,愧疚……數不勝數,但只有一點從未變過。

  他與這雙眼睛的主人相處時,再漫長的白天也會因喜悅而短暫;當他找不到這雙眼睛的主人時,再幽深的夜晚也會變得漫長難捱。

  *****

  方源一夢醒轉,迷糊地從床上爬起來,揉揉眼睛。

  他遲鈍地回想著昨夜的夢,那夢逼真得仿佛真的曾經發生過。

  然而很可惜,他回到了現實。顧盼並不是沈雁鳴,更不是隋意或者其他人。

  方源枯坐了半天,直到接受現實,掀開被子,挪到床沿準備下床洗漱。

  然而他早已習慣的起床慣例動作卻失了效,讓他毫無預兆地在下床時從床沿滾了下去,原因是他的腿竟然沒能像原本那樣一伸出去就能碰到地板。

  方源“哎喲哎喲”地喊痛,以手撐地,準備從地上爬起來。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並沒有什麼不同,卻仍舊看起來不太一樣。

  哪兒不一樣?他說不出來,但是總覺得不像是昨天的手。

  這種違和感太奇怪了。

  “我昨天穿這件睡衣嗎?”方源嘀咕著,拉了拉自己的長袖睡衣,“天那麼熱,我昨晚是瘋了才會穿這件?”

  他的鼻子非常應景地打了個噴嚏,激起了渾身的哆嗦。

  他猛地一回頭,看到了床上的棉被。

  大夏天的,昨天他還跟沈雁鳴在裕江里走來走去,他昨晚怎麼可能蓋棉被睡覺?!

  方源一骨碌從地板上爬將起來,他終於發現整個空間都不對勁,非常熟悉,但卻……遙遠?

  這盞床頭燈不是已經壞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他新買的燈呢?

  方源扭頭,緊張地望向房裡柜子的玻璃門:

  顧盼送他的直升飛機不見了!楊睦送他的勇氣豬和木木玩偶都不翼而飛了!

  他慌忙跑過去,拉開玻璃櫃門,伸手在它們原先存在的地方一抹,摸到了一絲灰塵。

  不可能!他存放它們之前,明明好好地擦過柜子才放上去的。

  如果它們曾經存在過,再被人為拿走,那麼它們原先所在的地方,應該沒有灰塵才對……

  意思是說,它們從未存在過?

  方源一時間腦袋短路,在房間裡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亂竄,找不著北。

  他的小鬧鐘忽然“叮鈴鈴鈴”地歡鬧了起來。

  方源緊走幾步,按掉了它。

  開玩笑,高三畢業的暑假,像他這種閒散人員,誰沒事還定鬧鐘?

  看日曆,趕緊看日曆去。

  方源靈光一閃,跑到了大廳。

  他熟悉的盼盼熊貓大吃貨的祭桌也已經不翼而飛了,而大廳的牆上掛著的日曆,寫著今天是……什麼,五年前?

  方源終於想起,可以去看電話機,他家的電話機上面有日期。

  那麼今天是……12月25日的早晨!

  方源在原地轉了一圈,頭暈腦脹的,現在時間還早,那他現在是要老老實實去讀書?誰還記得學到哪兒了啊,一問三不知怎麼辦?

  他蔫頭蔫腦地走到鏡子前,確認了自己如今的相貌身高,果然是5年前的他。確切地說是四年半前。

  方源繼續呆愣了一會兒,雖然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學校的課程上到哪兒了,不過還是得上課去。

  他知道自己一般在前一晚就會收拾好書包里第二天要用的書,所以他只糙糙地做了早飯,胡亂扒了幾口,就穿上校服撿起書包準備上學去。

  他還能不能在學校見到顧盼?這麼一想,心裡高興了不少。

  臨出門前,他在門口的桌面上看到一盒牛奶。

  怎麼會買牛奶啊?

  方源疑惑地撿起了牛奶,插到書包側面。

  這盒牛奶讓他想起黃因曾經搶去喝掉的那一盒。

  不,明明就是同一款產品。

  那款產品是新出的一種奇怪新口味,獼猴桃還是蘆薈來著。

  方源確認了一下:哦,獼猴桃。

  他看到了牛奶包裝上的獼猴桃,心臟越跳越快,漸漸鼓聲如雷。

  莫非今天是他拿牛奶到學校給顧盼的那一天?那他去學校還有什麼意義?

  乾脆曠課算了,去了的結果也是再聽一次噩耗,牛奶還被黃因那混球給搶去了。

  方源猶疑良久,最終決定面對現實,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學校走去。

  學校距離他家並不遠,但他走的每一步都像灌了鉛,比走了一年還久。

  他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走進了輕工學校,他久違的母校。這裡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

  如今走進來的他,已經不再是往昔的他了。不過,或許還是那個容易被同學欺負的愛哭鬼。

  方源在心中暗暗祈禱著,既然他的生命從這一天開始重新來過了,或許顧盼的命運也會不一樣……

  他忐忑不安地走上三樓,一眼就看到他們班門口圍繞著的人群。

  一樣的!還是那些看熱鬧的人,完全沒變!

  方源的腿不由得使不上氣力,他伸手扶著牆,但還是漸漸單膝跪到了地上,怎麼都爬不起來。

  為什麼時間不能早兩天重來,就算是周六那天重來也行,他能給顧盼打連環call,或者在顧盼樓下守到他下樓為止。

  有幾名同學從初二(四)班教室里跑出來,轉頭看見了方源,其中一人對他招手:“喲,方源啊!過來!發生了個大新聞,關於顧盼的。”

  方源聽到這話,眼前一黑。

  那個人是當年笑話過他和顧盼的惹事精。

  那個惹事精坐在班裡最後一排,後來老師想把惹事精和他調到同一桌,那惹事精還大叫著“我不坐顧盼那個位置,晦氣!!”

  方源不記仇,但卻把這句話刻在了骨子裡,深埋在心,一字不差。

  但凡是他和顧盼所受到的傷害,他都絕不會輕易讓自己忘記。

  方源看到那個惹事精旁邊,還站著兩個人。他們曾經譏笑他“和死人坐在一桌”。

  方源看著這些人,所有深埋在記憶里幾年不敢拿出來的記憶,一下子在他腦中炸了開來。

  談什麼原諒,都是假的,他無法原諒,也從未原諒。

  可他卻又無法和這些只是嘴上說說慡一慡的孩子們計較。孩子嘴上的話往往不通過大腦,說是罪,也談不上罪。

  方源不能為了上一世的事情而報復他們,畢竟他們現在連說都還沒說出來,以方源的身板要是衝上去較量,也會被放倒,更別提有人維護了。

  同班同學們的臉在方源面前漸漸扭曲,方源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他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會蹦出那些傷人的話來。

  前世,方源從這些風言風語中挺過來了,但並不代表他今生願意再承受一次相同的痛苦。

  方源終於用盡全身力氣爬了起來,連灰塵也顧不上拍,跌跌撞撞地飛奔下樓,逃也似的跑出教學樓。

  為什麼會是這種結果?為什麼還要讓他再承受一次失去顧盼的煎熬?

  現在他不能向鍾明恆或者沈雁鳴哭訴,他們兩個還不認識他。

  他也不能找隋意訴苦,因為隋意更不知道他是哪根蔥。

  找黃因?那是找打。

  現在他又回到了一個朋友都沒有的境地。

  作者有話要說:

  方源:\("▔□▔)/這居然是個重生文,作者你在逗我!

  顧盼:Σ(っ°Д°;)っ我怎麼又掛了!整整67章了我都沒出場,沒見過我這樣的男主!

  第68章 迴光返照

  方源曠了課,一路小跑著衝進家門,連門都來不及關,就在地板上縮成了一團。

  他總以為他多活了那麼多年,或許會變得勇敢一點,然而事與願違,他所受到的傷害仍然超過了他的承受能力,把他拖回當年的恐懼深淵裡。

  他斷斷續續地把自己的眼淚鼻涕蹭在褲腿上。

  方源哭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靠近。有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拂在他的脖頸上,質感就像上等的天鵝絨,暖得讓他無意識地一哆嗦。

  “怎麼了,想爸媽了?”

  方源心灰意冷地搖頭。想也沒用。

  “不哭不哭啊。男孩子哭什麼。你看眼睛都哭紅了,是不是以後不想被我叫方圓圓,要改叫方兔兔?”

  方源聽到記憶中的聲音,疑惑地抬起頭,在被淚水掩蓋了一半的朦朧視野中,看到了他多年未曾見到的少年的臉。

  那張臉充滿朝氣,看上去還沒到15歲,已經有了成熟的臉部輪廓,卻還掩蓋不住內里的童真。

  方源的記憶里,曾出現過一個人,身上有著這種微妙的矛盾感。

  他原本性情灑脫,正似一匹脫出韁繩將要狂奔而走的野馬,卻仿佛在無形中被一雙稚嫩的手牽著,心甘情願地表現出了臣服之姿,停留在自由與不自由的定義之間。

  錯不了,他生命里只有過一個這樣的人。

  少年的眉頭微微地擰在一起,一雙烏黑的鳳眸里寫滿了擔憂與無措。

  “哎?是你?”方源瞠目結舌,好不容易說完這幾個字後,身體連動都不會動了。

  對面的少年用衣袖給他拭去眼淚,他還是毫無反應。

  過了一會兒,方源忽然傻乎乎地笑起來。

  “別急別急,慢點兒。小心別笑噎著了。”少年面色嚴肅,用衣袖沿著方源淚痕的方向,輕輕將眼淚蘸走。

  少年的衣袖在方源臉上左左右右地擦拭,方源的眼珠子也跟著遲鈍地轉動。

  顧盼嗎……這是?

  顧盼明明是他那麼熟悉的人,這四年半來,他天天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那張臉,而他現在卻躊躇了。因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

  那少年的臉,正是他百看不厭的俊顏,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而深邃的鳳目卻像是吸引人墮落其中的黑洞。

  然而這樣一個看似不好接近的人,卻在笑起來時,如同百花盛開,美不勝收。

  每次只要他看著方源笑,方源就像是一隻被攤在煎鍋上的生雞蛋,一下子熟透了,頭頂冒出吱吱的熱氣。

  方源小時候還不懂得那代表著什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把女生們托他轉交的小禮物偷偷地藏進了自己的書包,他還以為自己嫉妒對方受歡迎。但實際上,他只是不希望對方走到其他人面前。

  方源看著眼前的人,花了很長時間,始終無法做出最後的確認。

  他如今連沈雁鳴都已經失去了,如何還有勇氣相信其他的恩賜?

  他曾經見過奇蹟的出現,他擁抱過、也親吻過他的奇蹟,而如今,他所相信過的奇蹟都已經逝去。

  不過,管他的!顧盼就在自己面前,不管是真的假的,若他不給點反應,豈不是傻瓜?

  “你來了啊……盼盼熊貓。”

  方源注視著眼前這位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的少年,給出了最後的答案:“我很想你。”

  方源自顧自地說完,也不管顧盼能不能理解,只管自己傻乎乎地笑了。

  他還能再失去什麼?眼前的就算是虛幻,也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幻象了。

  他伸出雙手勾住顧盼,將自己埋進了顧盼的懷抱里。

  “我好想你,你到哪去了?”他心滿意足地把頭靠在顧盼肩上。很好,至少他撲過去的時候沒有撲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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