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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樺咬了一片薯片,這些年連零食公司都在絞盡腦汁地推層出新,青瓜酸奶味的薯片,不管被多少人夸爽口,不喜歡吃的依然不喜歡。

  覃樺說:“我是沒有想到的,你竟然和外婆她還有聯繫。”

  傅延遇在零食堆里摸來摸去,終於讓他翻到了一盒什錦水果的果凍,他一面撕開封紙,一面說:“為什麼不去看她?她是我的師娘啊。”

  她也差點忘了,傅延遇安然地接受了傅長情,也安然地接受了沒有記憶的過往。

  “我的意思是,外公外婆教出了這麼多學生,大多都是畢業之後就不聯繫了,再好些的,兩三年內還有個聲響,都不像你這樣,還時常走動著。”覃樺已經不願再提前世的事了,自從那日與傅延遇談過話,她終於明白了自繭作縛的程度——明明一開始是她不接受傅長情的過去,現在卻因為傅長情而不肯接受傅延遇,她痴迷著傅長情的氣質卻沒有想過分擔他的苦難。

  其實,覃樺也是個自私的人。

  傅長情笑,他的笑並不如傅長情一般是收斂著的。眼角飛揚,嘴角翹起,不知道什麼是遮掩,大大咧咧地敞著給旁人看。

  “我都把師父師娘當親人了,你還說這麼生分的話。”傅延遇手點在膝蓋上,說,“我治療的那一陣,師娘每天和我媽媽通電話,還給介紹了好多醫生專家,雖然也都沒什麼用處,但心意是感受到了的。”

  覃樺再次露出了詫異,傅延遇不咸不淡地說:“那時你正在拍戲,也累得很,不知道是正常的。”

  覃樺說:“我那段時間,的確是有意避開這些的。”

  “也沒什麼,我一生順遂,總該嘗點苦才是好的。”傅延遇的嘴裡叼著吃果凍的小勺子,用手指著自己的耳朵,說,“其實聽不到也並非沒有什麼好處,我一個人總是安靜的,沒有鬧心的噪音,走到哪裡都是閱覽室可以隨時坐下來看書。況且,”他頓了頓,“我喜歡別人說話時看著我的樣子,他們不能閃避否則說出來的話對我並沒有任何的用處。我看著他們開口閉嘴,臉是紅的,嘴唇是白的,眼睛飄來飄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下。我知道他們在撒謊,可我也無意揭穿。”

  覃樺又吃下了一片薯片。

  “雜誌社經營得還好嗎?”這是沒話找話了。

  “畢竟在業內還是小有名氣的,圈一幫出了名的作家辦個雜誌社還是可以的。”傅延遇說,“那麼,請問覃小姐是否有這個意向將自傳體的代理權賣給我們?保證是精裝暢銷。”

  “自傳體?我還是個無名小卒。”覃樺說。

  傅延遇聳聳肩,頗有些不以為意:“出名是遲早的事,況且,我看過《憶君逢》的成片,覃小姐表現不俗,是個好苗子,人又長得好看,不紅簡直是天理難容。”

  覃樺有意掠過他摻假注水的誇讚,問:“成片出了?”

  “剪輯完成了,但還是個半成的商品,需要音樂來添磚加瓦。”傅延遇說,“是部很值得期待的作品。”

  “是嗎?”覃樺淡淡地應和著,心裡卻想著,或許等片子放映完後她可以和傅長情徹底做個告別了。

  傅延遇忽然叫了她一聲:“覃樺。”

  覃樺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被他一叫,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就等著他的下文。未曾想,傅延遇久久沒有動靜,覃樺還以為是傅延遇沒看到自己的回答,忙轉過頭去看他,結果,才接觸到了

  傅延遇的視線,她便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覃樺。”傅延遇又叫了她一聲,含著笑意,口齒間似乎調轉著個銀質的鈴鐺,言語連接時,皆是脆脆的歡喜,“別動,讓我看看,好好看看,你這丫頭究竟是哪裡生得好,我怎麼就平白無故地喜歡上了你。”

  覃樺想她的兩頰現今必然是飛紅了。活這麼大,正兒八經地被異性當面表白這還是頭一回,便是早先那起戀情也是她自己想明白了等不得了,率先開了口。比起掌握著先機主動出擊,這樣等著對方的下文,顯然更是一種煎熬。

  “我當然是生得好了,不然怎麼去當演員?”覃樺耍著嘴皮子回答他,“你喜歡我,證明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至少審美水平還是及格了的。”

  她裝傻,傅延遇也就陪她,卻又不肯老老實實地陪她,非要再逗一逗:“是嗎?可是我偶爾也覺得鳳姐長得不錯。”

  覃樺也不惱羞成怒,反倒因為他自己尋了台階下了而鬆了口氣:“那說明,你的審美發揮得不是很穩定,時常掉線啊。你得記得給它續航。”

  這一頁便算是翻了過去了的,覃樺唯恐他又說出什麼話來,忙起身告辭,傅延遇也不留,只說:“下次再見,頭髮可以到腰際了吧。”

  覃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拿手去比,離腰際還差了點。

  “學校有畢業匯演吧?你能騰出時間來見我也只能是七月份路演的時候了,兩個月,你的頭髮能長這麼多了。”傅延遇那手比劃了一下,“年初見你的時候頭髮到這兒,現在長了這麼些,長發的速度倒是快。”

  覃樺放下了手,看他拿了車鑰匙走了過來,覃樺有些五味雜陳。

  傅延遇說的沒錯,兩人再見已經是七月份了,發布會上同一張桌子中間還隔著三個人,因為活動一直在摳流程,化妝,除了覃樺在換禮服以前傅延遇塞給了她一小塊的巧克力外,兩人都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覃樺在閃光燈中迷迷糊糊地上了台,才坐下,就看著底下的□□大炮對著台上,不禁心生感嘆,從此以後,覃樺也算是在大眾面前有了名。

  陸馮生的戲份雖然很少,但因為他的名氣在那裡,張具里當初請他來也是為了借一借他的名聲,當然是不會把這位小祖宗給遺漏了。便指了個位置,剛好在覃樺身邊,於是,這本該算是低調的配角位置立刻吸引了記者的眼球,他們把相機對準了這一帶,咔咔得猛拍,閃光之間,覃樺好像被丟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耳邊充斥著嘈雜的流言蜚語。

  她果然還是不大適應這樣的環境。

  覃樺為了掩飾自己的神色,她拿了桌子上放著的礦泉水,低頭擰瓶蓋。可能是因為方才洗手沒擦,手掌里是濕濕的,擰不開。一旁的陸馮生看不下去,自然而然地拿過礦泉水瓶,幫忙擰開了瓶蓋又給覃樺遞了回去。

  覃樺小聲說:“謝謝。”

  陸馮生沒看她,也沒應她,梗著脖子看著前面的記者,桌子那頭,張具里已經在開始說話了。

  “傅延遇的耳朵怎麼聾了?”陸馮生忽然說。

  覃樺看他,他卻又沒看著覃樺,只是盯著前方,但鑑於陸馮生手邊已經沒了人,覃樺姑且認為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好像是得了場病吧,沒治好。”覃樺把傅延遇慣用的藉口隨便說了一下。

  “哦。”陸馮生忽然就看過來了,說,“你們女孩子是不是看到這樣的男生更加抵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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