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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只有兩個字:“恭喜。”

  覃樺卻被它壓得氣都要喘不過來了,她回:“你是答應了要把這個微信號給我了的。”

  ☆、第四十一章

  “親親,傅延遇要在首都開簽售會,離我們蠻近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小滿撩開床上掛著的布藝床帳,探出了小半個腦袋,問覃樺。

  覃樺幾乎是奓毛了般,將滑鼠一滑,問:“他開簽售會?誰給他的資格?”

  覃樺的眼神說不上友善,甚至多了幾分的不滿與恨意。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水般的眼眸中盛著的是池底泛起的沙質,那本該是最隱晦的躲在蓮葉何田田下的淤泥卻被覃樺這樣不加掩飾地捧到了面前。

  “其實……”小滿窺探著覃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作家舉辦簽售會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吧。而且,我記得你也是滿喜歡他的,你的書架上還有很多他的書呢。”

  “你不了解。”覃樺滿兜的話到了嘴邊,舌尖一勾,換了話語,直接是聲嘆息。

  小滿頓了頓,隱隱有了點摸到八卦邊緣的興奮:“還是說你在劇組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大作家的真面目,感覺他和你想像的以為的那樣不一樣,你感覺受到了欺騙,所以發出了來自前任書粉的憤怒的吼聲?”

  覃樺為小滿的聯想能力折服,扶了扶

  額頭,才說:“編劇是不用跟在劇組拍攝的,我都……只見過他幾面而已。”她回答得有些避重就輕,也是因為想到了方才自己的話實在是有些太過直接了,而那些話語裡的深意又不適合與旁人說道,所以即便覃樺心裡再不舒服,也要按捺下來。

  結束了和小滿的對話後,她先是重新下載了微博的app,登上了自己的帳號後,迅速去搜索傅延遇的帳號。自從傅長情走後,覃樺是來了一次徹底的大清掃,挑揀著還能留著的聯繫方式,即使再不捨得,可是一想到從此以後再操縱著這些社交帳號,以“傅延遇”的名義出現的人不再是他,覃樺便感到一陣酸澀。

  她點開了傅延遇的微博帳號,第一條微博已經變成了轉發籤售會主辦方的博文內容,只是傅延遇特意寫明了:因為作者本人春節時忽然遭遇大病,如今身負殘疾,因此現場互動會減少許多。你們一定要記得看著我說話,不管怎樣,讀唇語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覃樺立刻關了微博界面,點開通訊錄,手機號碼是不用背,手下就像是有靈般立刻就按了出來,那邊掛了電話,轉而給覃樺發了簡訊。

  “忘了我聽不到聲音了?”

  覃樺頓了頓,刪了又回復,來回折騰了四五次,終於回了幾個字:習慣了。

  又很快問他:你要來首都開簽售會?

  傅延遇回:是。

  覃樺感覺喉嚨里燒出了一團火,她一個字一個字打上去:書是他寫的,人氣是他攢的,他從來不喜歡做這樣拋頭露臉的事。而你這樣做又與小偷有什麼區別?

  這次傅延遇回的時間有些長了,他甚至都沒有回答覃樺的問題,只是約她:我現在就在首都,一直都想見你一面,你最近有時間嗎?我們可以出來談一談,倘若你能說服我,我可以取消這次簽售會。

  深怕覃樺拒絕似的,覃樺還沒有把簡訊編輯好,傅延遇又發了簡訊:以後也不會再舉辦了。

  覃樺把編輯完的話,又刪了。她沒有急於回話而是把手機放下,手扶著額頭,深呼吸了兩三次,努力平復那些不好的負面的情緒。覃樺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好,可是只要和傅延遇說話,她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衝他發火,沖他鬧脾氣,更想要用言語羞辱他,以此來告訴自己,這個人和傅長情,沒有任何的關係。

  她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偏執中。

  覃樺回了四個字:時間地點。

  傅延遇的確是很早就想要約覃樺了,他立刻就把時間和地點給了她。

  現在已經是首都的三月份了,天乾物燥,大風沙土,屋外都是灰濛濛黃沉沉的,沒有一絲的屬於春天的氣息。宿舍里的姑娘們保濕產品已經換了好幾輪了,出門都戴著厚厚的一層口罩,回一次寢室就要換一張新的。可這天氣卻沒有一絲要放藍的意思,覃樺只能偶爾地在校園裡的發現那些仍然執拗倔強地抽出嫩芽的植物,這是屬於四季自然傳續了千年亘古不變的信號。

  這樣的天氣,的確更加適合談判,窗外風颯颯,心內秋瑟瑟。

  傅延遇把覃樺約在了茶室,倒是個好地方,清靜又有格調。好像在這古色古香的樓室里坐一坐,裝模做樣泡杯茶喝喝,看著窗外的行人兜著圍巾在風中低頭疾走,再望一眼遠山,自己就已經是拋開了塵世的檻外人,再談一談蘇軾之輩,又覺得自己的境界往上越了一層。借著肆意批判古人,來全自己品質的行為當真是不如梁上君子來得光明磊落。

  覃樺帶著幾分嘲諷把周遭的環境打量了一圈後,才拉上了隔間的門,慢慢踱步到了位置上坐下。傅延遇才剛發了消息過來說路上堵了會兒,會遲幾分鐘到。覃樺有些無聊地坐著,手機就放在邊上,也懶得玩,只聽到隔壁包間的聲音大了些,因為都是用木板隔開的,所以隔音效果並不盡人意,覃樺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聽到了談話的內容。

  “你要說那些吃軟飯的沒有用的,錢謙益是一個,難道傅長情不是其中一個?”

  “傅長情還算不上吃軟飯吧?他的那些成就歷史也是看在眼裡的,況且即使做了降臣後也只是專心地編纂了《南秦史》,哪裡比的過錢謙益?”

  “我覺得你這話就說錯了。傅長情當初鬱郁不得志了多久,沒有秦樺公主,他當得上大官?當然秦樺也不是好貨色,一心想著把持朝政,一個婦人!你看看,她和傅長情兩人在一塊兒都把南秦的底掏幹了。”

  “南秦本來就開始爛了,也不存在……”

  “南秦是開始爛了,但如果不是他們兩急吼吼地學著北秦變法的話會讓南秦老氏族都叛逃?沒有人家蕭宸喧的本事就別亂來。歷史的教訓是血,所以你看看現在不也是改革嘛,好了,人民的口袋是富起來了,但你看看,最近這些出的都是什麼新聞……”

  後來的聲音就小了下去,大概也是那個人察覺到了自己講的是時/政問題還是應該注意著影響。覃樺在座位上有些難安,她捨不得旁人說傅長情一句不好,想要去反駁他們,可是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找點反駁。也直到這時候覃樺現在才知道,她其實對傅延遇並不了解,至少還沒有足夠的了解。她了解的那個傅延遇,只是很溫和,很喜歡秦樺,也很聰明,可是卻始終都過不去前世的坎的傅延遇。

  傅延遇到的時候,覃樺正無聊地晃著手上的茶杯,把茶水在兩個杯子裡倒來倒去。聽到門邊的動靜時,她回頭望了眼,在看到傅延遇的那一刻,原本還帶著些許郁色的臉忽然煥發出了神采,她的眼角慢慢飛了上去,可只到一半,撲棱的翅膀又掉了下來。她左手上的茶杯里的茶水已經倒空了,覃樺卻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把兩隻杯子都放在了桌子上,等著傅延遇在她的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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