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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樺站在門口叫他:“外公,吃飯了!”

  外公的耳朵也不好了,覃樺和他說話,聲音基本是靠吼的,他才略微會有點反應。現在,覃

  樺這樣一叫,外公就沒了反應,覃樺只好過去輕輕拍了他的肩,又說了一次:“外公,飯做好了。”

  外公手扶在老花鏡上,從鏡片上方打量了覃樺一眼,說:“好。”他拒絕了覃樺的幫忙,自己扶過放在一旁的拐杖,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飯桌上,外公就著鹹菜喝鍋巴泡的稀粥,問覃樺:“大學裡談男朋友了嗎?”

  覃樺給他夾了塊紅燒肉,說:“沒呢。”

  外公一筷子就把紅燒肉夾給了覃樺說:“外公的牙齒已經咬不動肉了,吃點鹹菜就好了。”

  覃樺心疼地說:“為什麼不去配副假牙?我明天就陪你去配。”

  外公擺擺手,說:“配了配了,還是小傅帶我去配的,不過我不太喜歡帶。”他頓了頓,又提起剛才的話,“外公外婆沒有攔著你不讓你找男朋友。你看看,外公外婆也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等我們走了啊,你就真的沒有家人了。外公呢,也沒什麼別的想法,就想還在的時候,幫你相看相看男朋友,人好呢,比什麼都好,外公走得也放心。千萬不要和你媽媽一樣……”

  覃樺咬著筷子,心中五味雜陳。

  外婆夾了一筷子鹹菜給外公,說:“吃你的飯去,說什麼呢,卿卿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別說這些讓大家不爽快的話。”

  ☆、第三十九章

  返校之前,覃樺接到了杜清河的電話。彼時她正在臥室里準備開學的補考,電話還是外婆拿進來的,覃樺劈著叉身子前傾趴在瑜伽墊上接過手機,外婆瞅了眼,說:“你媽媽年輕的時候劈叉的功夫比你還厲害,她還能把腳往後面再掰點。”也不等覃樺接話,就這樣自己說著話出去了。

  覃樺頓了頓,心情複雜地看了眼已經合上的房門,這才接聽起杜清河的電話。

  “好久不見啊,小寶貝。”杜清河的開場還和從前那般一樣隨意,只是語氣中帶著幾分沉重,以致多年未見的寒暄也僅僅只是一句話就帶過去了,直接切入正題,“你和傅延遇是怎麼回事?”

  “就分手了唄。”覃樺面對知情者都是這般回答,也沒多想,也這樣搪塞了杜清河。

  杜清河反應地很快,立刻說:“不單是這樣吧,你先和我說說他的耳朵怎麼了。”

  “耳朵?”覃樺咬著指甲猶豫了一下,不大確定傅延遇是如何和家人朋友交待的,只好儘量模糊地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啊……”

  杜清河顯然不大滿意覃樺的態度:“他年三十是和你一起過的,前兩天回來告訴叔叔阿姨他的耳朵出了問題,你會不知道?”

  居然是回家了。

  覃樺略略感到了詫異,傅長情不是個能與父母親近的人,連帶著傅延遇回家看父母這件事在覃樺的心裡也彆扭了起來。

  “我們就是年三十分手的,第二天他就走了,再多的事情我或許都沒有你知道的多。”覃樺的話越往後頭說去便越覺得苦澀。

  “我覺得很怪,你知道嗎?”杜清河換了一隻手扶著手機,對覃樺說,“他這次回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可不是變了個人嘛。覃樺想要翻白眼,但最後還是長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下巴磕在了瑜伽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杜清河說話。

  “知道和父母親近了,覃樺,你是沒有見著傅延遇拎著保健品回家叫媽媽的時候,阿姨真的都感動得眼眶裡滾著淚珠了。也知道笑了,和我們說話了,雖然因為耳朵不好,溝通起來很費力,但……”杜清河想了想,終於找到了形容傅延遇狀態的方式,“更像是個正常人了。”

  覃樺嗤笑:“現在是個正常人了,那他之前是什麼?”

  “神經病啊。”杜清河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不大避諱,“我挺喜歡他現在這個樣子的,沒得跟以前一樣,好像心裡藏著天大的事情,明明坐在我們身旁,可靈魂又像是飄在千里之外。你說說看,至於嗎?他這一生,至少活到現在除了耳朵莫名出了問題外,都是萬事順遂。一路報送至首都大學,後來也順利地考了研究生讀了博士,更沒為工作發愁過,自己是作家,結果寫書寫了一半又跑去當編劇。第一部編的戲收視大紅,現在又跟張具里合作,人長得又好看,家庭也美滿。你說說這樣的人,還每天苦大仇深得板著個臉給誰看?天底下比他慘的人多了去了。”

  杜清河明明話里話外都是在吐槽傅長情,可偏偏是覃樺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曾經有段時間,當真是被傅延遇蠱惑了覺得他可能真的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穿越過來的。”杜清河含著些許的笑意,說,“不過這都畢竟是想想的,現實生活中哪有這種怪力亂神的事。”

  “你難道不覺得不舒服嗎?傅延遇變了個性子,和從前認識的那個人不一樣了。”覃樺小心翼翼地問。

  杜清河很奇怪:“有什麼變了的?傅延遇還是傅延遇啊,他最多只是整個人比從前明朗了許多,可是行事作為還是他啊。”

  覃樺咬著唇,說:“只是這樣嗎?”

  掛了杜清河的電話,覃樺已沒有了接著複習的念頭,收了架勢從瑜伽墊上爬了起來,隨手拿起掛在椅背上的羽絨服披上。

  杜清河說,傅延遇還是傅延遇,可是傅延遇不是傅長情。覃樺想,肯定是因為他們並不大熟悉,所以,杜清河根本沒有察覺到傅長情已經不在了。

  新年開學是在正月十六,學校自以為照顧了學生團圓的願望,特意給學生放了個元宵節,卻裝作不知道似的,忽略了路遠的孩子是要提前好幾天從家裡起行。覃樺為了在家裡多陪外公外婆一陣,特意買了飛機票,等著十五那天再走。

  正月十四那天外婆給覃樺做了好些湯圓,覃樺在一旁幫忙下鍋,盛出的第一碗端給了外公。外公喜甜食,又自己端著碗從書房出來到廚房裡挖了兩勺白糖加了進去。誰知才吃了兩個,外公就拿著勺子去戳湯圓的餡,外婆看到了很是嫌棄:“有你這麼吃的嗎?餡都出來了還吃什麼?”

  外公擺擺手,戳了兩個,看著豆沙出來後,對外婆說:“怎麼都是豆沙餡的?我聽見他們說現在市面上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湯圓,有綠豆沙的,水果味的,你也給卿卿買來嘗嘗。老是吃你做的豆沙餡湯圓,卿卿也吃厭了。”

  外婆翻了個白眼:“湯圓就該是豆沙餡的!市面上那些都是商家為了賺錢搞得噱頭,不倫不類的!”

  覃樺忙說:“豆沙餡的就好,那些都是超市賣的,沒有外婆做得好吃。外公你夠不夠?我再下一鍋煮給你吃。”

  外婆說:“煮什麼,這些都是給你做的,他要吃,自己做!”

  外公笑了笑,指著外婆對覃樺說:“你看看,還要和我賭氣了。算了,我吃完這碗就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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