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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文虎、文俶,不合抗拒天兵,今朝幡然悔悟,倒戈來投,請將軍幫忙引見。”

  文虎、文俶乃是文欽的兒子。文欽那傢伙本是我大魏的臣子,前兩年掀起反旗,失敗後就投奔東吳去了,受封偽鎮北大將軍。此番諸葛誕據壽春城造反,吳人前來增援,文欽就是先鋒之一,搶先突入城中。結果我軍團團圍住壽春,東吳大軍戰敗退走,文欽這傢伙及本部兵馬就留在城裡,好象入籠之鳥,上鉤之魚,再也回不去了。

  司馬公包圍壽春,並且放出謠言說我軍糧草將盡,不日即要退兵,諸葛誕那白痴果然中計,為了鼓舞士氣而大宰牛馬,沒幾個月就把一年多份額的糧食都給吃光了——這群飯桶,還真能吃。直到這時候,叛軍才開始發慌,先是蔣班、焦彝出降,繼而全懌、全端也倒戈來投。於是文欽就勸諸葛誕說:“蔣班、文懌等先後出城,敵軍必然驕傲疏忽,趁機出城與戰,可保必勝。”

  文欽不了解司馬公的偉略,可笑諸葛誕也不了解,竟然自以為得計,真的打開城南門衝殺了出來,結果被我軍占領高阜,施放火箭、砲車,打得屍橫遍野。這仗就發生在前兩天,當時秦銳爬上刁斗眺望,看得抓耳撓腮,數次要我派他馳援城南。開玩笑,擅離防區可是死罪呀,我斷然否絕了他的混帳話。

  這一仗打敗,諸葛誕就對文欽起了疑心。然而文欽自己也不識趣,竟然跑去對諸葛誕說:“北方佬都不可靠,你看蔣班、焦彝就是榜樣。不如把北方佬都趕出城去,光留下吳軍鎮守,這樣也可以省點糧食。”我料諸葛誕肯定心想:“北方佬不可靠?呀呸!吳狗就可靠嗎?全懌、全端還不就是榜樣?不過最不可靠的,還是你這個不南不北的鳥人!”換了是我,也一定會這樣考慮問題的。

  結果諸葛誕一怒之下,就把文欽給宰了,還派人想抓文虎、文俶。可是這哥兒兩個還真悍勇,竟然殺破重圍,斬關出城,前來我軍大營投降——嗯,看他們震飛秦銳的本事,料想不是吹牛。

  我就領著文氏兄弟去拜見司馬公。司馬公真是禮賢下士,竟然親自出帳來迎,拉著文俶的手寒暄了半天。我偷眼望去,發現文俶的眼角竟然隱含著熱淚——看起來這小子力氣是大的,弓馬是熟的,為人可多少有點幼稚、天真。不,不,我不是說司馬公延攬他們非出至誠,但不管怎麼說,善待降將乃是常理,大可不必為此而感動。

  安排文氏兄弟先去營後洗沐休息,司馬公轉過頭來,幾個月的戰爭中第一次單獨對我講話。他說:“元宗,你給我送來了兩件寶物啊。”竟然稱呼我的表字,這表明司馬公已經徹底把我當成自己人了嗎?這才是值得感動的事情呀,我眼前仿佛有金光在閃爍——這金光既是預示著自己前程坦途,也是堆積如山的黃金珍寶的幻象。我眼角含淚,雙膝跪倒:“此皆明公攻心之策見了成效,我料諸葛誕不日必亡!”

  “來,”司馬公彎腰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元宗曾預言諸葛誕必反,現在我要聽你說說他如何必亡。”

  赤軍作品集·歷史小說集三國外志

  第十七回 破城喋血於詮死難 擅殺取功鍾會立威

  我受寵若驚,跟著司馬公進了大帳,但隨即眼角瞥到一個人,立刻滿腔的好心情完全跌落谷底。此人峨冠博帶,叉著手倚柱而立,臉上充滿並且流溢著讓人起厭的豬油一般的自命不凡——不錯,這個我雖然才見過一面,卻已經發誓要和他不共戴天的傢伙,正是司馬公的親信之一,鍾會鍾士季。

  可惱的是司馬公竟然還向鍾會招手:“士季,此乃隴西太守王元宗,你們在洛陽曾有一面之緣。”看鐘會那大大咧咧的樣子,分明就不想搭理我,可是既然司馬公發話了,他也就只好不情不願地邁上一步,拱手作個揖:“王太守,幸會。”我雖然從骨子裡討厭他,可並沒有忘記現在是在司馬公的面前,於是禮數周到,深深作揖:“拜見君侯。”

  論起官職來,鍾會不過黃門侍郎,雖在中央典署機要,等級卻比我這個太守略低一點,然而他受封東武亭侯,爵位要比我高得多了,因此我用爵位來稱呼他。想要收拾一個人,然而暫時力不能逮,那就得先堆下笑臉來麻痹他,這個淺顯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聽我稱呼他做“君侯”,鍾會那張冷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怯,但凡喜歡奉承的傢伙從來都不難對付,我在心中暗笑,但外在的表情只有更為恭敬。

  司馬公在胡床上坐下,笑著對我說:“前日全氏來降,全靠士季之謀,今日文氏歸命,是元宗之功也,前後輝映,何愁逆賊不滅?”我偷偷瞟了一眼鍾會,只見他聽了這話,臉又重新冷了下來。很明顯,你是司馬公數一數二的親信,我還未必排得上號,所以司馬公多誇我兩句,甚至和你並列,想要籠絡我心。對於這種口頭表揚還要拈酸吃醋,鍾會呀鍾會,不是我小瞧你,人稱你是智囊,你可實在名不副實。

  我朝司馬公再深深作了一揖:“鍾君侯大才,羨安能比類。文氏兄弟恐懼天威來投,羨不過為其引見而已,不敢言功。”一邊講這些門面話,我一邊在腦子裡亂轉,尋思對策。司馬公要我說說諸葛誕如何滅亡,我還沒有腹稿呢,可得趕緊籌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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