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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夜漫漫

  在妙妙家過了兩三天,到了周末,老陳回幸福二村家裡,換了身乾淨衣服,去星巴克喝杯大拿鐵,周日晚上又去參加簡霖每月一次的老電影聚會。這個聚會,近月來只有簡霖、何東生、老陳三人,說穿了聚會已變成是簡霖為了遷就堂弟兼黨和國家領導人何東生所作的刻意安排,老陳只是必要的陪客,若果老陳缺席,只剩下簡霖何東生兩個堂兄弟,感覺上有點尷尬,很難維持下去。人情上,老陳感到自己有責任到場。他向小希、方草地耐心的解釋了他非去不可的原因,而且,老陳說自己有點上癮了,想每月一次的聽聽何東生借題發揮的長篇大論。

  這周,看的是1981年拍攝的《夕照街》,喝的還是1989年的拉菲,因為簡霖托仲介從拍賣會上進了五箱貨,大概未來一段日子在老電影月會喝的都將是89拉菲了,當然,對只喝89拉菲,老陳並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夕照街》拍攝地點就是今天北京二環邊兩廣路夕照寺街一帶,戲是描述改革開放早期北京一些普通老百姓的新時期生活,可以看到市場經濟的雛型。戲中有個騙子,假裝是香港人,穿一身白色西裝,操著假粵語,招搖撞騙,騙財騙色。年輕的陳佩斯則在影片中演一個養鴿子的待業青年,口頭禪是“拜拜了您吶!”

  片子放完,何東生一開口就念了幾句元曲:“看密匝匝蟻排兵,亂紛紛蜂釀蜜,鬧攘攘蠅爭血”,然後說:“市場經濟就是能調動人的積極性,看上去亂,有時候還會失靈,關鍵是要掌握其中的規律,政府什麼不該管,什麼必須管,耗了我們兩代人心力,改革開放大輪迴,反反覆覆,嘔心瀝血,到今天午夜夢回我還會冒出一身冷汗……”。

  老陳差點笑出來,心想午夜時分你何東生都還沒就寢,就算就寢也會失眠,何來夢回?這樣一走神後,老陳只假裝在聽何東生滔滔不絕的追述改革開放三十多年幾番的政策大交鋒,其實心思都在惦記著才兩天不見的小希。最後何東生說了一句“蒼蠅總是有的,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有蒼蠅飛就不吃飯了”之後,就沒話了,三人喝悶酒快到午夜,何東生上了個廁所,出來問老陳要不要捎帶他回家,老陳怕他邀游車河兜風,反而有耽擱,就推謝了何東生的好意。

  何東生走了,老陳留下,聽簡霖說要親自去倫敦參加紅酒拍賣會,進幾箱勃艮地,老陳知道簡霖已不為文嵐所惑,也替他慶幸,然後就告辭。簡霖學陳佩斯說:“拜拜了您吶!”

  老陳邊走邊想著明天回妙妙家之前,要記得把幸福二村家中那一大包的降血脂早餐燕麥片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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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初夏的晚上,老陳心情也特好,幸福感又回來了。當他出了簡霖那個社區,拐了個彎,剛走到大馬路邊的時候,一輛黑色越野車急停在他身旁,嚇了他一跳,感覺上那是何東生的車,但駕駛的卻是方草地,而在后座的是小希和張逗,三人都在叫老陳上車、上車。

  “上車、上車”,三人呼喚著。老陳不由自主的打開前座車門,問:“這車是誰的?”

  “上車、上車”,三人異口同聲還是那句,老陳腦筋還沒轉過來,人已上了車,關了門,車開走。

  老陳環顧一下,說:“這不是何東生的車嗎?怎麼……?”

  老陳回頭看后座的小希和張逗,然後看到兩人腳下有個人,一動不動。老陳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

  小希說:“老陳你鎮定一點,一切都安排好了,沒事的”。張逗說:“他沒事的,我用的是上好麻醉藥,小貓小狗都不會有後遺症,頂多醒來頭疼幾個小時”。開車的方草地也插話說:“他起碼兩個小時不會醒過來,我們說什麼他都聽不到,這藥我親身試過一回,不省人事兩個多小時,絕對可靠”。

  老陳魂飛魄散的看著后座地上的何東生說:“你們瘋啦?”

  小希說:“我們不會傷害他,我們只想問他一些問題”。方草地說:“問完問題我們就放他走”。

  老陳沮喪的說:“你們真的瘋了!完蛋了,完蛋了!”

  突然方草地也說:“呀,麻煩了!”

  老陳回身一看,前方交警在路檢,他整個人癱了一般靠著椅背說:“真的完蛋了”。

  方草地說:“大家坐穩……”。方草地好像想衝過去。

  這時候老陳看到一個肥胖的交警急匆匆跑著過來,就是上月攔何東生車的交警。老陳抓住方草地的手,斷然的說:“不要亂來,車慢下來”。

  果然,肥交警阻止其他員警攔車,並打手勢示意通行。老陳指示方草地:“現在慢慢開走,慢慢加速”。車過路障的那刻,老陳還瞄到肥交警向車敬了個禮。

  這時候老陳才鬆了口氣,其他三人不約而同的也大喘了一口氣。張逗說:“好險呀!”方草地說:“奇蹟呀!”

  老陳示意叫張逗坐過去一點,自己把前座椅背向後調了四十五度,然後側過身來,伸手在何東生身上搜出一個像小型遙控器的竊聽追蹤偵察器,按一下鈕,幾秒鐘後三個小綠燈齊亮。老陳又鬆口氣說:“還好,沒竊聽、沒追蹤”。他叫張逗把偵察器放回何東生上裝右側內袋。

  之後老陳就乏力的坐著,頹然不語。小希說:“老陳,你不要怪我們,我和老方商量了很久,我們一定得找個知道內情的人來問,否則我們自己怎麼拼湊都沒辦法知道真相,這我們無論如何都是不甘心的”。

  方草地說:“我們說,在資訊受控制的中國,大概只有國家領導人才會知道全部內情。但我們哪認識國家領導人?這才想到您跟我們說過這位何老師,才想到找他來替我們解說一下,但又怕他不願意,只能出此下策,我們覺得國家領導人本來就有義務要向我們老百姓說真話,但不嚇唬他們一下,他們不會自動說”。

  老陳依然沉默。

  小希說:“我和老方怕你不同意,所以事先沒告訴你,事實上可以說你是沒有參與這件事的,如果你現在想置身事外,我們也不勉強你,我們把你放下去打車,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你完全不知情”。

  老陳嘆了一大口氣。

  方草地說:“當然我們都希望您能跟我們一起聽聽何老師的解說。我們已經安排好,在兩個屋子裡用連接線遙控錄影一問一答,他連我們的影子都看不到,聲音也經過處理,不會知道我們是誰”。

  張逗說:“剛才在停車場,我也戴了面具,基本上可以肯定何老師昏迷前看不到我的樣子”。

  老陳這時候才說話:“你們怎麼會這麼糊塗?”

  方草地說:“您也有不在場證人呀!我們動作的時候,您還跟簡老闆在一起呀。我們都想到了”。

  老陳說:“唉,這都不是重點”。

  眾人不明老陳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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