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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你真相大白了吧,潘娜說。

  那你每天都幹什麼,除了上網,我問。

  潘娜說,他每月給我三萬塊錢,平時我找一些女孩打麻將、聊天、喝咖啡,我住的那個地方是有名的二奶鄉,全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平日裡冷冷清清,一到周五,就熱鬧非凡,那些老闆、款爺們都來過周末了。

  潘娜又叫了一杯白水,她說,我不喝茶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就像水中的茶葉,早晚要被泡掉滋味。

  難道你不能改變現在的生活嗎,我說。

  潘娜說,說得容易,我工作哪兒要我啊,也沒上過大學,再說了,我幹嘛改變呀,現在生活挺幸福的,行了,我走了,今天是星期五,他還要回去,你沒事兒不要找我,我不希望以後的生活被打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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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及泰來。不久後,非典被眾志成城的中國人民戰勝,各行業經濟全面復甦,公司的活兒又多了起來,我們從早忙到晚,歇口氣兒的機會都沒有,更沒時間考慮兒女情長。

  這天,一個建築公司的老闆打電話到公司,正好是我接的,他問拍攝一個十分鐘的宣傳片要多少錢,我按公司的收費標準,告訴他大概二十萬,他說能不能便宜點兒,我靈機一動,說,如果這二十萬你給了公司,老闆會把這個片子交給我做,如果你不通過公司,給我五萬塊,這個片子我私下給你做,而且會做得更好,孰輕孰重您掂量。他說,好吧,讓我考慮考慮,給我留個電話。我多了個心眼兒,沒把手機告訴他,給了呼機號碼,公司沒人知道我用呼機。他說,都這年代了,你還用呼機。我說,我打算接完你的活兒就換手機,我的通訊工具現代化的進程與你息息相關,就等你電話了。

  第二天,我正在機房剪片子,呼機響了,呂先生留言:四萬能行,就回電話,6526XXXX。

  我拿上手機,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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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呂老闆簽了一個書面協議,我怕他不給錢,他擔心我拍不好片子,彼此不信任,但買賣照做。

  呂老闆的公司在東方廣場,規模不大,五六十人,但他的工地遍布北京各個城區,養活著五六百民工,這個十分鐘的片子就是要體現該公司的實力雄厚,人才輩出。這類一味吹捧,沒什麼深度的片子,我手到擒來。

  每天忙完自己公司的事情,飯都顧不上吃,我就拎著攝像機奔波於各個工地,風餐露宿,滿面塵灰。同事問我每天幹嘛這麼風風火火,我說上回做的片子不太理想,去補拍點兒畫面,可編輯的素材太少。他們說沒必要這麼敬業,也不是給自己幹活。可是他們沒有想過,我這麼廢寢忘食,能不是給自己幹活嗎。

  工地拍得差不多了,我又轉戰東方廣場公司總部,拍些公司職員工作和各部門經理開會的場景,剛拍完,自己公司的電話就打來了,說都五點了,要我趕緊回去還機器,看設備的老王頭馬上就下班了。

  我匆忙中收拾好東西,拎著機器一路小跑出了大樓,在長安街上打到車。

  老王頭接過機器,說你怎麼用完了不關呀。我這才看到鏡頭上方還亮著紅燈,我說我不是為了爭分奪秒地趕回來讓您早下班嘛。

  老王頭瞅了一眼表,說,這都幾點了,責怪我延誤了他十分鐘下班,老伴又該疑神疑鬼了,今兒個回家免不了嚴刑拷打。我給老王頭遞了一根煙說,您老伴也不想想,像您這樣的,有賊心有賊膽也有賊力氣,可哪兒有賊找您呀,今天我應該請您吃飯的,但是您老伴該以為您和賊去吃飯了,所以,我還是不請了,等您老伴有時間的,我一塊請。

  老王頭鎖了攝像機,說,我老伴天天有時間,你要有誠意,我就叫她來。

  我說,可是我今天沒空兒,等我忙完這段的,好好請請您。

  老王頭拿起自行車鑰匙說,行,你小子可要說話算數,走的時候別忘了關燈,然後推門而出。

  同事們都上床了,沒什麼事兒他們才不會多逗留一分一秒。我抱著拍了一天的帶子進了機房,不出意外的話,過了今晚,四萬塊錢就掙到手了。

  我將剛才在東方廣場拍的一盤BETA帶放入編輯機,倒看畫面。因為忘了關機器,我是倒拎著機器跑出大樓,所以畫面拍得激動人心,跟《案件聚焦》似的,看得我饒有興趣。這時一雙黃色運動鞋進入畫面,然後鏡頭拉開,出現了一張女孩的臉,是雷蕾。

  畫面晃動太厲害,我不能完全肯定,便將圖像定格,又局部放大,沒錯,就是她。

  上次看到雷蕾進入大樓的時間是八點半,而這次離開大樓的時間是下午五點,那麼可以這樣認為:雷蕾在東方廣場上班。

  我正想著,呼機響了,呂老闆讓我明早把樣片拿給他看。

  我停止了猜想,抓緊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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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宿的艱苦鏖戰,終於剪完片子,天助我也的是,當接上最後一個畫面的時候,居然一幀都不差,整十分鐘。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我現在準是兩眼通紅,一臉油漬,但還沒有累的感覺,多虧大學那幾年培養了我傑出的熬夜能力。我出了機房,點上煙盒裡的最後一根煙,打開窗戶深呼吸早上七點鐘的空氣。

  啊,生活有時候也挺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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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公司附近的洗浴中心泡了一個澡,又迷瞪了一小覺,然後英姿勃發地去永和豆漿吃早點,一切準備就緒後,帶著東西上了地鐵。

  進了東方廣場的大樓,見幾個人正上電梯,我趕緊沖了過去,等到門口的時候,電梯已經關上一半,我飛身一躍,擠了進去。我想早點兒拿到錢,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由於我的匆忙,踩到了一位小姐的腳,她說:“你這人怎麼不看著點兒——是你?”

  我也一驚,雷蕾!

  縱有千言萬語,也無從說起,我只好沒話找話:“你在這兒上班?”

  “你來幹什麼?”雷蕾還是沒改到哪裡都主人翁似的口吻,好像這裡是她家似的。

  “我去14層。”我說。

  “你是不是跟蹤我了?”雷蕾說。

  “沒呀,我真去14層,華典建築責任有限公司。”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上班?”

  “我不知道呀,我去找呂老闆。”

  “你知道我的老闆姓呂!”雷蕾驚訝不已。

  正說著,電梯停在十四層,雷蕾走出來,我緊隨其後。

  “你到底要幹什麼?”雷蕾質問我。

  這時候,另一座電梯到了十四層,門打口,呂老闆下了電梯。

  “老闆早。”雷蕾向他問好。

  “早!”呂老闆微微一笑,然後看到我,“拍完了吧,跟我來!”

  我跟著呂老闆去了辦公室,回過頭向雷蕾神秘地一笑。她呆在原地雙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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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老闆叫我在辦公室等會兒,他拿著我刻好的光碟召集各部門經理去會議室觀摩,臨走的時候說:“雷蕾,給客人倒杯水。”

  雷蕾端來一個一次性水杯戳在我面前,水灑了一桌子。這個時候她已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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