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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說職業的顯赫,就說固定收入,這對一個已被剝奪了財產繼承權、在普魯士境內不會有其他機會創家立業的人來說是十分急需要的。這也可以為馬克思舉行隆重的婚禮創造多方面的條件,從而使他心愛的燕妮得到安寧和幸福的家庭;加上燕妮的哥哥在普魯士政府已有了重要地位,結婚成家後在政府當更大的官是可想而知的。可是,馬克思對這些都看不中,尤其是一想到燕妮的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就更心煩起來。

  “叔叔是一片好心好意,但有人是想要收買我,讓我不說真話。為著他們長此以往過安寧日子,這怎麼能辦得到!”

  馬克思說得有些激動:“叔叔,《萊茵報》不封不行?我退出編輯部總可以了吧!”

  “……”顧問官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請叔叔放心,我退出《萊茵報》,也不去其他國家報工作,相信我一定會長大成人的。我是不會給爸爸和爸爸的朋友臉上抹黑的!”

  顧問官只好悻悻離去了。

  馬克思拒絕了政府的委任。為了忠實於自己的理想,為人類而工作,為大多數人謀利益,他咬了咬牙關,挺住各種困難,像普羅米修斯那樣,寧願被縛在崖石上,也不作宙斯的奴僕。

  到巴黎去!到“新世界的首都”去!

  1843年10月底,馬克思和燕妮這對年輕的夫婦放棄了在德國舉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來到了異國他鄉——法國巴黎。隨同的只有女傭人德穆特(琳蘅)。他們很快就把家安置在巴黎瓦諾街38號。

  巴黎是座擁有33座塞納河大橋的城市。燕妮和馬克思喜歡這座城市,他們覺得再沒有一座城市能有這樣漂亮的街道和富麗堂皇的建築了!

  可馬克思不是帶妻子來巴黎觀光的,他來的主要目的是在這裡儘快出版和發行《德法年鑑》這種作為“一種主張徹底改造社會”的刊物。

  一天,這對年輕的夫婦走過市政廳的時候,碰巧遇上一陣暴風,突然大雨傾盆。燕妮和馬克思頂風斗雨歡快地跑起來,後來他們在路易·菲力浦大橋旁、格勒河岸才停下來,屏息地站著,含笑地觀賞著風雨奇景。

  他們安詳地在大雨中慢慢走過大街,並從波旁河岸拐到聖路維希島,這時天空電閃雷鳴。塞納河對面奧姆岸上矗立著一長串灰色的房子,它們彼此不同的屋頂,互相掩映,清晰地顯出輪廓來。市政廳的青色石板屋頂和聖·保羅教堂的包著鉛皮的半球形屋頂被暴雨沖刷得閃閃發光。

  他們倆走著走著,只差幾步路就到了住所,可馬克思卻還挽著燕妮在雨中往前走,不留意下雨的事了,他的思想又回到了他的《德法年鑑》上去……

  “你知道嗎?是誰寄給我一篇文章?”他突然問。

  燕妮搖了搖頭,雨珠從帽子上淌下來,眼睛一片模糊,任由馬克思挽著走。

  “恩格斯!就是那個‘商人的兒子’,他住在曼徹斯特。他的文章確實可以用,是研究古典政治經濟學不可多得的文章,正如他自己說的他的那枝筆確是非常爭氣的。我將把他的文章放在我的年鑑的第一期上,文中可以看出這位‘商人的兒子’非常透徹地認識到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非常難能可貴啊!”

  燕妮注意地傾聽,默默地貼近馬克思走著。這當兒一位打傘的女人與他倆撞個滿懷,他們才發現早已在雨中走過了自己的住宅。

  “卡爾,你知道嗎?”燕妮卻快活地說:“我在家鄉壓抑地度過了精神上的孤獨生活之後,在這美麗的巴黎我將在精神上要好好地這麼輕鬆自由自在的了!”

  在巴黎的頭幾個月里,馬克思把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德法年鑑》的編輯出版具體的準備工作上。由於盧格生病,編輯的責任幾乎完全由馬克思獨自承擔,到1843年底,出版準備工作基本完成。1844年2月,《德法年鑑》出版了第1—2期的合刊號。馬克思是這期刊物的主要撰稿人。

  創刊號以馬克思和盧格的通信開頭,發表了馬克思1843年3月和盧格9月寫的《致盧格的三封信》和《論猶太人問題》及《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等文章。文章以其對革命形勢深刻的分析和對勞動人民革命前途充滿的信心,從巴黎很快影響到德國。

  《德法年鑑》只出創刊號,就不得不停辦了。馬克思和盧格之間發生了原則上的分歧。正如梅林所說,在馬克思和盧格都置身於法國生活之中的時候,馬克思像一艘勁艇,乘風破浪,終於駛到了開闊的海域。而盧格則像一塊核桃殼,畏畏縮縮地極想退卻到岸邊的淺灘,這就使馬克思同盧格的分道和決裂成為不可避免的事。盧格不同意馬克思使《德法年鑑》具有民主精神和共產主義傾向,他說最糟糕的就是那些德國共產主義者,他們想解放全人類,還想通過財產公有和公平分配的辦法來消滅私有制。而馬克思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一文中號召無產階級群眾爭取實現“人類的解放——共產主義的社會制度”。

  這樣,導致《德法年鑑》在德國發行的部分多數被普魯士沒收,致使馬克思的經濟狀況陷於極為艱難的境地。

  普魯士不但組織沒收了《德法年鑑》在德國發行的部分,還下令:馬克思、盧格和亨利希·海涅只要一踏上普魯士國土便立即予以逮捕。

  這時,膽小怕事的盧格被馬克思賦予的這個號召公開革命的刊物嚇倒了,他無恥地撕毀了和馬克思簽訂的出版合同,儘管他經濟條件相當富裕,卻拒絕付給馬克思應得的工資,並提出要馬克思把未售出的刊物拿去作為他的經濟補償。

  馬克思這個新家庭開始發生了經濟危機。

  困境中的燕妮對馬克思更加倍的愛、體貼、安慰,他們以童年的夢幻——永遠在一起生活為最大的滿足在熨平著兩位新人的心扉。

  琳蘅對馬克思和燕妮懷著極大的尊敬。他是摩塞爾一個農民的女兒,自幼在燕妮的家裡,與燕妮親姊妹一般,以致她自願追隨這對相思七年的聖潔的夫婦,過著流亡生活。頑強、賢惠、聰敏、樸實的琳蘅有著井井有條的思想和節儉的美德,在極其艱苦的日子裡,她也會調理出可口的菜餚端到桌子上來。她敬佩青年博士的不倦的工作能力和過人的智慧,但也了解他的急躁的癖性和其他一些缺點,她用女性特有的聰穎同他周旋,代他調理著經常遇到困難的家庭。

  當她見馬克思顯出一副難過的神色時,她知道又是菸癮難熬了。這時,琳蘅常常微笑著從圍裙的口袋裡掏出滿把的雪茄菸放到主人面前的煙碟里,琳蘅輕快地說:“呶,我有雪茄菸。”

  馬克思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他雖然知道自己口袋裡分文沒有,還是滿懷希望地到外衣口袋裡去掏,又只好意味深長地聳聳肩,啞然地笑了:

  馬克思又愉快鑽到了書堆里去,又開始了對這個社會主義思想中心——法國的革命歷史研究起來,並伏案給在巴黎出版的《前進報》寫文章。

  1844年4月30日,馬克思和燕妮在巴黎的好友——著名詩人亨利希·海涅因《前進報》的事垂頭喪氣地來到了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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