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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枔柔:「沈城主說笑了,您正值壯年,何來的大限?我連山城如此行事,也不過是想求一條生路,迫不得已才暫時請沈城主屈居此地一段時日,等到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自當賠禮道歉,並恭敬將您送回戍庚城。」

  「賠禮道歉就不必了。」沈略還是一身白袍,即便困於囹圄,但是沒有受到任何苛待,就連住的地牢都乾淨整潔,除了不能自由行走之外,外表不見半點狼狽。

  他悠悠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衣袍,轉過來看向牢房外的武枔柔和林岩,「不過少城主有一句話沈某很是贊同,大家都不過是想求一條生路罷了,這是人之常情,旁人無法加以指責。」

  林岩絲毫不隱藏自己的態度,嘲諷道:「沈城主既然有這等覺悟,又何苦將戍庚城半數百姓當作籌碼,平白送去血祭?」

  沈略卻像是沒聽出林岩話中的意思,「林將軍此言差矣,求生乃人之常情,但並非所有人都把生看得那麼重要。」

  「你自己想死,就可以拉著無辜人一起去死嗎?即便你是城主,也沒有這個權力!」

  林岩平生最恨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更討厭有人不把人命當回事。

  「林岩!」武枔柔見氣氛不對,趕忙攔住林岩,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好不容易把人安撫住,就聽牢房裡傳來一陣低沉笑聲。

  那笑聲很難形容,似乎是對林岩天真話語的不屑,又像是對某些事情的釋然,聽得武枔柔心中一個激靈。

  沈略走動兩步,距離兩人更近,「兩位是還沒有看明白嗎?現在的局勢已經並非三族之間的爭鬥,而是生與死的抉擇。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立場,或許你們願意忍受每千年一次的妖獸侵襲,在用少數生命換來的封印期里苟延殘喘、恢復生機,然後再迎接下一次的災難,我卻不願意。」

  他說著,右手指甲輕輕一划左手手腕,濃烈的血腥味散發出來,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流到地面上,竟是慢慢匯聚成一條細流,沿著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的凹槽緩緩流動。

  「你在做什麼?!」武枔柔大驚,趕忙命人打開牢門。

  沈略卻不願意讓人打斷,只見他慢慢後退,直到脊背抵住牆璧,無形的靈力波動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這如獻祭般的最後一擊沒有傷到任何人,只是阻止了別人靠近。

  武枔柔眼睜睜看著沈略腳下土地被鮮血染紅,卻不能前進分毫,看向沈略的眼神格外複雜,「你這是何必?」

  沈略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下來,他嘴角一彎,笑意盈盈,「自然是完成之前沒有完成的任務。」話音剛落,地牢外就有血光沖天而起。

  林岩臉色突變:「是血煞陣!」說著,就往地牢外面跑。

  武枔柔離開之前又看了沈略一眼,他的白衣上早就沾染上了斑斑血跡,看起來特別的狼狽。

  「血煞陣的陣眼並非只有三個,即便沒有連山城的半數百姓,我戍庚城也可以傾一城之力,獨自完成這項創舉。」

  沈略說話時,眼中的陰鬱被瘋狂替代,看得武枔柔渾身發涼,知道他這是把整個戍庚成血祭了,沉默了許久,才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瘋子。」

  邁步走出地牢,武枔柔還能聽到沈略的笑聲,她回過身,覺得剛才自己的同情狗屁不是。

  她命令地牢下的守衛全部撤出來,「把門封死。」

  這裡她是再也不會踏足一步了。

  出了地牢,就見城外無數道血光平地而起,在連山城上空匯聚成一團暗紅色雲團。

  武枔柔一下就明白了,這些估計是城外那些戍庚城的士兵,或許沈略在來之前就給他們下過命令,看到什麼信號後就一起血祭。

  而且聽沈略的意思,他們並不認為血祭有什麼不好,反而覺得是一件曠古絕今的大事,自己的犧牲也是為了後人安寧。

  這種想法究竟是對是錯,武枔柔不想評述,因為就沈略所說那些,除了極端些,別人根本無法指責什麼,說到底都是各人的選擇罷了。

  她保護著武連山登上城牆,連山城百姓全都被眼前的景象嚇住,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出來安撫了。

  林岩也在一側守著,只不過目光正對著城外,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無數戍庚成士兵的屍體堆疊在一起,密密麻麻擠滿了城外的空地,看起來震撼且悲涼。

  血色雲團的範圍一直在擴大,連山城眾人還沒有從剛才的動靜中緩過神來,就見西北方森丘古地的所在也爆發出強烈的響動。

  宗羽族地內,邢伋循著蛛絲馬跡找到了位於妖皇殿地下的石室,卻只發現了白力早已冷透的屍體。就在他上前仔細查看的時候,一道人影閃過,石室大門突然闔上,與此同時,白力身下血光大作,突破了石室的禁錮直衝天際。

  妖族的第二個陣眼在宗羽族地內,負責啟動它的人是鴻翼,只不過宗羽之主顯然不準備自己送死,而是選擇了犧牲自己的好友。

  剛才的人影明顯就是鴻翼,邢伋抽出隨身攜帶的金釗刀,用盡全力的一揮,石門應聲破碎。

  追出石室,他在妖皇殿外攔住了要逃走的鴻翼。

  「人族與神族付出那麼大代價來完成血煞陣還可以理解,我卻是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做?」

  陣法針對的是森丘所有妖族,鴻翼沒理由毀了自己的族地,還順帶滅了宗羽一脈所有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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