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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貝犬帶我穿過了被冰雪覆蓋的小溪,來到了林中的一片雜草叢中。它飛快地刨動兩隻前爪,在雜草和深雪裡急速地找尋著。不一會兒,它給我叼出來一樣東西。這東西像一隻人手的模型。

  再仔細看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隻模型手的腕部竟存有鮮血的斑跡。而且,在其中指上,竟然戴著一枚銀白色的戒指。那戒指是純銀的,上面雕刻的竟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彌勒佛。

  第三十七章 千萬里我追尋著你(4)

  我的腦袋立刻大了起來,這枚戒指分明是我在終南山上撿到的那個幸運物?!這幸運物不是一直戴在方子洲手上嗎,難道方子洲……

  我不願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鼓足了勇氣,拿起那隻我現在依然假想它是模型的手。立刻,我的眼前就漆黑一團了,因為,我發現那隻手不是模型,而是……

  我不知道是怎麼報的案,我也不知道公安局的警察們是怎麼樣趕過來的。我只記得他們開始還以為是惡狗傷人,一個警察竟然掏出了手槍,要將它立刻擊斃。是我毅然把它護在了身下。而後,我們在黑貝犬的帶領下,又在被大雪覆蓋的小溪邊找到了被掩埋的方子洲的遺體。他的遺體被裝在一隻黑色的巨大塑料口袋裡,已經被殘忍地肢解了……

  等我的記憶完全清晰,精神也重新好起來的時候,我又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算下來,我已經是第三次因為昏迷進住醫院了。一位陌生的警察同志告訴我,我的這次昏迷,不是被鈍器砸了腦袋,也不是由於過度驚嚇,而是由於悲傷過度,最終導致了休克。

  在醫院的日子,我的大腦始終是昏昏沉沉的,人也介乎於似睡似醒之間。其實,我希望,也需要這樣,因為我壓根兒就不敢思維,因為只有思維器官的渾渾噩噩,我才能讓自己的心靈保持平衡。

  出院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到了清水窪,去找那隻黑貝犬。

  在方子洲的斷手處,在半人高的蒿草里,我看到了它。它依然頑強地生活在樹林中,而且,它似乎一直守候在這裡等待著我的出現。不管它的體形對於我的小房間來說,顯得多麼大,多麼不協調,我都義無反顧地把它領回了家,像領回了一個有恩於我的客人。也正是這條黑貝犬分擔了我的痛苦,幫著我度過了人生這段最悲痛、最憂傷的日子。這是觀世音的神力,還是方子洲靈魂的造化,我不得而知。

  方子洲生前曾經說過,它很聰明。熟人只要一個眼神,它就會過來;生人(或者它認為可疑之人)就是拿肉來誘惑,也是枉然。我發現它真的像方子洲說的那樣通情達理、聰明睿智,因為我最擔心的它的大小便問題,並沒有成為問題。

  第二天一大早,它就用前爪輕撓屋門。我以為它不習慣和我同居一室,又要重新回到方子洲說的最適合它的自由自在的野外生活環境中去了。我只得給它開了門。於是,它便興高采烈,飛一樣地跑了。但是,沒一會兒,我的房門又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它真的又回來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它一早一晚主動地跑出去,是找一些詭秘的地方作衛生間,以它的方式方便去了。

  方子洲生前還曾經說過,它沒名字。我想直接叫它“方子洲”,但是,又感覺這樣叫,以狗思人的動機太明顯。如果方子洲活著的話,他一定會為此笑我沒才情,太蹩腳,且有貶低他的嫌疑。

  我又默默地落淚了。人死了,終究不會再復生。我叫它一千遍“方子洲”、“方子洲”,它也終究只是一條曾經和方子洲有過某種關係的狗。

  等我的心情重新平復的時候,我終於有了思想的火花。我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方義”。寓意它是一隻姓“方”的俠義的犬。當然,這名字當中,寄託了我無限的遐思、無限的苦痛、無限的追憶,還有無限的惆悵。

  第三十八章 一份致命的調查(1)

  在清水窪新的經濟適用房小區,我終於找到了方子洲的影子——那個何大爺。由於喜遷新居的緣故,他的衣著比過去講究了,人也比過去精神了。幾縷稀疏的白髮竟然被他梳理得整整齊齊的。

  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問:“方子洲是不是到您的宿舍住了?我跟他說好的,我的房子讓給你們,您的宿舍我去住。他可倒好,從薇洲回來,一出門就沒個影兒了!”

  何大爺的嘮叨勾起了我心中的痛,我不想把方子洲遇害的事兒告訴他。因為,我明白何大爺與方子洲共處了多年,感情有如父子,但是,他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我不希望讓他額外體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痛。於是,我強忍住酸楚與淚水,撒謊道:“沒錯。他的確在我那兒。我的宿舍挺好的,是個一居室,比你的房子小不了多少。所以,你就聽我的,以後,咱們就不必再換房了。”

  何大爺並不理解我的苦衷,聽我這樣說,不高興起來:“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麼瞧著,這兒子嘛,親生的和後認的一個德行。”

  我繼續撒謊:“方子洲不是不來看你!他……出國去了。”

  何大爺不愧是一個樸實而敦厚的老人,他聽了我的話,沒半點懷疑,異常高興地說:“子洲出國了。誰帶他溜達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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