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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的生活很清苦,功夫一樣練出來,不是不要營養,而是有個方法(形意拳的一些內功),不用花錢一樣得來,養不好身體是練不好拳的。

  練武的人得會吃,不是說當美食家,吃根黃瓜都像吃了根人參似的,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但男人一過四十,就不要強求自己的消化能力了,還是得食品精良。

  不過“窮文富武”是個幌子,老師真正看上你,財力不夠不成問題,只要人品好就行,舊時代的拳術名家都是自己貼錢養徒弟,什麼叫“入室弟子”?吃、住、穿、用,老師都包了。

  所以求學,求是求不來的,不如好好地養身體,基本功上了檔次,做好自己這塊材料。

  尚師傳拳的特點,是“給句話”,多少人找尚雲祥,不奢望能拜師,就是求給看看,給句話。這句話,你程度不到,給了也沒用,引不起效果呀。徒弟處於緊要關頭,老師的話不管用,這是老師有問題。

  尚門形意的速成法,就算解釋清楚了。一聽“速成”,就以為不用費心費力,不要資質、基礎,真能短期速成,這是錯誤的。

  再說一個軍體拳的故事。中國的軍官知道尚雲祥在研究訓練軍隊的拳法,日本人也知道,就找上了尚雲祥。

  日本人知道尚雲祥綽號叫“鐵腳佛”,日本人信佛,但跟中國不大一樣,好像是被砍了頭就不能去極樂世界,那時的日本人不怕死就怕被砍頭,所以拜佛就是求這個,隔著種族,他們的心理很讓我們費解。

  那時武術界稱呼個“佛”、“仙”的很多,就是個江湖名號,沒什麼特別意思,而且尚雲祥對自己的這個名號,是很不喜歡的,但日本人一聽綽號有個“佛”字,就不一樣了,所以他們來是畢恭畢敬的。

  他們要讓尚雲祥教拳,當時尚雲祥剛寫了本拳論,他們就說要印刷成小冊子,在日軍中派發。尚雲祥一口拒絕,那本拳論也就藏了起來,幾十年過去,可能丟失了,沒傳下來。

  日本人總來勸說,每次都很有禮貌,後來突然翻臉了,抓了尚雲祥幾個徒弟(好像是四個),他們都沒能回來。

  當時有一種說法,日本人抓他們,不是為了威脅尚雲祥,而是退而求其次,師父不教讓徒弟教。這四個人到了日本人的榻榻米上,腳下一用力,榻榻米都碎了。

  日本人覺得真是“鐵腳”,應該是尚雲祥的看家本領,就讓教這個。他們一教,傷筋震骨的,學的日本人,腿都出了毛病,嚴重的下肢癱瘓,一怒之下就把這四個人給害死了。

  還有一種說法是,那四個人給抓到日本本土去了,至於他們在日本的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注釋:】

  『①神氣即內勁。內勁者,寄於無形之中而接於有形之表,可以意會而難以言傳著也。然其理則可參究。

  蓋志者,氣之帥也,氣者,體之充也。心動而氣則隨之,氣動而力則趕之,此必然之理也。有謂撞勁者,非也,有為攻勁崩勁者,亦非也,殆實粘勁也。

  竊思撞勁太直而難起落,攻勁太死而難變化,崩勁太拙而難展招,皆強硬踞形而不靈也。粘勁者,先後天之氣,日久練為一貫也,出沒甚捷,可使日月無光而不見形,手到勁發,可使陰陽交合而不費力。

  總之如虎之登山,如龍之行空,方為得體。

  ②1933年的喜峰口血戰,中日部隊肉搏階段,世傳中方所用刀法是形意刀法,傳自尚雲祥。喜峰口戰役情況如下:

  1932年,日本在製造偽滿洲國的同時,大造“熱河為滿洲國土”、“長城為滿洲國界”的輿論。1933年,日軍攻下熱河,隨即分兵攻擊長城各口。

  3月9日,服部、鈴木兩旅團聯合先遣隊進犯喜峰口,占領北側長城線山頭。駐遵化的西北軍二十九軍宋哲元部109旅旅長趙登禹派王長海團救援。王長海組大刀隊500人,於晚間攻下喜峰口,大刀隊多數壯烈犧牲。

  10日,日軍與二十九軍主力相繼抵達。二十九軍待敵臨近時,蜂擁而出,用大刀砍殺。日軍雖多次進攻,終未得逞,14日後撤至半壁山。其後,日軍在羅文峪、冷口分別發動過幾次進攻,均遭守軍抵禦而未達目的。』

  大道如青天

  形意拳古有“入象”之說。入象,便是化腦子。到時候,各種感覺都會有的。碰著什麼,就出什麼功夫,見識了這個東西,你就有了這個東西——這麼說,怕把年輕人嚇著,但拳是這麼玩的。

  分不清,超出了身體的範圍。恍然,跟常人的感覺不同,那時候出拳就不是出拳了,覺得兩臂下的空氣能托著胳膊前進,沒有了肌肉感;兩個胯骨頭,能牽動天地;一溜達,萬事萬物乖乖地跟著……

  這都是走火入魔,腦子迷了。但練拳一定得走火入魔,先入了魔境再說。有了恍然,處理恍然,是習武的關口,要憑個人聰明了。處理好,就鯉魚跳了龍門。恍然來了,讓它傻傻地過去,練武便難有進展。

  把魔境的好處全得了,所有甜頭都吃了,也就沒有了魔境。形意拳對人腦開發大,培育智能。人上了歲數練,也很好,把腦子練出境界,方能延壽。一天到晚納悶:“我怎麼這樣了?”——膽子小,就快點找個師傅吧。好多人都是練拳練怕了,所以才不練的。不是不能成就,是不敢成就。

  師傅就是你的心態,告訴你:“要當好漢。沒事,這麼辦。”一句話就救了命。師徒感情好,是師傅對徒弟生命的參與太大了,徒弟對師傅有依戀。師徒強於父子。

  拜師傅,就是當自己動搖時,找個能給自己做主的人。人是太容易動搖了,世上沒幾個天生的好漢。

  尚雲祥師緣不佳,學了一次,就離了李存義十年。但他自己把功夫練出了境界,自己能作自己的主——不是練拳的不知道這有多難,所以尚師是天生的好漢,有絕頂的聰明。

  唐維祿幸運。師緣好,一開始就跟著李存義,得的好處一大片,跟上就不走,直到李存義趕他。當時唐師五十左右,李存義說:“再這麼跟著我,你就老了。”說了好幾次,唐師才走。

  李存義把尚雲祥找著後,尚雲祥也是見了師傅就不走,給畫龍點睛了。師傅是寶,師傅不趕,徒弟不走。沒師傅了,師兄弟就得扶持,唐師便總找尚師相互印證。他倆說話很嚴肅的,兩個不是文人的人,說出的話高深極了。兩個平時不大說話的人,這時候也就有了口才。外人聽不懂,也不讓聽。

  我悟性不高,人也不夠勤奮。回憶一下,年輕的時候,其實跟我的師傅們是說不上話的。能跟他們說上話,得多大修為?基本上是師傅說什麼,就揣摩什麼。

  得著一句話是幸運,弄懂它就難了。體悟到一點,比考上狀元還高興。拳就這麼邪乎,武比文難。練拳得常新常鮮。

  小時候,聽大人們講:“失意的人看《聊齋》。”我六十歲以後,《聊齋》不離手,有時感慨,難道我也成了失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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