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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最難以啟齒的事

  月光灑遍我們的小屋,我躺在床上開始發愁在燕莊怎樣渡過冬天,睡在我旁邊的why的手突然拍在了我的褲襠上,痛得我放聲大叫。why嘻皮笑臉的提議做為至交好友我們應該坦誠布公,不應該不聽朋友的批評。我嘆了一口氣,說:“好吧!那麼你說說我到底有什麼缺點?”why嚴肅地說:“我認為一個人什麼都可以不知道,但就是不能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否則就不是個人了!”

  why說我們是至交好友時為了顯示自己的坦誠布公還對我講述了一件他認為最難以啟齒的事。他說十一歲那年有一天去鄰居家玩,兩個大人都上班去了,家裡只有一個小女孩,兩人打了一陣電子遊戲之後覺得索然無味,小女孩提議玩一種解剖屍體的遊戲,why面對著平躺在眼前的小女孩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手掌膽戰心驚地在她身上移動,男孩因為興奮呼吸開始變得粗重,他莫名奇妙的褪下了她的褲子,一個新奇的,既沒有在現實中也沒有在幻想里出現過的世界出現了。why說自己當時都傻眼了,他似乎聽到了一種自己以前從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在why撫摸那個小女孩下身的整個過程中她一直呆呆的望著無花板。why等待著一聲驚如天雷的喝斥,在它裡面心碎,在它裡面瓦解。他所希望的一切都沒有出現,只有手指與身體摩擦時的聲音,他說他其實在潛意識裡真正希望的其實只是這些。

  我問why當時有什麼感覺,why說那時他希望自己要麼能這樣做一輩子要麼趕快爆炸,可小女孩又爬起來去看動畫片了。“我恨她,我一直到十六歲時只要女生和我說話我腦海里就會浮現我剛才跟你講的那副畫面!”why在如刀刃般尖銳的黑暗中沖我大叫。

  那一夜why折騰得不亦樂乎,他會突然用手去探摸我的下體,在被我一腳踹下床後他哈哈大笑著說你怎麼有反應了?我是編出來騙你的。過了一陣他又急切地傾訴,說那個女孩今年已經十六歲了,臉長得就像饅頭片一樣。

  其實我認為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而那一夜我也對他講了一件發生在我身上的事,跟黑裙紅髮的女孩沒有什麼關係;這件事簡而言之就是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和英雄走在放學的路上,在那片工廠里他把我帶到一個荒草叢生的角落,使勁抱住了我,他把舌頭伸進了我的嘴裡四處亂探。當我雙腳發軟面紅耳赤從內心滲出幸福決定長大做變性手術後嫁給他時,英雄在我嘴裡唾了一口痰,我當時只覺極端的恐懼和噁心。當我一言不發的回家之後我想殺了英雄。那晚老F老M吵架時我認為應該把他倆也殺了,殺了所有的人之後我再解決掉自己。

  那夜我做了個美夢,夢見了黑裙紅髮的女孩,她像一個高貴的公主般請求跪在她裙邊的我為她的洋娃娃找心。我踏上了漫漫征程,目的地是山頂黑紫色的渺小的廟宇,山上的小路突然涌下了一般洪流,冰冷刺骨的感覺一直淹沒到我的胸口,有蛇從我的手邊不時滑過,它們鮮紅的毒信和像腳下土地一樣粗糙的皮膚同樣讓我恐懼。可我仍然連滾帶爬的要遠行,我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當天空與石頭變成這個世界唯一的顏色時我又回來見到了我黑裙紅髮的天使。她的頭髮也變成了銀子與白雪,而皺紋和我臉上的一樣多,我用骯髒的雙手打開了那個裝心盒子,可心不見了,女孩望著我冷笑:“心去了哪兒?”我一邊用指甲縫裡塞滿了污垢的手掩面大哭一邊絕望地嚎叫,在冰冷、暈眩與黑暗中我的胸膛被人撕裂了,巨痛迫使我睜開了雙眼,黑裙紅髮的女孩手裡捧著一顆鮮血淋漓的心,她用讚揚的口吻對我說:“它就在你胸中!”

  1.燕莊第一節練習課

  我要從南走到北,我要從白走到黑,我要讓人們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誰。

  ——崔健

  當音樂都無法讓我感動的時候我就會變成徹頭徹尾的魔鬼,幸好我現在還不是,就連我在清晨趁院子裡沒人往水池中撒尿的聲音在我耳朵里都顯得親切悅耳。上高一時我曾做過

  類似的惡作劇,有一天晚自習課間休息我跑到學校水房裡衝著水龍頭滋了一泡尿,以便在同學們上完體育課去那裡洗手時我能為之高興。後來我才發現這樣做很不好,我也要在那個水籠頭下面洗臉、洗手。

  我還是要讚美聲音——這些在生活中無處不在的精靈。當我難受的時候我不會躲到空虛的屋子裡流淚,而是奔向擁擠嘈雜的人群。有一次劍子問我天堂是什麼樣子,我說那個地方會在同一時刻爆發所有的聲音,但是空無一人。

  why一大早就出去熱愛生命了,他說他昨天晚上夢見自己去醫院檢查出了絕症,醫生說他最多還能活三個小時。why被醫生冷峻的臉嚇得當時腿都軟了,他爸他媽扶著他還時不時摔倒在地。why身邊所有的人臉上都是同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他被拖入了恐懼的深淵。在幹完一切自己想幹的事情之後,why還是感到了空虛。

  “我當時哭得就和一個淚人似的,”why用無比深沉的腔調說,“醒來之後我特快樂,活著真好!”

  我問他在夢中僅有的三個小時裡最大的心愿是不是和天下每個漂亮女人都做一次愛?why說不是,只希望醫生在他彌留之際走過來對他說對不起,我們診斷出了錯誤,您根本沒有病。why說以上這些話時對面的房子裡發出了鍵盤的轟鳴聲,有一種顏色像藍墨水般的喜悅像瘟疫一樣向天空和我們的心靈中蔓延過來。可我已經對它產生了厭倦。我只是一個站在水池邊撒尿的少年,更何況我還有青春可以掩飾。我回屋躺在自己床上,劣質被褥散發出一股蘇打水和嬰兒衣服摻雜在一起的味道。這兩天我身上出現了許多小紅斑,一撓就流出暗黃色的膿汁。這種該死的、五十塊錢可以買一百萬噸的垃圾讓我陷入了全身痛癢的地獄,我開始羨幕生活比我還搞笑的磚頭,雖然住著讓人進去還以為到了古人墓穴的陋室,可床上用品都是時常在電視GG中被身穿睡衣的美女壓在身下的省優部優國優產品,我痛恨資產階級腐朽墮落的生活,可我還是認為藝術家的生活和民工、農民是應該有所區別的。因此why說我是個想靠藝術沽名釣譽的理想主義精神自大狂,我很熱愛這個稱呼。躺在一堆發臭而粗糙的雲彩上我感覺自己如同一具僵硬的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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