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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我思量中國醫生與醫保制度的關係,心情更沉重了!醫保不屬醫學範圍,但疾病種類、疾病輕重、疾病預後只有醫生才熟悉,為什麼保險公司從不徵求醫生對各病的意見呢?!譬如風濕性疾病屬慢性病範圍,病人需要有醫療保障來控制減輕經濟負擔,但它在醫保條例里是一項空白,衛生行政機構、醫保行政部門是否應該重視一下風濕病,督促這些保險公司不要只對健康人進行保險,也設置一些為慢性病病人的保險?

  接下來又來了一位狼瘡腎炎病人,以前接受環磷醯胺(CTX)治療後尿蛋白有所下降,病情在好轉中,可惜近半年來

  醫院門診已不供應靜脈注射或口服CTX了,於是只好改服其他藥物,只是效果不如CTX。她經濟能力差,無法應用那些新的免疫抑制藥,我只得對她建議自己去其他地方找找藥源。我感到很無奈,這些價廉物美的藥市面缺貨,影響到的不止她一個。我這一天原有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為什麼CTX這種生產了近十年的藥現在缺貨,供不應求?得到的答覆是生產的廠家停產。為什麼停產?據說是藥價過低,藥廠不僅無利可圖甚至賠本,要求調價上級部門不允許,故廠家出此下策。也不能說廠家沒道理,因為廠家不能入不敷出。目前藥界的上級部門要求藥價降低以便達到藥品廣覆蓋的效果,當然對藥廠調高價格不予批准。據了解,每支注射CTX含量200mg只售6元,狼瘡病人每月只需花費40~100元就可以用上價廉物美的有效藥。改用其他藥的費用,則要增加數倍甚至百倍。稍微調高這些優秀的老藥價格,有什麼不好呢?沒有藥了,受損害的還是病人。我作為一個醫生,在這個問題上能幫助病人解決什麼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病人及其家屬。

  看完門診後,我的好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治病救人過程中,醫生太渺小了,社會的規章制度、經濟門檻似乎比醫生強大多了。

  委屈獎

  ◆高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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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年冬天的一個急診夜班之後,我們得到了一個“委屈獎”。

  那天晚上,接班後一直沒病人。護士茹說:“今天還沒‘開張’,連個出診電話也沒有!”我笑著調侃:“你想溜啊。”就在這時,一位老太太扶著老伴進了搶救室。茹和夥伴們不再說話,立刻去接診:登記、測血壓、脈搏、心電圖……我查體時就見老人大汗淋漓,渾身濕冷,口唇發紺,精神萎靡……這時,茹在我身邊輕聲說:“高大夫,看一下——心電圖,下壁心梗!硝酸甘油10mg?”茹是急診室的老護士了,專業素質很高。“好,心電監護,全導聯心電圖,急查血常規、凝血三項、心肌酶、肌鈣蛋白,聯繫心內科病房。”我查完體接著便去寫病歷,向老太太交代他老伴兒病危。“高大夫,接病人,中毒的。”隨著聲音,第二個青年女性病人被背進搶救室,我趕忙詢問家屬,家屬說是“喝了兩大口敵敵畏,已經兩小時了”。“生命監護,準備洗胃”,搶救室立刻忙亂起來……

  “大夫,快救人呀”,循著一片呼喊和嘈雜聲看去,從門口擁來二十餘人,其中一個青年男子指著我的鼻子叫道:“你們怎麼人沒死,就放到太平房!”我一頭霧水,但還是硬著頭皮說:“請您說明白一下,我們今天還沒有看過其他任何病人。”“病人還活著,你們出診也不搶救,就直接送太平房?”我儘量心平氣和地說:“對不起,我們正在搶救病人,請不要吵,我們今天還沒有出過診。”“不行,你得給我去太平房搶救,否則‘病人’死了,我跟你沒完!我是公檢法的!”這是何道理!公檢法就可以這樣頤指氣使,蠻不講理?我放下搶救室里的病人,去跟你救死人?心裡雖然這樣想著,可我還是耐著性子說:“您要是覺得人沒死,可以抬來,我們搶救,我不可能離開我的崗位,再說現在有兩位正在搶救。我可以給您請我們的總值班,幫您解決。”“不行,現在必須去,耽誤了,人死了責任你一個人承擔。”那人邊說邊手指如雨點一樣向我戳來。茹有點看不下去,邊給病人洗胃邊說:“高大夫,來看病人吧,他們太不講理!”就在這時,人群里有一個人尖著嗓子,撞開搶救室大門,嘴裡高聲罵著髒話,朝茹撲過去。我急忙擋住她,可沒想到的是,她揚手要打我,打在擋住她的一位實習學生臉上……

  兩小時後,總值班跟他們去了太平房,一干人馬散去了。結果證明是別的

  醫院急救中心出診

  交通事故現場,確定死亡,110通知我們太平房接!

  第二天,監控錄像中,我看見我們保衛科的同志,當時竟然混在人群中看熱鬧。唉!我氣得渾身發抖!第二天,院長、保衛科長親自來解決,發給我們一個“委屈獎”,就是開頭我告訴您的。

  如今,我已經離開急救中心一年了。可這件事在我心中揮之不去……茹她們還要繼續委屈下去吧?現在說起這件事,茹只是笑笑:“不委屈下去又怎樣!”

  對不起,我是醫生

  ◆呂軼倫上海交通大學附屬瑞金醫院,腎內科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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