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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拿著竹板,站在伊藤面前,認認真真打了起來,邊打邊念白:

  日寇居心何必我細講,

  視我國恰似一隻大肥羊,

  七七以前我步步退讓,

  咱越退他他媽的越逞強,

  到如今直打了兩年多的仗,

  那日寇百萬人的骨灰運回了東洋。

  日軍閥仔細算了算帳,

  吞中國還得要重新打主張,

  這時候汪逆精衛趕緊來幫腔,

  打著和平運動這個幌,

  大家要擁護日本皇上,

  中國百姓只管納錢糧,

  中國人為日本修路又開礦,

  日本兵替咱中國保家鄉,

  共存共榮和平有保障,

  休兵罷戰何必論短長。

  我肏他汪逆精衛的狗親爹,

  我肏他日本鬼子的狗親娘……

  現場的空氣頓時凝固,不知道這個打快板的老者知不知道伊藤是日本人,看他肆無忌憚地痛罵日本人,估計不知道。書店范老闆臉色煞白,一旁的特工們也嚇得渾身篩糠。

  伊藤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又不好發怒,他從身上拿出一塊銀元,遞給了老者。說:“編得不錯,朗朗上口,雅俗共賞……”

  老者一看銀元,笑了,說:“這位先生,我可不是為了掙錢的,我就是看不慣日本鬼子和汪精衛,我惹不起他們,我沒多的命,就這一條。入土前我變著法子編快板罵他們總可以吧?我不要錢,就圖個痛快。您要是願意聽,我還有個新段子……”

  “八嘎!”伊藤終於冒火了。

  老者聽到眼前彬彬有禮的年輕人突然冒出來一句日語,知道惹禍了,他想解釋什麼,立刻被旁邊的特工們拖了出去。被人惡毒咒罵,就像活生生撕下他的臉皮,鮮血淋漓之際哪裡還有斯文,他的文學細胞都在剛才的“肏他親娘”當中一個一個給摁滅了,伊藤再也沒有心思跟簡晗討論迪潘、福爾摩斯和波洛,他臉色慘白盯著簡晗,半天無語,像被那個老者肏了親娘,而且不止一次。

  在此過程中,簡晗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手上的小說,鎮定地讓人匪夷所思,好像有意挑釁伊藤的忍耐極限。剛才的尷尬與屈辱讓伊藤一下子爆發了,他“砰”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吼道:“你他媽的一個軍統臭娘們兒,和共黨到底搞什麼名堂?”

  簡晗抬起眼睛,問:“這位先生,我實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伊藤霍地站起來,“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吧?你們發出挑戰,派出你擔當殺手,目標是今天典禮大會上的汪精衛。而你直到現在還坐在這裡,是不是轉移我們的視線,然後派出另一個殺手去執行任務,這種勾當你們都做得出來?這是智力低下的表現,是卑鄙無恥。哼!你知道我在現場布置得有多嚴密,想製造出震驚世界的新聞,沒門!不是你親自刺殺,你們就是輸家,輸家——”他咆哮著。

  簡晗顯然嚇壞了,她縮著身子,盯著發怒的伊藤,搖著頭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還在裝?”伊藤哭笑不得,“你真以為你是演員嗎?”說著從腰裡掏出手槍,指著簡晗,惡狠狠地說:“你相不相信,我現在馬上可以把你斃了?”

  正在這時,白宣平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俯在伊藤耳邊耳語了幾句,伊藤的臉色頓時變了,隨即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你不是簡晗……”

  簡晗抬起頭,說:“我是簡晗。”

  “確切地說,你是跟簡晗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簡晗。我怎麼沒想到呢?一個在書店,一個在現場,雙簧,絕妙的雙簧,太完美了。祝賀你,吳瘦鏞,你把我騙得雲裡霧裡的!”伊藤說著臉色一變,“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和那個簡晗是怎麼分身的?”

  “我沒有分身,我真的叫簡晗,前幾天從日本剛剛回來,他們讓我從吳宅大門口出來,坐火車到南京,住中央飯店,然後隨便找一個書店,手捧這本《玉石緣》,一直坐到今天下午。其它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編謊話的能力實在有限,不!不是能力,是智力。當智力達不到某種程度時,編出來的謊話只能引來殺身之禍。你從吳宅出來,從吳宅出來,你再說一遍!

  “我真的是從吳宅出來的……”

  “我問你的意思是,你怎麼進的吳宅?你聽不懂嗎?”伊藤快崩潰了。

  這時,又一個特工急匆匆地走進書店,站在伊藤身後,大喊了一聲:“報告!”

  聲音之大,嚇了伊藤一跳。他回身不耐煩地問:“什麼事?”

  “特查小組剛剛打來電話,他們進吳宅搜查時,發現……”

  “發現什麼?”伊藤的腦袋轟的一聲。

  “空無一人。”

  “也就是說,吳瘦鏞和他的女兒都不在了?”伊藤轉身面向簡晗,“我現在鄭重地問你,你是怎麼進吳宅的?老實說,我饒你一命!”

  簡晗哭了,她說:“我也不知道,他們蒙著我的眼睛,好像鑽了什麼洞,我不知道方向……”

  伊藤氣急敗壞地說:“明白了,明白了!他們竟然敢玩土遁?用障眼法,用調虎離山,如果沒有猜錯,殺手簡晗已經到達典禮現場。吳瘦鏞在羞辱我;我被他騙了!八嘎!幸虧天助我也,老天總是在關鍵時刻幫我一把。聽著,把她給我抓起來,其餘的人馬上跟我去禮堂!快!快!”

  書店裡一片混亂,伊藤鑽進一輛小汽車,風馳電掣般向禮堂開去……

  汪偽“國民政府”選址在玄武湖南岸考試院,這是個依傍雞籠山東麓,於1930年初修建的一組古典式建築,緊靠古城牆。院內建築群按東西兩條平行的中軸線排列,沿東西兩條中軸線排開,飛檐翹角,錯落有致。西線有明志樓、衡鑑樓、公明堂等,東線圍繞武廟大殿形成兩個四合院,有五楹樓兩幢及寧遠樓、華寧館、寶章閣。正對西大門的明志樓,碧瓦雕梁,畫棟門扉,樓前平台,鉤闌圍護,踏道寬闊。汪精衛選擇地處東軸線的寧遠樓作為自己的辦公樓,相對的西軸線的明志樓則為“國府禮堂”。

  推遲4天的汪偽政權“還都南京”儀式就在國府禮堂舉行。

  作為南京市商務協會副會長,五十歲的葉吉卿無論是事業,還是人際關係,都如魚得水,八面玲瓏,不然這個盛大的典禮也不會請他來捧個鬧場。對於任何軍政商金融以及文化教育系統的精英,能收到這樣的邀請應該是份榮耀,但葉吉卿不這麼認為,他恥於與汪精衛為伍,認為他的所謂“和平運動”是在日本人的庇護下,以承認偽滿為前提的賣國行為。畏倭寇如虎,賣國以求苟生。日本沒想到的,他都替他們想到;日本人未做到的,他都替他們做到。中國歷史上總少不了這種奸人,石敬塘、馮道、張邦昌、劉豫、秦檜、吳三桂、洪承疇,哪一個不振振有詞闡釋自己的行為?如果今天典禮完成,汪精衛可以在漢奸歷史排名中名列第八。洪承疇的母親痛罵當了漢奸的兒子,洪妻亦與之決裂,洪母更命其孫投奔義軍抗清,然後與媳自焚殉國,汪精衛呢?卻括不知恥,生怕在歷史上留不下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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